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之后就是三天的连轴转，大夜戏加高强度的对手戏，裴云妙几乎要么是在片场工作，要么就是回到酒店倒头睡。
周衍约莫也很忙，期间他们的交流仅限于早晚安的问候，间或周衍问了几次她吃得怎么样、睡得怎么样。
裴云妙承认自己是想念周衍的，但她力不从心，只能在偶尔放空的时候，任由周衍的身影在她眼前徘徊。
一场戏中途休息的时候，她把接下来的词又顺了一遍，米米突然捧着她的手机笑得贼贼地过来了。
她接过手机一看，是周衍的电话。
忙放下手里的剧本，捂着手机避开米米和纪又嘉揶揄的目光，躲去一边。
周衍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一点点闷和沙哑。
“妙妙？”
“我在。”裴云妙很快接话。
“在拍戏吗？”
周衍那边的环境音有点嘈杂，裴云妙嗯了一声，“现在在休息，周衍哥你呢？在干嘛？在外边吗？”
“没有，在开会，也是中场休息。”
难怪会有些人声但又不算太吵。
周衍清了清嗓子，气声传进听筒里，扑散了一丝疲惫之意。
“没有什么别的事，这两天比较忙，难得有空，想听听……问问你怎么样。”
他们的联络是不算多，但裴云妙明白也理解，她不是那种黏人的人。
何况……他们的关系……
裴云妙无法定义。
她点头，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只是贴着手机的侧脸逐渐升温，微微发烫。
“我挺好的周衍哥，你忙的话，可以不用担心我……我是说不用担心戏的进度。”
“我不担心。”
周衍顿了一下，还是没有将喉间的话说出口。
他只是在想她，却害怕自己过于迫切，无法将心中的思念宣之于口。
他换了一个方式，“但该想的人，总还是要想。”
裴云妙呼了一口气。
她知道周衍可能只是在说他们的合约关系，但唇边却还是漾出了笑意。
“嗯，周衍哥你在北城好么？”她绞尽脑汁，蹩脚地表达着自己的关心，“北城天气怎么样？降温了吗？你忙的话也要记得加衣服，多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工作。”
已经入秋，北城的气温要比南乔低一些，秋意也更浓一些。
她不知道北城的天气怎么样，好像也和南乔一样，陷在了换季时期连绵不断的大雨中。
周衍那边轻笑了一声，“嗯，我会的，昨天还临时和你哥吃了顿饭。”
“哥哥么？”裴云妙记起了裴云鹤也还在北城出差，好像快要回来了。
“你没说漏嘴吧？”
她的心提了起来。
“放心。”听见裴云妙紧张的语气，周衍莫名觉得放松，工作数日的疲惫感一瞬间全消了。
他说：“我只告诉他我交了女朋友，没说是谁。”
“哦，那就好，那就好。”
裴云妙提起的心放回去。
要是裴云鹤知道她不清不楚地和周衍搞在了一起，她不确定裴云鹤会先揍谁。
要是裴云鹤和周衍打起来了，她该帮谁？
“放心，我会任他揍。”
周衍像是会读心术，隔着个手机也能将她的心思猜得明明白白。
“呵呵。”裴云妙尴尬地笑了两声，又随口和周衍扯了几句有的没的。
但愿裴云鹤没那么暴力。
周衍那头嘈杂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她知道会议中途短暂的休息时间要结束了。
她握紧手机，不太舍得挂断这通电话。
周衍轻声哄道：“你也要多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工作，别太瘦。”
裴云妙觉得心里软软的，“我知道的，周衍哥……”
“会要继续了，他们都看着。”周衍其实自己也无奈。
裴云妙幡然醒悟，“那你开会吧！我先挂了！”
她拿开手机，摁了挂断，又锁定屏幕，一气呵成。
几秒后，却还是忍不住再次打开手机，点开微信，对着那个星空头像看了又看。
鬼使神差，她点开头像，却意外看见了周衍昨天下午更新的一条朋友圈。
她这两天都没有时间刷，险些错过了这一条。
那是一张简简单单的黄昏的天空，几片被晚霞染透的红云飘浮在天空尽头，缱绻，安静。
无论有多么澎湃的思绪，全都被藏匿在了其中。
配文只有三个字。
【Bigboss】：暮看云[图片]
她的眼眸逐渐颤抖，心中的悸动化成一种又酸又涩又甜蜜的感觉，席卷全身。
好巧，剧本里她的台词刚好有一句。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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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的戏结束以后，时间还早，导演很欣慰主演们的用心和努力，大手一挥，组了个局请大家吃饭。
裴云妙自然是要到场的，只是有些可惜这么一个休息的机会被占用了。
她还想着给周衍打个电话。
“你到底在看什么？手机都要被你盯穿了。”
纪又嘉坐在裴云妙的右手边，伸手拿饮料的时候再一次瞥见裴云妙盯着桌上的手机发呆，借着喝饮料的动作，小声问裴云妙。
裴云妙如梦初醒，作势把手机推开了一点。
“我没，没看什么。”
“切，在等周衍那小子的消息对吧？你不说我都知道。”
纪又嘉喝完饮料，随口调侃起来。
裴云妙歪着头看他，很无语。
你知道还问什么？
纪又嘉却说：“你不要这么明显，回头给站姐拍到了你发呆思春，等会儿又不知道要传什么八卦，咱俩角色的CP粉还是有的。”
“又嘉哥！你在乱说什么！”裴云妙服了。
纪又嘉边笑边滑开自己的手机。
“……真的，我特别感谢大家！说实话我是没有想到的，咱们剧组里都是些这么敬业的伙伴，拍摄进度比我想象的好很多，也是因为大家，让我对这部剧更加有信心了！”
“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明天！明天我给大家放假！今天该吃吃该喝喝，敞开了玩儿！”
“什么都不说，碰一个！”
导演喝了几杯上头，说了一大通之后突然站起身来要和大家碰杯，纪又嘉放下手机，扯着裴云妙起来和其他人一起敬导演。
导演干了一杯，龇起牙咂嘴，露出了些中年男人特有的多愁善感。
他看向裴云妙，“是真的，妙妙吧，你也是特别让我刮目相看的一个！不瞒你说，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只是个花瓶，没想到演戏这么有天赋啊！”
他又给自己满上一杯，“我要向你道歉，人么，不能戴有色眼镜看人！我自罚一杯，你随意！”
说着一饮而尽。
裴云妙尴尬浮在脸上，迫不得已，只好把杯子里的小半杯啤酒喝了，说“谢谢导演”。
纪又嘉看着裴云妙，抿起嘴笑。
导演又开始挨个向其他人讲心里话。
但有了导演带头，裴云妙喝完那杯准备坐下，没想到席上又有其他领导和演员过来敬酒。
裴云妙不习惯这种酒桌文化，含含糊糊地闪避，纪又嘉把她手里的啤酒换成了饮料。
旁边有人揶揄：“纪老师人怪好的咧，这么护着自己的女主角啊。”
“嗐，哪里，受人所托！”纪又嘉回。
“莉姐手下的艺人，哪个不能喝？这点酒没事的！”他们以为纪又嘉说的那个人是冯莉，纪又嘉和裴云妙都是冯莉的艺人。
纪又嘉还是拦着，“别了吧，来来，跟我喝，我能喝啊。”
他一边勾着那几个喝高了的，一边给裴云妙打手势。
裴云妙这会儿倒是真心实意觉得纪又嘉靠谱，正犹豫着要不要自己上，一通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她瞥了一眼来电，心绪震荡，趁机溜出包间。
“喂，周衍哥？”
她快步走过那群人，开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两个剧组里的女演员，一个她记得，是女五号，一个叫明馨的新人，另一个她就记不清名字了，隐约只记得是个配角。
她冲着两人笑笑，压低了声音，专注听着周衍电话里的回应，却没听见那两人背后的嘲讽。
“有后台就是好啊，导演和制片的酒都可以躲，还有男明星帮忙挡酒，饭都没吃完就离席。”那个女配角汤珈艺挽住明馨的胳膊。
“哧。”明馨看不惯，却也不喜欢多说，拂开汤珈艺的手就回到席上去了。
而那边，裴云妙捂着手机绕到了走廊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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