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雪大得无情,风也大得无情,呼啸如刀,割得金三姐耳朵生疼。
但她不敢伸手去摸,不知怎的,她总觉得只要自己伸手去摸了,那被风冻得硬邦邦的耳朵便会支撑不住,彻底从她皮肤上裂开,咣当掉落。
金三姐打了个寒噤,抬头在茫茫风雪中辨识前方的路。
说来奇怪,这条往来于谒舍和老梅村的路,她几年里来来回回走了十来趟,按理说熟悉得很,这回却几次三番看错方向,险些就要走到不知哪里的偏僻旮旯里去了。
她越是看错,便越是心急。越是心急,就越容易看错。
心神不宁间,金三姐脚下一滑,整个人就要扑倒在雪地里,一只手及时伸过来稳稳当当扶住了她的胳膊:
“三姐小心。”
金三姐在照水帮助下重新站稳,对她道了声谢,又问道:
“瞧我这记性,我刚刚说到哪了?”
“三姐刚说到你与你娘从此和老梅村扯开关系,互不干扰。再过了几年,送走你娘后,你便搬出来,在山脚盘了家谒舍,为过往行人添个安全歇脚的地方。”
金三姐点头:
“说到这里就也没什么能多说的了,这几年我其实并没有和老梅村完全断绝往来,只因村里有时会有孩子老人生了大病,实在来不及去请医师,我实不忍心……”
她说到此处,不再继续往下说了。照水见她脸色不对,果断换了个话头:
“老梅村可是要到了?”
她二人已在这冰天雪地里走了近两个时辰,照水眼尖,透过雪幕见到远处一株三人合抱粗的枯梅,梅树后稀稀拉拉散布着十来余砖屋。
金三姐止住脚步:“到了,那就是。”
照水看出她略有犹豫,也停下来,问道:“那药材可是在三姐家里?”
“是,一株深山灵芝,就放在我屋子里床板间藏着。”
“那好,我替三姐取来。”
“怎么能尽麻烦你!”金三姐忙拉住照水,“你对这人生地不熟的,还是我去。我把药取来就走,那帮人到底还要看在我替她们收拾过那么多烂摊子的分上,也不敢太为难我。”
照水见她如此,略加思索,心里有了新的主意,笑道:
“那这样更好,你我同去,我今日也走累了,正好就去这老梅村歇上一歇。”
……
“啪!”
木板门被人一脚狠狠踹开,大雪如席,争相涌进屋内。
“可恶,这个金如意,仗着有江湖人替她坐镇,嘚瑟成这样!也不想想那小娃娃能保她一时,还能保她一辈子?等这一阵风头过了,俺们再去好好教训教训她!”
高二麻一脚踹开门,一屁股坐上炕,气得直拍桌。
“真是怪了,最近咱们这边莫名其妙来了好多江湖人,光是昨天就是先来了个神经兮兮的疯子,那个哑巴铁匠突然也跟着发疯拿剑砍人,幸好有个大侠出手相救,不然咱们几个小命都得折在这里。我钱都还没花够呢,还不想这么早就死,这阵子咱们还是低调点好。”
“是啊,老四说得对,我前几日去隔壁昭平买肉,听那群游侠嘴里都念叨着什么,好像是说什么剑法来着。嗐,也不关俺们老梅村的事,这帮江湖人俺们都招惹不起的,进项少点就少点吧,保命要紧。”
身前几人围着屋子站着,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吵嚷嚷听得高二麻心里忒不得劲。
“行了,别说了,”她打断众人,发愁道:“边春岭太险,过路人都宁愿花时间绕道而行,冒险翻山的人本来就少,她金如意开了谒舍后俺们这生意更是越做越差,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高二麻说到这,又为自己今日错过了那把好剑大感可惜,那可是千金之物啊!日后她非得找个机会从金如意手里狠狠敲上一笔不可。
几人听了这话,也颇感为难,老四试探着问道:
“要不……咱们回归老本行?这里呆不下去,外面多的是地方可以呆,也不是非要守在老梅村,反正这里本来也是咱们占过来的。”
“你以为现在还是以前?”高二麻差点没叫这番蠢话气笑,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哪里都是老梅村这种前后横竖没人管得着的好地方?还想落草为寇,官板子没吃够是吧!”
老四脑袋一缩,不吭声了。
几人当中年纪最小的老六听了这话,疑惑看了看众人,挠了挠头,没忍住道:
“可是,我觉得我们现在做的这些,好像跟草寇也没多大区别啊?”
此话一出,屋子里所有人一致沉默了几息,高二麻捞起桌上干果盘子就要收拾老六,外头放风的老五突然探头进来:
“二麻子,有大鱼!”
“来了!”
高二麻闻言一个激灵,把盘子一丢,跳下炕跑出屋子,刚想问鱼在哪儿,就看见一穿着扎眼红衣的少年站在枯梅下,左右张望。
少年着的一身寻常布衫,上面还有几个补丁,看着普普通通,倒是她背上那个沉甸甸的包袱,瞧着油水不少。
高二麻一喜,但紧接着眼珠子一转,又生出一些警惕,上下细细将这少年打量一圈,确定此人身上没有武器。
少年注意到这边有人,愁云惨淡的脸上顿时有了笑容,她快步朝高二麻几人走来,边走边说:
“几位,你们可是这里的村民?我路过此处,饥饿疲乏,实在支撑不住,想来找你们借宿一晚……”
高二麻听她嗓音粗犷低沉,不像今早在金家谒舍听到的清朗少年声,稍稍放下戒备,热情上前道:
“看你风尘仆仆的,是要到岭那头去?放心,俺们这里空屋子多的是。”
“是啊,我姨母人在驺城,今年春雨节我打算去看看她,一路从北疆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叫我撞上这十年难遇的大雪。啧,瞧这雪大的……”
照水跟着高二麻进了屋,拍掉肩上雪花,回头见外面两人一左一右将门口堵了个严实,惊讶道:
“你们村的人长得都这般人高马大的,快比得上我们北疆人了!”
“小客人是北疆人?”高二麻见这少年丝毫不怕,也不知是真胆大还是是个傻的,问道:“怎么一个人去驺城?你娘亲当真放心?”
“我们这种从小到大在草原上长大的,三岁会射箭,五岁会骑马,哪里有什么不放心的,”照水相当不客气地往热炕上一坐,“就是我这趟出门着实运气不好,马叫毛贼给偷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还好遇到你们,要不我就要冻死在夜里了。啊,我肚子实在饿得慌,你们这可有吃的?羊肉牛肉猪肉……只要是肉,什么都行!多来点!”
“肉自然是有的,只是小客人也看见了,这几日大雪不断,行路不大方便……”
“这个你别担心,我是绝不会吃你家白食的!”照水想都没多想,拍了拍自己鼓鼓囊囊的包袱,豪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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