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修晏听杜时笙说对长寿说,要改道去清欢小馆,瞥了一眼杜时笙被小奶狗弄湿的衣袖,又忙把眼挪开,担忧道:“杜娘子,这……”
“无妨,铺内也有日常衣衫可以换洗。”杜时笙笑道。
既然这么熟了,魏郎君今日又救了小奶狗一命,哪有让他饿着肚子回去的道理?杜时笙找到了很好的理由。
马车调了头,又向顺德坊的方向驶去,一路轻快又响亮的“嘎吱”声,一如长寿主仆的心情。
因为早已打算端阳这日歇业,铺中便没有存太多鱼肉虾蟹这些易腐败的食材。
平日,魏郎君总是比较晚才来铺里,每次都是有什么便吃些什么。杜时笙不想再用馎饦来酬谢小奶狗的恩人。瞧着厨房之内食材,她眸子转了转,想起那日梦中的馄饨,计上心来。
不如,做个小胡瓜鸡蛋馅儿的馄饨吧!
小胡瓜是从与唐家铺子共用的院中现摘的,清脆鲜美,做馄饨馅料正是合适。
本朝的馄饨讲究清汤如水,汤水甚至清到可用来研墨是最好。因此,杜时笙包馄饨之时,特地捏得紧紧的,以防煮时有馄饨破皮开口。
看着冒着热气的馄饨,杜时笙又觉得,只吃馄饨有些单调,便将泡着的醋芹也盛了一碗与魏修晏。
长寿来小馆的机会不多,但早已听说过清欢小馆的美食人人称道,想要借此机会大快朵颐一番,自己捡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省得离主子太近,被他斥责吃相难看。
魏修晏腹内已是饥饿难耐,看见杜时笙端来馄饨,面皮上透着一丝碧绿,仍是微微蹙了蹙眉。
杜时笙抿嘴一笑,此前钟管事的只言片语和她所观察到的,魏郎君着实有个,爱吃肉不爱吃菜的脾性。
但她也是有个执拗的性子,偏生想让客人吃得健康些,许是前世病痛折磨所致,她总对健康饮食十分注重。
魏郎君每次来铺子,时辰都不早了,便时常是铺中有什么便吃什么,杜时笙就经常夹带私货,硬是给他加些青菜。
每次看着魏修晏蹙眉的模样,她都忍不住补上一句,青菜好吃,郎君且多吃些才是的话。
魏修晏倒也算是捧场,每次也都给了面子吃些。
今日仍是如此,杜时笙笑眯眯地对魏修晏说道:“这是儿小时最爱吃的馄饨馅儿,郎君且尝尝。”
魏修晏怔了一瞬,似是想起什么,眸子中立时盛满了笑意,微微颔首道:“嗯。”
他夹起一个还在冒着热气的小馄饨,咬了一口,小胡瓜的汤汁四溢,滴进碗中,立时散开了星星点点的油花。
魏修晏挑了挑眉,味道不错。虽然馅料里有小胡瓜,但却是鸡蛋更多,再加上一点点虾米的鲜味儿,三者味道相辅相宜,倒是十分鲜美可口。
见他眉头舒展,杜时笙忍不住笑道:“小胡瓜是“上市登盘四月时①”,如若是再不吃,就有些老了,到时只能做些老胡瓜汤来喝。”
魏修晏一边吃着,一边点了点头,算作赞同。
杜时笙巧笑嫣然地坐在他对面,双手托腮,看着他一个接一个地吃小馄饨,一边心内赞叹,魏郎君的吃相,还是蛮好看的嘛!
这时,黄录事、宋录事和萧潼三人结伴从江边看龙舟回来,腹中也是饥肠辘辘,正欲找个食肆吃饭,便瞧见清欢小馆的门虚掩着。
萧潼大喜,对二人说道:“是谁说今天清欢小馆不开张,这不是开着门吗?就去这里吧,我还没去过呢!”
几人走到小馆门口,黄录事眼尖,从门缝里瞧见铺内烛火融融,只有杜时笙和魏修晏二人,面对面坐着,气氛有些……不大对。
他便一把拽过萧潼,口中说道:“咱们去胡记喝羊汤!”
萧潼不肯,嚷道:“羊汤有什么好喝,我要尝尝清欢小馆!”
萧潼因被大理寺少卿崇永急调去秦州月余,刚刚回来,始终未来过清欢小馆。他听黄录事他们将清欢小馆的菜肴吹的天花乱坠,就连大卿杨公都赞不绝口,心内早已长了草,就盼着尝上一尝,哪肯随意罢休。
宋录事向铺内瞧了一眼,立时明白了黄录事的用意,神情有些落寞,闷闷道:“去胡记吧。”
萧潼见两人都头也不回地朝着胡记走了,跺脚道:“哎呀!”
最后,他只好少数服从了多数。临走时,他又恋恋不舍瞧了一眼清欢小馆,影影绰绰似乎看见了魏寺正和杜娘子。
“伯言,子谦,你们可听说咱们寺正在议亲了?”萧潼神神秘秘地问道。
黄录事一怔,问道:“议亲?听说,魏寺正不是……不是……”
他想了想,觉得到底是道听途说,是以,没把“断袖”这两个字说出来。
“是什么?”萧潼性子比较憨直,被黄录事说的摸不着头脑,“我就是听说,寺正要修葺曲池坊的宅子,说是为议亲准备的。”
黄录事瞪大了眼睛,吃惊道:“当真?”
“我是听户部郎中的胞弟说的,他住在我家隔壁,嘿嘿。”
提起自己的邻居兼狐朋狗友,萧潼颇有些自豪,毕竟三不五时地,他便能透露点消息给自己,否则自己这五大三粗的性子,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嘶——”黄录事倒抽了一口凉气,心道,幸好没把自己的小道消息传播出去,果真是以讹传讹。
一直闷声不语的宋录事问道:“同哪家的娘子议亲?”
“不晓得,听说连户部的万尚书都不知。”萧潼摇头。
宋录事垂眸,蹙着眉头说道:“定不是京中贵女,否则,早就有消息传出来了。”
“那倒是,管她是谁,不是是杜娘子便好!哈哈……”萧潼挠挠头,笑道。
他本是想开个玩笑,谁知,此话一出,宋录事眉头皱得更紧,瞪了他一眼,而黄录事,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见二人都不理他,萧潼悻悻道:“我又没说杜娘子不好,我就是说若是她和当官的成婚,那便没有清欢小馆了……”
他说的确实也是事实,自上回他顺口说了杜时笙几句,被宋录事白眼,又被寺正惩戒,便长了记性。这次,他确实没有贬低杜时笙的意思。
只是,大稷的律法不许为官之人与商人通婚,除非商人能变作官商,可哪有饭馆捐官商的,那得多少银钱啊!萧潼想想便觉得心疼。
见黄录事和宋录事还是一副冷脸,萧潼嬉皮笑脸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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