皋落甲氏的人们内心十分不安,明湘站出来:“我去找赫莫儒,问问他什么情况。”
族人们对她抛去希冀的目光。
落日沉没,往南门集结的八十余人都不敢点燃火把,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生怕被附近的老百姓注意到,给他们的出城带来麻烦。
明湘拉着维驹,一路摸黑跑到南城,从翁城侧方的门洞出去,很快就在河滩前找到了赫莫儒。
赫莫儒一身血腥气,眼睛充血,蓬头垢面,胡子拉碴:“明湘?!出什么事了吗?”
明湘摇头表示没有,她艰难地爬上了赫莫儒战马旁边的草料车上,在高处一览全局:“我们要去哪里?”
赫莫儒道:“去灵丘。”
他又划拉十辆空的骡车:“苏先生带领先锋部队已经走了,这是给你们准备的,其他人快出来了没有?”
“他们在排队过翁城了,”明湘又跳下了马车,“骡车我来分好,他们过来有序上车。”
“那太好了,”赫莫儒难得松了一瞬眉头,偏头和亲卫说,“你带她去清点骡车,然后听她的安排。”
“是。”亲卫立刻行动,明湘又拉着维驹跟随赫莫儒的亲卫走向骡车。
一辆骡车能拉九个一般重的男人,体重轻身量小的小孩和老人不整算九辆车就能坐下,这样能挤出一辆行李专运。
等人们到位时,她已经有了章程,挥挥手让大家听她的:“点齐人数报给我,上一辆走一辆,点到名字的出列,不许抢,保证所有人都不掉队。每人上车前只能带一把护身武器、一壶水、一顿饼,其余行李存粮按照列队行列放我脚边。下面,十个车夫先出列,维驹负责行李车,去最后一辆……”
按照明湘走前交代的,集结列队,选出排头排尾四个人负责清点人数,管理队伍的转移。
路上不许喧哗嬉闹,跟着排头走,排尾负责监督。
出城前点一次人数,两人一组过门,出了翁城再点一次人数,跟赫莫儒回合后队形不许乱,方便四位排长清点人数。
如此,到了骡车前,八十人在几个呼吸间就清点结束,一个不落。
上车也很有规矩,明湘说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不说话、不质疑,人齐就走,下一辆骡车到队伍前的时候,队伍也不混乱,令行禁止与军队无异。
跟随明湘过来的亲卫咋舌,这些人在没有军纪约束的前提下,还能对明湘给予全部的信任,真想把明湘拉军队里协助军务管理。
可他转念一想,赫莫儒将军前几天才因为“藏”了明湘姑娘一事被乌桓王问责,明湘姑娘的隐藏定有她的理由。
明湘和维驹爬上了最后一辆装满了行李物资的骡车,赫莫儒策马巡过来:“走!出发了!”
“出发出发!”维驹伸长了脖子,问赫莫儒,“大哥,大王子会让我们过关吗?”
“大王子有令,如果三王子跑了,我就不用守了,”赫莫儒告诉他们,“我带兵与苏先生回守平型关,你们回灵丘。”
明湘和维驹大吃一惊,原来大王子还留有后手啊!
明湘问:“大王子还在平型关?”
赫莫儒愁眉不展:“上次通信还在,现在情势瞬息万变,不敢保证他现在在哪里?”
“就怕河对岸的晋军偷后包抄,拿下了平型关,给我们来个关门打狗,把乌桓军分割吞没。”明湘惴惴不安,对前路不抱什么希望。
维驹抓抓耳朵:“明湘,不要说自己是狗。”
赫莫儒让维驹逗笑了,也只笑了一下,嘴角就收了回去:“就算是关门打狗,乌桓军也没有多少损失,现在这一路的士兵里,没有多少是乌桓人。”
被当做耗材了,也许乌桓军在灵丘招兵买马招的就是耗材。
真是让人不甘心啊,明湘无话可说:“哦。”
滹沱河上,明月冷莹莹的清辉照耀着水波和草滩,水面的波光勾勒出了一片片大大小小、远远近近的芦苇荡剪影。
赫莫儒军战损少,有一千多人。
明湘从车上站起来,扶着维驹的肩膀,环顾前后,队伍如同黑色工蚁,看不到头尾。
“是什么兵在殿后?”明湘问。
“踵军。”赫莫儒答。
明湘听不懂:“什么是踵军啊?”
赫莫儒:“踵军就是后卫军。”
“……”明湘真是晒干了沉默,“那我还知前面的是前军,打头开路的是先锋军呢。”
赫莫儒略微尴尬地摸摸鼻子:“确实是叫这些名儿啊。”
维驹的头往明湘那方向一甩,非常讶异:“啊?!你为什么会知道还有前军和先锋军?!”
他怎么就不知道?
“有后就有前咯。”明湘也不再纠结是什么兵种,要发挥什么作用了,所有士兵都配马匹,无论是什么兵,都可以叫做骑兵。
她看着那些将士们骑马的样子,真是太威风了,她也想骑马。
维驹也想骑:“大哥,我去给你当兵吧,你也给我一匹马好不好?”
“你骡子都骑不好,从马上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赫莫儒重新提起维驹入伍被筛选出来的缘由。
明湘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笑什么?!”维驹激烈地闹腾起来,骡子被他手里的缰绳一勒,叫唤了起来。
骡车一晃,站在车上的明湘脚下稍有些不稳,按在维驹肩上的手本能锁住了维驹的脖子。
“呃啊——!!”维驹一个后仰,手里的缰绳更紧了,骡子叫得更挣扎了。
一旁的赫莫儒看得心惊肉跳:“喂!你们两个!在车上不要打闹。”
明湘和维驹已经气喘吁吁,维驹闭上了嘴,忙着安抚骡子。
“我们不是在打闹……”明湘四肢发软,是刚刚激发的肾上腺素在慢慢退潮的虚弱感。
维驹一擦额头的冷汗:“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嘛,这要问骡子兄了。”
明湘老实坐在车头,望着骡子倒霉的后背:“这头骡子是公的吗?”
“我不知道啊。”维驹挠头,他答不上来。
明湘夹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就叫人家骡兄?太不礼貌了。”
维驹冲骡子无言的后背点点头:“对不起骡……”
不叫骡兄骡姐,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叫什么,因为他的中原官话没学那么多称谓。
相处一年多了,明湘也知道他在苦恼什么,于是为他解惑,她的称谓词汇储备可太丰富了:“不知道叫什么的话,就叫它,叫它骡酱吧。”
“骡酱?”维驹砸吧嘴,“会不会有些残忍了呢?”
明湘中气十足:“怎么会呢?骡酱就是小骡的意思,但是语气可以更加和善哦。”
维驹已经学会了,在车上酱来酱去的。
“湘酱~,我觉得骡酱~有点饿了。”他前后望了望行军部队和族人,“大家什么时候停下来整顿?”
明湘困了,伏在膝头有气无力:“我不知道啊,要问赫酱~才知道。”
维驹对着天空明月小声喊:“可是赫酱~跑到前面去惹。”
等到月亮升至头顶,他们又看见了赫莫儒和他的亲卫。
“赫——”维驹抬手招呼。
赫莫儒已入一阵疾风路过。
明湘:“啊咧?”
维驹:“啊咧。”
明湘腰身一转,往后看去:“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吧?”
“苍天,千万别。”维驹叹气,“好累啊,我就想呆在一个地方,不想再跑了。”
赫莫儒没有回来,他的亲卫来了,是专门来给明湘递口信的:“明湘姑娘!将军派我来告诉你……”
明湘和维驹一颗心吊起来,大气不敢出,已经做好听到坏消息的准备了。
亲卫说:“你们可能要走团城口回灵丘了,平型关、五台山已经开战!前面河滩修整一炷香的时间,然后直接北上。”
维驹:“北上?去哪里?”
亲卫:“怕在路上遇到后面来的晋军援军,我们北上沿恒山脚下走,避开他们。”
“好的。”明湘客气道,“有劳小哥传达。”
维驹眼珠子一转,也客气道:“多谢哥酱,辛苦辛苦。”
亲卫:?
哥酱是什么东西?
出于对将军本族文化的尊重和对两位的好感,他倾向于这是一种友善的说法,于是点点头:“客气了。”
经过这一个多月在繁峙、代州两地打听到的消息,明湘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晋北轮廓。
晋北北部呈一个“归”字型。左边一竖一撇可南下晋中,北出雁门关;代州、繁峙县所在的滹沱河谷正是“归”字当中的短横,恒山山脉与五台山山脉横亘滹沱河谷南北;泰戏山则是最右边那一条长竖,平型关在泰戏山的中点、滹沱河的源头;长竖的右边,就是他们要去的灵丘了。
繁峙县距离平型关一百二十余里,上次走这条路,辎重行军用了两天一夜,这次是夜里出发,两夜一天,夜路多,走得会更慢,马上又往北多拐一截,那更远了。
明湘抬头,看到太白金星悬在了路途的前方。
大军停了下来。
因为白天就要往北绕路,要离开滹沱河岸,最后一次让骡马吃饱,皋落甲氏众人也分发了两日的口粮和水。
草滩边,放眼望去人影幢幢,都是饮马饮骡的军民,还算热闹。
明湘向路过的一位士兵打听:“你好,请问在过山前还能休息吗?”
那位士兵还是汉人:“还不知道,要看那时候大王子和晋军打得怎么样。”
明湘按住了不解的维驹:“我们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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