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再次回笼的时候,李常青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座高墙之内。她只身站在一座破旧的寺庙中,藤蔓缠绕着残砖裂瓦,受到所谓的“污染”的世界蒙上一层干灰的薄雾。
她迅速调动自己的身体,全身戒备。
即使这个副本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向她发起攻击,但她仍不能保证这里没有危险。
“咚——”
寺庙的钟被敲响了,沉闷又悠扬。
“咚咚——”
伴随着钟声的是挂在檐间风铃的声音。
李常青小心地向寺庙内部移动,她躲过沉睡的植物,最后来到了主屋。
主屋上供着一尊佛像,佛像一手屈臂上举于胸前,手指自然舒展,掌心向外,一手置于心间,是常见的无畏印手势,表示佛为救济众生的大慈心愿,能使众生心安,无所畏怖。
但是这尊佛像的脸被人用力抹平,是无面佛像。
佛前有一僧人安静地打坐,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李常青不确定这是不是人,她抽出自己身上的特制枪,瞄准了那个僧人。
“李施主,好久不见。”
僧人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起身向李常青行了一礼,面色平静,唇角带着安静的微笑。
只是见到那僧人的面孔,李常青愣愣地站在了原地。
她的唇颤抖着,看着面前的人失声道。
“方岳?!”
“贪、嗔、痴,此三毒残害身心,使人沉沦于生死轮回,为恶之根源,唯有戒、定、慧方可得道解脱。”
方岳闭眼默念佛经,手上转动着佛珠。
李常青坐在对面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在看到高墙内的石碑时已经预感到,一定会有队友选择离开,是感到疲惫也好,是放弃希望也罢,做一个普通人没什么不好的。
世界都变成这样了,为自己活几天怎么了?
但是她唯独没想过方岳会选择出家。
他是个大学生吧,刚刚高考结束的准大学生。
短短几年过去,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方式度过自己的后半生?
这不是出家,这是流放。
他把自己流放了。
“你……最近还好吗?”
李常青几次想开口,又无措地闭上嘴,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话。
“还可以,李施主近日如何?”
方岳又添了点水,他的寺庙在荒山野岭中没有通电,热水都是先烧的,带着一股柴火的烟味。
李常青在他右手的手腕上发现了一串佛珠。
不是戴在手上的,是镶在皮肉中的,佛珠和血肉已经长在了一起。
她死死盯着那段手腕,方岳把目光移到自己手腕上,淡淡地笑了笑。
“很久之前的事了,李施主还在在意这件事吗?”
他垂眸在微弱的烛光下露出尚且青涩的面容,李常青才惊觉面前的人也不过只有二十多岁左右,神情却已似知天命般沧桑。
“那件事是贫僧自愿,出家之事亦是贫僧自愿,见过生死乾坤,方能得道神佛。李施主若实在不能放下这段因果,贫僧可以一物相赠。”
说着,他拽住自己右手手腕上的佛珠,硬生生地把其中一颗从血肉中扣了出来。
李常青毛骨悚然,她在方岳扣下佛珠的瞬间看到了旁边镶着佛珠的血肉——薄薄的皮肉下挤满了珠子,大大小小深深浅浅,中间夹着红白色血肉。
那颗沾着几颗血珠的佛珠递到李常青面前,她抬头打量方岳,才发觉他的眼睛早已不是当初的颜色,是一种很浓的茶色。
他也被污染了,或许这是他选择出家的原因。
他已经变成了一个非人的怪物,但是他还保留着人的理智。
他不得不离开所有人,像野兽一样蛰伏在荒野中。
但是他又不甘心变成野兽,他还在努力将自己维持成人的模样。
李常青伸手握住了那颗佛珠,方岳的毅力和胆量其实并不适合加入特情局这种组织,他遇到问题下意识想逃避,他意志过弱容易受到影响,他吃一点苦就想耍小聪明,他喜欢人多害怕孤单……这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
就是这样的普通人,却在污染的侵蚀中保留下了自己的意志,选择了独自一人离开。
她不知道那是一件什么样的事,也不知道方岳在受到污染后如何扛过所有痛苦。
她只知道手上这颗佛珠,是方岳为自己选择的归属,是他抗争的结果。
李常青临走前还是问了对面打坐的人两个问题。
“你是方岳吗?”
佛前的人低头安稳如山。
“贫僧法号观空,方岳已是前世尘埃。”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自己的未来是一片荒芜,你会接受它吗?”
观空抬起头,他的嘴角含笑,面容慈悲,双眸清明,视线落在李常青身上,却又像落在虚无之处。
“李施主,佛眼低垂处,生死皆疲劳*。”
“青青,是遇见什么问题了吗?”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在李常青面前,替她理了理领口。
李常青抬头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回到了家,重云拖着毛茸茸的尾巴坐在她身边。
“你是谁?”
她掏出身上的枪对准重云。
在副本里待了这么久,李常青不打算继续让它煽情下去了。
无论是真是假,心力憔悴的她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青青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重云叹了口气,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完全没有半点被威胁的样子。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行啊,青青你亲我一口,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李常青面无表情地扬起手掌。
“好好好,我说还不行吗。”沙发上的人不满地嘀咕一句,“如你所见,这就是你的未来,你的一生将按这样的轨迹行驶,朋友会离开,会死去,会有新的伤口和新的困难,你努力到最后会发现一切不过是白费。”
“所有的一切都将湮灭。”
“李常青,你敢面对这一切吗?”
重云一步一步缓缓将李常青逼进角落,身后无数的尾巴在空气中展开,像一堵巨大的墙面,随时将从头上压下。
李常青背后紧贴墙壁,她努力控制住自己拿枪的手不颤抖。
“我为什么会相信你说的这些是真的。”
重云停下了动作,他看透地笑了。
“李常青,你有预感,你知道的,这一切就是现实。”
“那你呢?”
李常青看向面前的人,“你是谁,你在我生命中的位置是什么?”
重云突然沉默了,低垂的眼帘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再次抬眼时,他笑了,比春花秋月还要灿烂美丽。
“李常青,我恨你。”
“我是你的一生之敌。”
谁家一生之敌像个田螺姑娘一样天天端茶倒水撒娇啊。
李常青翻了个白眼,反正这种废话她是不信。
但重云说完这句话后消失了,周身的一切都化为乌有,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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