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千刀的,这里看来看去就一个破池子,那小崽子说的师傅到底在哪!”
明月出岭,朔风卷地,狼刀扛着陌刀往池边雪地上一坐,气不打一处来。
她白日里信了照水的鬼话,打完梦鬼后便匆匆离去,到照水说的地方去寻那位神秘高人,结果只见到这一池水塘,四周僻静无人,顿觉被骗,便又径直杀回客栈。原本是想着好好教训这小子一番,结果照水再三信誓旦旦,她便提刀离了客栈,再直奔镇东而去。
到了镇东城外三里,狼刀瞪眼一看,仍旧是这个破池塘,池塘边竖着一块石头,上面写着“洗骨池”三个大字,石头旁边一棵银杏树,深冬叶子已然落尽,只剩萧瑟枝干立在寒风中,这一切景象都与白日无甚区别。
“臭小子,这地方这么偏僻,都没几个人过来,她平日里难道就净往这种鬼地方钻!”
狼刀咋舌。
今日连打两场,又一步未歇赶了近十里路,虽不觉得多累,但也被折腾得够呛,她索性在此坐下歇脚,看着水中的山岭明月发呆。
发呆也不是真发呆,白日里照水那惊天动地的一剑始终萦绕在她心头,反复回味,竟是越品越有味,越品越来气。
狼刀气得一拍大腿,不行,她必得再找个机会同那小兔崽子认真一战,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打定主意,狼刀从地上一跃而起,正打算回去好好休整一晚,明日再去客栈找照水打架,突见两道身影从远处一前一后飞来。
前头年轻人持剑惊慌奔走,不时出剑抵挡一二,后头蒙面人紧跟其后穷追不舍,手中袖中暗器连发。
两人一路你追我赶,剑客踏步飞上池塘,剑尖挑过水面,撩起一阵水波,打散对面飞镖,顺势迷乱视线。
蒙面人水上轻功不输剑客,一个闪身避过,又是一阵飞镖齐发,大喊道:
“心法留下,我或可留你一命!”
“我凭何信你?”
剑客脚下未停,一剑推回飞镖。
剑客一开口,岸边被动静吸引的狼刀一愣。
这声音,听着怎么有些耳熟?
她眯眼一看,那“剑客”一身藏青素布劲装,方脸剑眉星目,分明是白日那个与她不对付的一刀宗的毛头小子。
蒙面人冷笑道:
“我接的委托,只让我把细雨剑宗的独门心法抢到手,没说一定要你段敏的小命。你把心法交出来,再把身上盘缠统统交于我,我便立即放了你。”
“好啊,原来你是想两头通吃,无耻之徒!”
“段敏”大喝一声,提剑冲上前去,出手不再遮掩,以剑为刀,斫水借势。
断水一刀!
剑气冲天,水波流转,洗骨池顿时扬起滔天浪花,铺天盖地朝蒙面人猛地拍去。
“你!你不是细雨剑宗的人!你是谁?”
蒙面人大惊失色,扭头要跑,然而已来不及,被水浪狠狠扑倒,摔落进池子当中。
她猛呛了一口水,摆动手臂试图游出水面,背部忽地被一股力量抵住,将她踩了回去。
“拿钱买命,无恶不作,你们这种小人真是嚣张至极!”
祝新知落下,一脚踩在蒙面人背上,横眉竖目冷道。
她踩了一会,见蒙面人快支撑不住,微微松了松脚,待对面缓过一口气,又是一脚踩下:
“今夜要不是我偶然路过,听到你自言自语说要杀段敏抢心法,故意引诱你追上前来,怕不是就要让你得手了!”
“说,谁给你下的委托?她要细雨剑宗的独门心法又是要作甚?”
祝新知拽起蒙面人,把剑架在她脖颈上。
蒙面人早被她这两下踩到水底弄得半死不活,全身冻得颤抖,呕出几口池水,一时说不出话来。
“哼,你昨日没见着烈元心那老贼被折了手臂的好戏,现在你趁她受伤之际追过去,她绝对打不过你!”
狼刀忽地从背后闪出,出手之迅疾令祝新知根本来不及反应,一道血柱登时从手下蒙面人体内喷出。
这人竟连惨叫都没机会发出,便被狼刀一刀送去了地府。
“你接那老贼委托杀人,竟然连苦主的面貌都不问清,今晚也是活该折在这。”
狼刀抖掉刀锋脏血,对上祝新知的剑。
祝新知兀地一惊,松开手,蒙面人嘭地砸进水里,鲜血瞬间染红了半池池水。
“是你!”
她一见狼刀,就莫名头疼:
“我话还没问完,你就把人杀了?”
“我都告诉你是烈元心那老贼害的事,何必再问?”狼刀嗤道:“我不先下手为强,难道还要等你磨磨唧唧半天问不出话,那我岂不是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和你打上一架!”
“你这人,脑袋里难道只装着打架一事吗?”
祝新知连连撤步,实在不愿浪费时间同这人在这里周旋。
今晚她假扮段敏引这蒙面人跟上前来本已是意外,哪里还想再节外生枝,快马加鞭赶往全州才是当务之急。
“你这小子真不大气!”狼刀脚尖点水几步追上,一刀拦住祝新知退路,“我看得起你,才愿意与你打。你我同是用刀,打起来才有意思!”
祝新知眼见退路被狼刀挡去,心知这一战是躲不过去了,无奈之下将剑扔到岸边,从背后长条包裹中取出大刀。
“好,好!”
狼刀眼睛亮得与天上明月一般:
“你们一刀宗的刀法我见识过几回,也偷学了一手剔月一刀,只是学艺不精,今日就要向你讨教讨教!”
她说着,起手便同白日在武馆同照水那一战一样,长刀下劈,气势汹汹打出一记剔月一刀!
这一刀威猛生风,攻势骇人,刀刃还未触及祝新知刀背,随之而起的杀气便噗嗤一声割开二人脚底水面,宛如剜断活人血管,腾腾冒着气泡。
倒映在水中的月亮也随着这一刀被一并切开,裂成两半。
“前辈好悟性,真正参透了这剔月一刀。”祝新知急急架住这一击,不可思议道。
虽然她不怎么待见此人,但见对面此次出刀竟比白日那一次还要更进一步,也忍不住感慨此人天分了得,若是能加入她们一刀宗,学尽门内功夫,不见得会逊色于掌门。
这么想着,祝新知索性皆用一刀宗的招式对付狼刀,边打边道:
“我见前辈所用刀法取各家之长,不知前辈是如何做到的?为何不加入哪个门派,修习起武学也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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