第十章
夜渐深。
从谢知渝被簇拥进那间房之后,她再没有出来过。
室内灯烛早已熄灭,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
在楼下打着算盘心思却全然不在账上的女老板,嘴角勾出一丝势在必得的笑。
江慕是他们这新来的领班,不招待客人,但那模样属实勾引的人心痒痒,翩翩公子,温润如玉,有他在客人可谓是趋之若鹜,只是可惜了,他是上头派来的人,不能动。
她在这做老板那么久了,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
看人是她最拿手的本事,今日那位女公子身边的小郎君那身段可真是极品啊,虽没有看清那人的相貌,但气质俨然清贵卓绝,不可方物,还用面纱罩的那么紧。
今日也是难得江慕竟然会对客人感兴趣,这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女子有哪个不好色?
这不,温香软玉在怀,撇下新婚夫郎独守空房.........
不归客栈24小时不打烊,这个时段,来往的客人只会更多。
她招来一位侍从,顶替她的位置,故而起身从前台离开,随手推开了一道侧门,很快便消失了踪影。
此事自然有人欢喜有人忧。
隐藏在暗处的影卫尽心尽力的汇报着谢知渝的动向,同时,也深深为这间客栈担忧。
夫人再不出来,主上怕是.............
——
房间里面的寝间内灯烛只熄了一部分。
谢知渝和江慕两人确实在床榻上,红鸾纱账隔出一室旖旎。
两人的声音却是刻意压低过的争讨声........
已经不知是谢知渝第几局赢了,她眉梢眼角的嘲弄不加遮掩:“江慕,你到底会不会下棋啊,你一个亲王,技术竟然烂到这种地步。”
江慕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谨慎的将新的一枚白棋放到了远离争端的另外一个角落。
谢知渝汗颜,和江慕对弈了半天,她发现她还是理解不了他的棋路,这下的是什么鬼东西,她实在忍不了了,吐槽道:“不是,你是把这当五子棋玩吗?”
“啊,什么是五子棋?”江慕茫然抬头。
“说了你也不懂,还是说正事吧”谢知渝话落,又吃下他的一枚白棋,搁在了一边,“你从北越大老远跑过来,不可能只是为了找人吧,竟然你说要与我结盟,你的诚意和条件呢,说说吧。”
江慕这次以退为进,终于成功吃下了第一枚黑棋,俊脸扬起灿烂的笑看她,得意道:“现在怎么样?”
谢知渝挑眉,“不错。”紧接着下一秒就又吃掉了他的一枚白棋,撂下一句,“得意忘形的下场。”
江慕:“……”好气啊,这人不怼他就不舒服是吗?
江慕点头长话短说:“这次我来东黎,一自然是为了找人,二是因为北越最近也出了类似东黎疫病的例子,但并不严重,目前已经将那些人暂且隔离了,想必殿下经调查也知道,这种疫病是通过蛊来传染的。”
“若此事真的是南疆介入其中,我们面临的威胁将不可估量,但若只是有人学了些旁门左道,要从根源解决,势必也要借助南疆人之手。”江慕点到为止,没再往下说。
谢知渝也心知肚明他接下来的话。
两人考虑的其实大差不差,无非又回到了她原先最早的那个出发点。
此局无论如何,破局的关键都需要借助南疆人之手,这是极为关键的一环。
单从南疆人极度排外这点来看,找他们合作可谓是难上加难,更别提他们行踪诡秘,与他们交易冒的风险和好处也是不相上下的。
谢知渝目前唯一可知的确切南疆人便是宋泠。
当时收留他很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只是现在...........
随着局势越来越不明朗,她的身份背后或许还存在更大的谜团和许多未知的风险。
谢知渝不太确定要不要拉着宋泠入局。
“殿下可是有顾虑。”江慕见她眉间微凝,关切的询问道。
“倒不是顾虑,本殿打算建立执蛊司,不知江亲王可有加入的意愿。”
江慕见她早已猜出他的身份,索性也摊牌了,爽快的承认:“能为殿下效力,本王求之不得。”
江慕:“殿下可想好以什么作为据点。”
谢知渝:“本殿身份特殊,风尘之地倒不失为一个掩护,只不过此事不好直接经由我手.........”
关于建立执蛊司,从她打算以蛊疫入手调查那刻便开始暗地谋划了。
原主回京以后给自己营造的对外假象便是风流纨绔的闲散帝女,退居风波之后,现在还迟迟没有封王,以这么一个名头造反,实在是太没有说服力。
所以首要目的自然是以解决蛊疫,做出一番成绩开始。
在这个过程中既可以招纳能人异士,秘密囤兵,也能顺便积攒民心。
从前迟迟难以实施的点便是不能建立在京城,目前所有兵力遍布皇城四周,天子脚下眼线更是众多。
但眼下不一样,既然已经远离京城,也是时候可以行动了。
而她一个帝女与北越的亲王私下见面达成合作协议,无异于藐视天子皇权,已经实打实构成谋反了,但江慕看起来却有恃无恐,就跟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简单,这没个正经的样子,真的能信吗?
江慕再一次接收到谢知渝满脸的这靠谱吗的眼神,似笑非笑的接话道:“殿下不信我。”
“你这身看起来就挺不靠谱的。”谢知渝上下扫视了他一圈,又移开了眼,目光停在了如今看似杂乱其实乱中有序的棋局之上,纤长白皙的手指无意识的搭在棋盘边沿敲了敲,这是她以前惯常思考的动作。
江慕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她一向做事谨慎,看的长远,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曾经也算是他半个师父。
“若深陷囫囵,自己尚在弱小之中,要抓住所有可以利用的机会。”
“哪怕在世人眼中冒天下之大不韪,无人在你身后,做你认为对的事情。”
“江慕,有点出息行不行。”
脑海中她的声音穿透岁月的洪流,久违的落于他的耳边。
江慕偏过头,假装在发呆,实则余光不着痕迹的悄悄落在她沉思的侧脸,眼神温柔缱绻,烛火昏黄摇曳,明明灭灭,不甚清晰。
就当他是疯了吧,谢鸢。
“本殿同意结盟。”谢知渝斟酌了良久,她考虑的东西确实很多,若她孑然一身,那倒是好办,但她现在身份不一样,她出事,她背后跟随她的人都将受到牵连。
“江亲王........”
谢知渝刚说出口的话却被他突然出声打断:“殿下,本王有个不请之情。”
“什么?又想起你故人了?”谢知渝看他一脸怅惘,不由道,“你的条件该不会是要我帮你找人吧。”
江慕面色一怔,旋即很快恢复日常,带着几分调笑反问:“本王表现的有那么明显?”
“我又不瞎。”谢知渝不客气的回道。
江慕失笑摇头:“找人就不必了,忘记告诉殿下了,她啊,已经不在了。”
她的最后一面是死别,只是他一直不愿意相信罢了。
光阴荏苒,时间如梭,故人已逝。
停留在原地走不出来的从来都是他江慕。
这么多年来,曾经也有很多女子冒充过她,接近他,想要取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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