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瑶回到教室时,体育课早已结束,大部分同学都已经坐在位子上,教室里弥漫着刚运动完的松弛和喧闹。她尽量低着头,想不动声色地溜回自己的座位。
“清瑶!”方西娜一把拉住她,圆圆的脸上满是好奇和关切,“你刚才去哪了?一转眼就不见你人影,我找了你半天!”
阮清瑶心里一紧,面上却努力维持平静,随口编了个理由:“我……有点不舒服,去洗手间了。”
“哦——”方西娜不疑有他,凑近阮清瑶,兴奋地压低声音,“那你可错过好戏了!你没看到,江骋太酷了!丁佳雯巴巴地拿着水和毛巾过去,他连看都没多看一眼,直接就走人了,当场就把丁佳雯晾在那儿了!哈,丁大小姐那张脸啊,气得一阵红一阵白的,我们看着都乐死了!”
阮清瑶脑海中瞬间闪过器材室里那个带着汗意和温度的拥抱,耳根微微发烫,只能含糊地应着:“……是吗。”
她赶紧转移话题,目光扫过班里那几个刚打完球的男生,问道:“刚才比赛……最后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方西娜嗓门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当然是输了啊!而且输得那叫一个惨!人家江骋下半场连打都懒得打了,咱们班男生跟国际班的比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全场被压着打,一点悬念都没有!”
她这话声音不小,立刻引来了前排男生的抗议:
“方西娜!你也太胳膊肘往外拐了吧!”
“就是!我们也很努力了好不好!”
方西娜毫不示弱,叉着腰反驳:“切!努力有什么用?菜是原罪!白白浪费我们女生喊了那么多声加油,嗓子都快喊哑了!”
她这一呼百应,其他女生也纷纷附和:
“就是!就是!”
“实力差距太大了嘛!”
男生们被一群女生围攻,自知理亏,互相看了看,只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偃旗息鼓了。
阮清瑶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悄悄松了口气,仿佛刚才在器材室里那惊心动魄又难以启齿的一幕,只是她紧张神经产生的幻觉。可颈侧似乎还残留着少年肌肤滚烫的触感,提醒着她,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她低下头,假装整理书本,心却跳得飞快。
她的病,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而且症状明显在加剧。这一次在学校里突然发作,已是前所未有的危险信号。如果下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没有可以躲藏的角落,或者……没能恰好遇到江骋的时候,她该怎么办?
一想到那种可能性,皮肤深处仿佛又开始隐隐作痛,那种令人窒息的无助感让她指尖发凉。
“阮清瑶,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没事吧?”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阮清瑶猛地回过神,抬起头,看见班长程子明正站在她课桌旁。他是个瘦瘦高高的男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学习成绩优异,是班里少数几个能和她竞争名次的人。此刻,他手里拿着一沓刚批改完的试卷,眼神里带着真诚的关切。
阮清瑶心里一紧,勉强挤出一个若无其事的微笑,“没事,可能就是昨晚没睡好,谢谢班长。”
程子明点了点头,将试卷放在她桌上,又看了她一眼,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温和地提醒道:“快高考了,注意身体,别太拼了。”
“嗯,我知道。”阮清瑶低下头,假装整理试卷,避开了他担心的目光。
直到程子明走开,她才悄悄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
这样下去不行,下一次发作随时可能袭来,她必须得去医院一趟。
……
好不容易挨到周末,阮清瑶起了个大早,发现旁边妈妈的床铺已经空了。作为江家的佣人,阮春霞总是起得比所有人都早,开始一天的忙碌。
她推开房门,果然看见妈妈已经在厨房和餐厅之间忙碌着,正准备着江家一家人的早餐,
“瑶瑶,怎么起这么早?周末也不多睡一会儿?”阮春霞看到女儿,停下手中的活,关切地走过来,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差?”
阮清瑶心里一酸,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妈,我没事,就是跟同学约了去图书馆复习,想早点去占个好位置。”
女儿从小懂事,学习上的事从不让她操心,可越是临近高考,阮春霞看着女儿日渐清瘦的脸庞和眼底的憔悴,就越是心疼。她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担忧:“学习再要紧,也得顾着身体啊。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今天就别去了,在家好好休息一天,妈给你炖点汤补补。”
“我真的没事,妈你别担心。”阮清瑶不敢看妈妈那双布满操劳痕迹却依旧温柔的眼睛,生怕泄露心底的秘密,她匆匆拿起背包,“我中午可能就在外面吃了,不用等我。妈,我先走了。”
说完,她快步穿过空旷安静的一楼大厅,只想尽快离开。这时,头顶上方却传来一声清晰的口哨声,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痞气。
阮清瑶脚步一顿,心脏莫名漏跳一拍。她下意识抬头望去——
只见三楼的环形走廊栏杆旁,江骋正懒洋洋地倚在那里。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舒适家居服,头发有些凌乱,像是刚起不久,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睡意。
“要出门?”他开口,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
阮清瑶记得,江天屹夫妇住在二楼的主卧,而江骋独占整个三楼。两年来,虽然同在京北国际高中上学,但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线,井水不犯河水,即便在家里或学校擦肩而过,也从不打招呼,视彼此如空气。
他今天……是吃错药了吗?怎么会主动跟她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阮清瑶现在看到他,心底总会莫名涌起一阵强烈的心虚,脸颊也有些发烫。她迅速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只用鼻音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然后,她不再停留,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
江骋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直到大门“咔哒”一声轻轻合上,才收回目光。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抬手揉了揉还有些发涩的眼睛,转身晃回了自己的房间。
阮清瑶搭乘公交车,辗转来到了市中心医院。挂号大厅里已经人头攒动,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各种复杂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熟门熟路地挂了心理科肖承宇医生的专家号。
坐在候诊区的椅子上,阮清瑶的心绪有些飘远。从初二那年,她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上出现这种难以启齿的“怪病”开始,她就独自一人偷偷来医院看医生。最初她挂的是皮肤科,红着脸磕磕绊绊地向医生描述自己的症状,结果那位年长的女医生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她半天,委婉地建议她或许该去看看心理科。
就是在那时,她遇到了肖承宇医生。他年轻,沉稳,有着一双仿佛能洞悉人心却又不带丝毫评判的眼睛。他没有对她的症状表现出任何惊讶或异样,只是非常耐心、温和地引导她讲述,告诉她这是一种名为“皮肤饥渴症”的心理生理综合症,虽然不常见,但也并非只有她一个人患这种病。几年来,在肖医生的专业指导和药物辅助下,她的症状得到了很好的控制,情绪也平稳了许多,以至于她已经很久不需要来复诊了。
“最近压力是不是特别大?”肖医生听完她讲述近期两次失控的发作后,沉思了片刻,温和地问道。
阮清瑶轻轻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嗯,马上要高考了。”
“这就对了。”肖医生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语气轻松了些,“很大程度上,是高考临近带来的巨大压力,导致了你原本控制得不错的症状再次加剧,甚至表现得比以往更强烈。这是一种应激反应,你不用过于焦虑,试着放松心态,问题不大。”
听到“问题不大”四个字,阮清瑶一直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一些,像是一直压在心口的巨石被挪开了一点。她连忙追问:“那……肖医生,有没有什么更有效的办法,能在感觉要发作的时候,快速控制一下?”
肖医生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目光温和地看着她:“你刚才提到,最近两次发作时,有一个特定的人……他的触碰,似乎能让你很快平静下来,对吗?”
阮清瑶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硬着头皮轻轻“嗯”了一声。
肖医生建议道,“从治疗角度来说,如果存在这样一个能给你带来安全感、并且其接触能有效缓解你生理渴求的‘稳定客体’,那么,在压力源无法立刻消除的情况下,适度地靠近他,在感到不适时坦诚地寻求他的帮助,或许是一个比单纯硬扛或躲避更可行、也更有效的应急策略。”
让江骋来帮她?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阮清瑶就觉得一定是自己疯了,或者是肖医生疯了。那个乖张恶劣、不可一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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