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悲歌11
东华分局从上到下都焦躁不安,不仅是刑侦大队,禁毒大队也发现了第三具尸体。
警员们的脚步声在走廊间交错回响,沉重而急促,空气中始终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紧张感。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无情地提醒着每个人——他们正在与时间赛跑,而这场竞赛早已刻不容缓。
沈放站在解剖室的玻璃窗外,神情淡漠地注视着崔法医在尸体上忙碌。同事们对这样的场面往往会感到不适,但他只是以一种近乎学术的态度观察着每一个细节。他始终不太理解为什么其他人会对死者产生那么强烈的情感共鸣。对他而言,这不过是另一个需要解决的案件,另一具需要查明死因的尸体。这种与众不同的特质让他在破案时能保持异常清醒的头脑,却也让他在警局里显得格格不入。
"放哥,"任莫言匆匆走来,脸上带着明显的忧虑,"这位死者的家属来了,要不要……"
"你去吧。"沈放头也不回地说,语气淡漠,"这种事情你比我更擅长。"
任莫言叹了口气,他太了解自己这个搭档了。沈放办案能力出众,但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却像个无法被解冻的冰块。也正是因为这样,上级才把性格外向、擅长与人沟通的他安排做沈放的搭档。
家属接待室里,一个穿着褪色棉袄的中年妇女跌坐在椅子上,她的丈夫站在一旁,黝黑粗糙的手无措地揪着已经起了毛球的毛衣边角。任莫言看着这对朴实的夫妇,心里一阵绞痛。
"俺们小雨啊,从小就懂事。"妇女哽咽着说,声音里带着浓重的乡音,"高考考了多少分知道吗?六百三十分啊!全村的人都说,这孩子有出息,全家都靠她……"她说不下去了,眼泪夺眶而出。
男人的眼眶也红了,但他努力克制着,像是怕自己一松懈,就会当场崩溃:"为了供她上大学,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地里的收成不好,我就去工地搬砖,她妈就去菜市场捡人家不要的菜叶子......"
"她春节时候没回来,还给家里打电话,说要打工赚钱,让我们别担心。"死者的母亲攥着老式的手机,手上都是裂痕:"说暑假要带钱回家,给她爸治腿伤,让弟弟好好上学......"
门开了,沈放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夫妇,目光落在那张皱巴巴的照片上,脸上依然没有太多表情。但他的手指却无意识地收紧了,指节泛白。
"警察同志……"妇女抹着眼泪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任莫言知道,农村来的人总会不由自主地觉得穿制服的更有威信。但此时的沈放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像一座冰冷的雕塑。
"警察同志,"男人突然跪了下来,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求求你们一定要抓到凶手。俺们小雨命苦,好不容易熬到大学,还没活明白就……"他的声音哽咽得说不下去,只是不停地磕头。妇女也跟着跪下,她的头发花白,身子在抽泣中不住颤抖。
任莫言立即上前搀扶:"叔叔阿姨,你们快起来。我们一定会找到凶手的,一定会的。"他的声音里带着恳切的保证。
沈放站在一旁,机械地观察着眼前的场景。他知道这种时候应该说些什么,但那些安慰的话在他心里就像一串毫无意义的代码。他只是默默记录下这对父母的悲痛反应,也许这些细节会对案情有所帮助。
走廊里,沈放站在窗前,掏出了一支烟,但没有点燃。他想起那个女孩的照片,和林星澈一样大的年纪,也是从小地方考出来的孩子。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在大学食堂看到林星澈吃两块钱的米饭配咸菜时,心里会那么难受。
办公区的灯光昏黄,数名刑警聚集在一个白板前。沈放盯着白板上的照片,眼神锐利而冷静。其他人不由自主地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他周身散发的疏离感让人很难主动靠近。
"三个受害者。"沈放的声音平板,不带任何情绪,"都是大学生。"他说这些的语气,就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天堂鸟、乌托邦、皇后俱乐部,"任莫言指着白板上的地点,"这几个学生都在这些夜总会出现过。"
"背景调查怎么说?"沈放问。
"其中两个是兼职服务生,一个是陪朋友去玩的。"任莫言翻看着手里的资料,"都是缺钱或者想赚快钱。这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那个大学生才二十岁,和星澈差不多大..."
听到"星澈"这个名字,沈放的眼神闪动了一下,原本冷漠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这个变化虽然转瞬即逝,却没逃过任莫言的眼睛。
沈放转过身,第一次流露出一丝焦虑:"咱们辖区学校太多了。"这种异常的情绪波动让他自己都感到陌生。
任莫言点点头,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搭档。他很少见到沈放这样的表情。
沈放沉默了片刻,像是要将那一瞬间的情绪压制下去。"让技术科加快速度,尽快查清楚毒品的来源。这些夜总会,今晚必须排查到位。"他的语气又恢复了往常的冷淡,仿佛刚才的波动从未存在过。
夜已经很深了,分局的走廊上只剩下零星几盏灯还亮着。窗外的路灯将沈放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沟壑。他站在白板前,目光落在那些受害者的照片上,久久没有说话。案情的推进让他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但他不确定这究竟是出于对案件本身的担忧,还是因为某个不可言说的原因。
任莫言望着搭档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笑意。他太了解沈放了,这个看似冷漠的人,心里其实藏着最炽热的牵挂。只是在这个深夜,那份牵挂掺杂了太多担忧,让人不由得为之揪心。
沈放依然站在走廊的窗前,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他紧绷的侧脸。他盯着编辑框看了很久,最终还是发出了那条信息:
"最近还去夜总会兼职吗?"
消息显示已读,但对方没有立即回复。沈放的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个跳动的省略号上,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过了好一会儿,林星澈的回复才来【没有了,开学就不去了。】
沈放眉头稍稍舒展,"嗯,以后也别去了。"沈放简短地回复。他想说更多,但又不知从何说起。那些尸检报告的细节、毒品分析的数据,和林星澈如出一辙的年纪,都让他心头发紧。
"放哥!"任莫言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那条街的监控调出来了,你得看看这个......"
沈放收起手机,大步走向会议室。他知道,在这个夜晚,总有人在灯红酒绿中寻找着所谓的机会,而他们必须在下一个悲剧发生之前,抓住那些藏在阴影里的罪恶。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林星澈的最后一条消息写着:"你今晚又要熬夜吧?记得休息。"
沈放看着这行字,眼神闪过一丝温度,但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冷峻。他大步走向会议室,身影消失在走廊的灯光中。
沈放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很久,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极淡的笑意。任莫言走过来时,恰好捕捉到了搭档这难得的表情变化。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或许,只有真正的温暖,才能融化一颗封闭已久的心。
萧成功从办公室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个习惯性冷漠的警察,正站在窗前,眼神中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柔软。而在这个充满硝烟的案件中,这一抹柔软,反而成了最动人的风景。
****************
清晨,天刚蒙蒙亮,林星澈便悄然起身。宿舍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鸟鸣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在轻轻回荡。她放轻脚步洗漱,背上那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独自走出了宿舍。
清晨的校园沐浴在微凉的空气中,透着一股宁静。林星澈深吸了一口气,清新的气息让她略显沉重的心情舒缓了几分。
走进咖啡厅时,老板正忙着准备今天的食材,听到开门声,他抬头看了她一眼,露出几分惊讶:"小林,今天不用来这么早,开店还有一会儿呢。"
"没关系,习惯了。"林星澈浅浅一笑,把围裙系在身上,"早点来可以多帮点忙。"
忙碌填满了她的上午,也让她暂时忘却了昨晚的不愉快。直到中午,林星澈才抽空喝了一口咖啡。她刚准备整理账单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推门而入。霍熙雯,穿着雪白的羽绒服,背着相机。
她俩昨天刚在食堂吵了一架,霍熙雯炫耀着相机的高性能,一边得意地向身边的朋友展示刚刚拍的几张照片。
"看看这台相机,成像是不是特别清晰?"霍熙雯笑得满脸自豪,随意地将相机递给旁边的女生,"我可是咬牙买的,真是贵得要死。不过像这种东西,只有懂得生活的人才会舍得花钱吧。"
林星澈端着馒头和素菜,往旁边的空位一坐,撕下半个馒头就往嘴里塞。霍熙雯看到她,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故意抬高声音说道:"有些人啊,恐怕连拍照都得靠老手机吧。啧啧,和这种人做朋友,真不知道能聊什么,难道聊怎么帮别人写作业赚钱吗?"
她身边的女生听了,顿时笑出了声,纷纷附和着说:"就是啊,写个作业都要收钱,怎么这么现实?"
林星澈咽下嘴里的馒头,抬起头斜睨了霍熙雯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痞气的笑:"呦,这不是咱们学校的富婆吗?怎么着,买个破相机就能在这儿上蹿下跳了?"她往后一靠,双手抱在胸前,"我赚钱确实现实,但总比某些人啃老强。你说是不,霍大小姐?"
霍熙雯脸色一僵,强撑着冷笑反驳:"至少我不用像你一样,靠帮人写作业酒吧卖酒维持生活。说到底,你还不是满脑子都是钱?"
林星澈抄起汤碗咕咚咕咚灌了一口,抹了把嘴角,眼神玩味地看着霍熙雯:"得,我就喜欢看你这副想怼我又怼不过的样子。"她站起身来,倚着餐桌,"满脑子是钱怎么了?至少我的钱是自己挣的,不像某些人,连个相机都得找爹要钱。"
周围的同学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有人甚至吹起了口哨。霍熙雯的脸色更加难看,涨红着反驳道:"林星澈,你别得意!你不就是穷吗?还在这儿装得清高。"
林星澈嗤笑一声,伸手拍了拍霍熙雯的肩膀:"乖,要不要姐姐教你怎么赚钱?免费教学,就当可怜你这个富家小姐了。"她凑近霍熙雯耳边,压低声音,"不过看你这样子,估计也学不会。毕竟啊,只会花爹妈的钱,连个正经工作都没体验过,怪可怜的。"
霍熙雯气得浑身发抖,手里的相机差点没拿稳。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最后,狠狠瞪了林星澈一眼,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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