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坡的颠簸程度使骑马造成了一定的危险,譬如此时被惊吓到昏迷、失去知觉的越雨,她原本握住缰绳的手松开了力道,上半身被颠得摇摇欲坠。
迟早会被甩下去。
江续昼绕过弯道跟上后看到眼前一幕,便下了结论。
然而白马在撞上黑棕马前被人及时停下,白马长吁一声,高昂的头颅转向旁侧,斜睨了一眼由半坡扑腾而下的黑棕马。
裴郁逍扬手,鞭短不及,勉强勾住了越雨的腰身。短鞭绕了半圈,借力将她重新带回马背上。
黑棕马踏入平地后的行动适才缓和下来,而骑在上面的姑娘已经趴在马背上。裴郁逍见势收回鞭子,下马。
不过片刻,动作干净利落,仿佛他只是用马鞭随意卷了个物品,并将其放到合理的位置罢了。
身后传来江续昼调侃的话音:“少将军何时变得这般怜香惜玉了?”
裴郁逍淡淡瞥了他一眼。
越雨是自林木岔道穿出,抵达上坡,而他们是从原本的平路弯道而来,两坡会在前方交接渐渐汇成一路。纵使双方都有视觉盲区,但裴郁逍能分辨马蹄声动静从何而来,也确保能够应付。
可越雨半路杀出来便算了,马没受惊,被冲撞的人也没问责,她人倒是先昏厥了。
这就不属于裴郁逍能应对的范围了。
经此一遭,黑棕马倒是温顺下来了。裴郁逍走过去,伸手探向越雨的颈侧。
深秋的旷野一片萧瑟,草干尘飞溅,风无处不在。少女趴在马背上,一身藏青色骑装,肩前披着细双辫。乌发有些凌乱,肩后未收拢的青丝滑落颈边,恰好覆在裴郁逍的手背上。
柔软的发丝如细雨笼下,掠过浅淡的香气。
与整片场地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她的面容略显苍白,额角的汗珠坠到鼻尖,但呼吸逐渐平缓,瞧着除了惊吓倒是并无大碍。
而指尖下的肌肤温热,触感软滑,纤细的脖颈如玉,还不及他手指的长度,仿佛只要他的掌心顺势握住,就能扼住颈脉。
江续昼紧张地盯着瞧。
裴郁逍移目,收回手,云淡风轻地开口:“放心,她没死。”
裴郁逍语出惊人,江续昼有点古怪地看向他:“你怎么比我这个大理寺少卿还像查案的?”
裴郁逍抚了抚黑棕马的的鬃毛,马顺从地偏过去蹭了下他的掌心。
末了,意识到这两字略有不妥,裴郁逍又道:“只是受了点惊吓。”
江续昼安下心了,歪头瞧越雨的脸,眉心皱起,思忖道:“我怎么觉着这姑娘似曾相识?”
他仍在记忆中搜寻这张脸,却听见裴郁逍冷不防道:“初六,栖桥雨岸。”
“哦对,捡荷包那位姑娘——”江续昼一顿,“你记的倒是清楚。”
裴郁逍又斜了他一眼。
江续昼咳了一声:“虽无大碍,但我俩要是把她扔在这儿的话多不君子啊?怎么说人也是看见你后才被吓着的,只是晕倒还好,万一被吓出心脏病来就不好交代了。”
江续昼倒不是调侃。
骑马本就是一项比较刺激的运动,那些个骑术不精的姑娘公子在周围转悠下就算了,可越雨却跑到了赛马的地方来,他们二人此行本就是为了试马,临时起意比起赛马,跑的脚程快。这块空地除了他们三个又无旁人,两马冲撞出了事裴郁逍不负责反而有点没有道理。
裴郁逍停在越雨旁边,脸上浮起难色,片刻,问起江续昼:“带手帕了吗?”
江续昼愣住:“啊?”
……
越雨醒来时是在越府上。
听到她醒了的消息,好友纷纷过来。
“阿雨没事吧?”虞酌连忙到床边问道。
“我方才给她施过针了,就是受了惊吓,心脉不畅,一时晕了过去。”程新序端来药,脸上的眉头未曾松动,转而对越雨说:“煎了点汤药,喝了再休息会好一点。”
丫鬟将越雨扶起来,正想接过程新旭的药,却被虞酌拦住,“我来吧。”
丫鬟只好先退下。
虞酌懊悔道:“都赖我们,非要约你出来骑马。”
程新序亦是自责:“是我提议的,要怪也是怪我。”
李泊渚打断两人;“若不是虞酌说回来等等,我们可能就不会及时发现阿雨病发,若不是新序把随身携带的药喂给阿雨,现如今阿雨也难清醒。”
十里坡距马场大门不远,且场地平坦广阔,不远处有连绵山脉、澄澈碧湖,宜骑马散心。
三人来得早,知道越雨玩不了刺激的,他们便先在十里坡跑马热身,实在等久了,又怕越雨是被越大人拦在家中了,爽了大家的约,便想着出来寻她,哪知便看见了昏倒在马匹上的越雨。
越雨喝完大半汤药,剩下的没有那么烫,便一口气喝完。汤药的甘苦遍布口腔,逐渐蔓延到了心脏。
她对自己的病情很熟悉,这样的痛苦和预兆也不是头一回经历,只不过之前是一个人默默撑着,醒来后能看到的也只有医生护士。但现在睁开眼看见的不是冰冷的病房,也不是程序性、负责任的关怀,像这样的问候来得有点不真实。
许是眼睛干涩太久,忽然有点酸。
越雨抬头看他们,嗓音微弱:“我走错了方向,骑术也不好,才不小心出事。”
越雨走的路完全和十里坡相反,怎么会跑到那边去呢?
李泊渚这么想着便问出口了。
若是原先的越雨,应该是晓得十里坡的。
越雨笑笑代过:“我就是想去那边逛逛。”
倒是程新序见怪不怪:“罢了,你也不是不知道阿雨从小去那么多次虞酌家,依然记不清她府上的路,方向感差都到天边去了。”
李泊渚听完倒是打消了疑虑。
越雨稍稍怔住,没想到越姑娘也方向感不好?
“那你是怎么吓到的?”虞酌问。
“我的马受惊跑下坡,差点撞上别人的马,然后我就不记得了。”越雨解释,“也不记清到底有没有撞到人。”
失控的马,无力的她,还活下来已经不错了。
虞酌看向程新序,后者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对越雨说道:“我检查过你的头颈,都没有伤到。”
越雨活动了一下手臂,感觉身上也没有什么擦伤。
“去那边赛马的人通常骑术精湛,兴许是对方有意避开了。”李泊渚回想起见到越雨时,马驮着越雨,而一个马奴正牵着马走来,是送越雨回来休息的。
那马奴当时瞧见三人,惶恐地回话:“方才有位大人让小的带话,说后面姑娘若有不满可到大理寺或铁翎营寻他解决此事。”
倒也没说清究竟是何人,彼时他们为越雨担惊受怕,也忘了找罪魁祸首。
虞酌斟酌着大理寺和铁翎营六个字,无法将其联系起来,紧接着像是想起来什么,从桌案取来一方帕子,“阿雨你可认得此物?你昏倒的时候,这块手帕就一直垫在你颈侧,看来这个人还挺温柔。”
那人应是用帕子垫着托住她的脖颈,至少她昏睡在马上没那么难受,也不会轻易掉下来。
越雨皱了皱眉,试图回忆的时候,程新序一把夺过手帕,仔细观察。虞酌不满地瞅着他,刚想说什么,话就被程新序抢先。
“破案了,跟阿雨撞马的人是江少卿。”程新序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脑门,满脸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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