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的缘故,晚上晚自习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傅弦音只翻了翻错题集让自己脑子保持还在活跃的状态,就准备下去训练了。
陈念可的项目今天比完了,晚自习她准备去补觉。傅弦音拿着水杯,站起身时,眼睛不由自主地往顾临钊的方向瞟。
上午那阵,心跳得实在太快。
快到傅弦音现在想起那一幕,心里都无法平息。
朝她奔来的少年冲击力实在太大。
傅弦音心想,没人能受得住这样的场面。
那她这个反应,也很正常。
这是傅弦音说服了自己一下午的结果。
顾临钊正伏在桌上,似乎是在学习。傅弦音如果此刻从后门走,被问起来也可以说是因为看见他在做题,不想打扰他,所以没去找他。
如果是在一个月前,傅弦音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
但是现在不同。
傅弦音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走到了前门。
她敲了敲顾临钊的桌子,看着对方抬头,而后说:“徐馨予叫我下去训练,我先走了。”
顾临钊说:“等我一会。”
傅弦音有些惊讶:“你要跟我一块下去?你今天跑了三千你还跑啊。”
她小声嘀咕:“跑不死你。”
“我没年纪大到耳背的地步。”顾临钊扬扬下巴,说:“你们明天比赛,今天也不会跑太久的。”
这话就是要陪她跑的意思了。
既然他都不怕跑死,傅弦音自然也没更多理由劝阻。
她自然地拉开了边上空位的椅子,说:“那你好了叫我。”
宋瑶歌今早在和高姐说完转班的事情之后,下午就收拾东西转去了五班。五班是史地生,大多都是艺术生。
现在这张桌子基本已经空了。
傅弦音就趴在桌子上玩手机。
她是真的一点习都不打算多学。
保持一下大脑的活泛就可以了,说好了放松放松,那就是放松放松。
傅弦音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学习也是,休息也是。
玩着玩着手机,忽然,傅弦音被人叫了一声:
“傅弦音。”
傅弦音抬头,和宋瑶歌四目相对。
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急忙起身:“不好意思啊,没注意你过来。”
许是上午说开了,宋瑶歌完全没计较这个,她摇摇头说:“没事儿,我也转班了,你坐就是了。”
她指指桌子,道:“我桌洞里还有几个本子,下午收拾的时候落下了,你给我递一下吧。”
傅弦音把桌洞里所有的东西都递给她,宋瑶歌笑道:“谢谢啦。”
她抱着这几本书,抬脚要走,却忽然又定在了原地。
傅弦音一眼就猜出她要干什么,只眼观鼻鼻观心,把头埋得更低了些当看不见,余光和注意力却忍不住往旁边放。
宋瑶歌踌躇许久,最终还是犹犹豫豫地开口。
她说:“顾临钊。”
顾临钊停下手中的笔,抬头问她:“有什么事吗?”
宋瑶歌说:“我今天和高姐说了转班的事情,我现在转到五班了,谢谢你,当时给我的建议。”
顾临钊笑了下,他说:“不用谢。”
宋瑶歌没再说话了。
顾临钊也合上了笔帽。
宋瑶歌看着眼前的少年,内心忽然有些感慨。
她喜欢了她两年多,为了他学了不擅长的科目,为他滋生了些阴暗的嫉妒心。
可是宋瑶歌觉得,喜欢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可以追着顾临钊跑,可不能因为顾临钊走向完全相反的一条路。
但幸好,她悬崖勒马,及时止损。
幸好,她喜欢的人是一个很好的人。
这样就够了。
*
“音音,你紧不紧张啊。”
“姐,没事儿,实在不行我把我这块奖牌送你。”
“别紧张音音,放轻松好好跑。”
傅弦音摸了摸身后别好的号码牌,有些无奈地看着周围的人道:“我真的不紧张。”
“可是我紧张。”程昭昭抓着傅弦音的胳膊,说:“我比我自己去比赛还紧张。”
程昭昭的二百米刚跑完,她在决赛超常发挥,拿了块铜牌。
林安旭也在几个体育生中杀出一条路,和程昭昭一样拿了铜牌。
现在就差傅弦音的接力了。
广播那边的喇叭已经响起来让运动员去检录,傅弦音拍了拍程昭昭的脑袋,笑说:“我去检录啦。”
程昭昭硬是要把她送到检录口才肯罢休。
检录口,程昭昭抱着傅弦音的大衣外套,看着傅弦音走进操场的背影,感慨万千:“怎么有种送孩子出嫁的既视感。”
陈念可:“当妈的多备点嫁妆吧。”
她说完,似笑非笑地瞟了顾临钊一眼,状似无意般道:“不知道彩礼准备没呢。”
程昭昭拿起手机打算给操场里的傅弦音拍几张照片,谁知刚刚解锁,程昭昭就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卧槽。”
林安旭在边上噎她:“有点素质,咱得争做文明高中生。”
程昭昭破口大骂:“我文明他大爷,我可去他妈的,这哪个傻逼在这里瞎逼逼。”
林安旭备骂懵了,缓了两秒,莫名地凑脑袋过来看。
“不是,你吃炮仗了这么大火,啥事这么生——卧槽,这他妈哪个傻逼发的?”
他伸手就扯顾临钊:“钊哥你快看。”
程昭昭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又让陈念可赶紧打开手机看。
顾临钊不明所以地接过手机,越往下划脸色越黑。
表白墙上在十分钟前被人匿名投稿了则关于傅弦音的帖子,内容是说傅弦音私底下被老男人包养,三天两头就去酒店和老男人厮混,甚至地下还贴了好几张傅弦音在酒店的照片,一看就是偷拍视角。
底下跟帖已经有几十条,全都是一片卧槽。
程昭昭气得要爆炸:“不是这群傻逼在这说什么呢,哪个傻逼造的这种谣言,我非得撕了他不行。”
陈念可稍微冷静些,她点开一张图,说:“你们看,这些图拍摄的时间应该不是现在,照片上音音感觉比现在要小一些。”
照片里,女孩头发凌乱,脸上也挂着泪痕。虽然像素模糊,但依稀能看出女孩的面容比现在要稚嫩些。
陈念可皱着眉:“感觉至少得是两三年前的样子。”
她把照片往后划到了一张傅弦音坐在酒店门口的样子,画面里,傅弦音双手抱膝,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上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不是现在。”顾临钊说:“傅弦音现在一米七,这个时候明显不到。”
他说:“不是现在,就说明照片大概率不是在北川拍的,而是在临澜。临澜和北川隔了那么远,要么是在临澜拍照片的人把照片发过来,要么是在临澜拍照片的人也来了北川。”
他顿了顿,声线冷淡:“我倾向于第二种。”
陈念可点点头:“我也是,且不说我们学校的人去临澜搞照片的难度有多大概率有多小,音音才转来不到两个月,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个人又得讨厌她还得费尽心思从临澜联系到拍照片的人,也不是很简单的事情。”
顾临钊说:“或者不止一个人。”
程昭昭又急又气,从顾临钊手里拿过手机就开始在表白墙下面开骂,拦都拦不住。
陈念可忙给她顺毛:“你先冷静点,音音现在去比赛了,有什么事情都等她比赛之后再说。”
程昭昭担心地说:“可她检录没带手机,不代表被人不带手机,万一有人在她比赛之前说了怎么办,专门搞她心态让她发挥失常,发挥失常都不要紧,我主要是怕她在操场上摔了。”
“她不会的。”顾临钊声线还是冷硬的,说出的话却带着笃定。
“傅弦音心态不会出问题的,她心态比我们每个人都好。”
陈念可说:“就是,你先消消火冷静冷静,音音心态不会出问题的。咱先想想这事怎么解决,有没有办法知道表白墙后面是谁发的。”
顾临钊忽然看向林安旭,问:“上次和附中打篮球,你叫了个隔壁班的,是不是也是从临澜转过来的?”
林安旭仔细回忆了一下:“我想想,吴嘉程是吧,他好像是从别的地方转过来的,是不是临澜我倒是忘了。”
他一拍脑袋:“对啊,你们还记不记得上一次在后街,咱碰着姐和吴嘉程在一块,当时我就觉得有蹊跷,但又不知道为啥。”
程昭昭说:“所以你们觉得是那个叫吴嘉程的人做的?”
陈念可说:“八成是他,上次在后街,音音应该是把他收拾了一顿。”
“啊?”
“啊?”
程昭昭和林安旭同时发出震惊的声音,两人看看陈念可,又看看顾临钊。
林安旭不解:“不是,我靠,你怎么知道的。”
陈念可也不解:“不是,你真觉得那傻逼看起来和音音关系很好的样子吗?他俩当时那气场,明显就是有过节啊。”
程昭昭和林安旭对视一眼,都闭上了嘴巴。
他俩是真没看出来。
陈念可恨铁不成钢:“我甚至怀疑我们要是去的再晚点说不定救护车能先我们一步把吴嘉程拉走,你们当时没看着音音手上还拿了块砖头吗?”
程昭昭说:“不会吧,音音不是这样的人啊。”
林安旭:“对啊,我也觉得姐……”他附和了一半,忽然想起来和傅弦音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少女生的一张明媚的脸,嘴上叼了根点燃的烟,痞里痞气地冲顾临钊吹了声口哨。
林安旭不说话了。
程昭昭还没反应过来,拽拽林安旭的袖子:“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了。”
林安旭清清嗓子,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没什么,只是我有一些远古的回忆突然被勾了出来,我发现姐骨子里叛逆少女的热血之魂从来没有熄灭过。”
程昭昭又怒了。
她看着三人,说:“所以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陈念可拍了拍她脑袋,说:“不怪你,超绝钝感力也是你的天赋。”
她看了看表,说:“走吧,我们先进去给音音加油,等会比完赛了再说后面的事情。”
傅弦音没有程昭昭这么强的钝感力。
在检录前,傅弦音就感受到了周围人稍微有些探究性质的目光。
徐馨予正在给他们做最后的赛前动员。
和纪逐渺视线相交的那一瞬间,傅弦音就全都明白了。
她叹了口气,忽然觉得没劲透了。
来来回回都是这一套,傅弦音甚至还能余出点闲情逸致去猜猜吴嘉程的照片库有没有更新。
她猜应该是没有。
接力运动员们已经站在了各自的位置上,傅弦音看到了站在终点的顾临钊他们。
她扬扬下摆,冲着四人挥了挥手。
程昭昭看见傅弦音丝毫没有异常的状态,放心道:“音音看起来好像还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好。”
顾临钊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她都知道了。”
程昭昭瞪大眼睛:“你怎么又知道了?”
顾临钊:“猜的。”
她还要再说什么,被顾临钊指了指起跑线打断道:“等会再说,比赛快开始了。”
话音刚落,发令枪响。
小组赛压力并不算太大,四人配合默契,没有失误,以一分零三秒的成绩顺利夺得小组第一。
这段时间的锻炼是有些效果的,傅弦音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跑一次一百米就气喘吁吁到站都站不起来。
她拿着接力棒冲过来终点,把接力棒交给工作人员后,就兴冲冲地小跑过来邀功:
“怎么样,不错吧?”
陈念可和顾临钊还能像没事人似的夸她,程昭昭这个心事全写脸上的完全做不了表情管理了。
她无奈道:“好啦,多大点事嘛,哭丧着个脸干嘛。”
程昭昭说:“你都知道了?你……”
她说不下去。
傅弦音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其实她倒也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在比赛前,也真真切切地有一瞬间担忧过他们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
但是现在,在看到他们四人为她担心的样子,傅弦音心里松了大半。
决赛要等小组赛全都比完才进行,傅弦音刚跑完步口干舌燥,四人刚才被那件事情打乱了计划,也就顾临钊临过来前还想着给傅弦音抓了瓶水。
傅弦音喝了口水,觉得不过瘾,说:“我想喝杨枝甘露。”
顾临钊扬扬下巴:“给你买。”
陈念可说:“给我带杯奶绿。”而后眼疾手快地一手拽程昭昭一手拽林安旭,拖着俩人就开始走。
等走了两步,陈念可才松开手。
程昭昭还没反应过来:“你拽我干嘛?”
“还能干嘛,”林安旭说:“你打扰姐跟钊哥过二人世界了呗。”
陈念可无语:“你是有点眼力价,但也不多。什么二人世界,脑子里天天净这一亩三分地的东西了。”
林安旭被骂了一通,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陈念可说:“顾临钊和音音相处的多点,他比你们俩会和音音相处,也比你们俩知道怎么办。”
“有些事情,音音不想和别人说的,你们就别掺和了。”
程昭昭瘪了瘪嘴:“在音音心里,我还没有顾临钊重要吗?”
陈念可耐心跟她解释:“是因为顾临钊和她相处时间多,你想想,音音转学之后,是顾临钊先跟她同桌,也是顾临钊先跟她熟起来,她俩坐一块,顾临钊知道的事情比你多也很正常。”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机缘巧合嘛,再说了,顾临钊心思比你细,心眼也比你多,音音说两句话他自己能明白十句……”
去食堂的路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傅弦音一脚踩碎一片落叶,终于受不了这氛围,她拢了拢大衣,跨了一大步到顾临钊面前,挡住了他前行的路。
刚要开口,傅弦音就被顾临钊拽到里面。
他声线清冽:“穿的少,别站风口。”
傅弦音为了比赛,换了身运动的短袖短裤,此刻白皙的双腿在大衣中若隐若现,纤细的一节脚踝露在外面,被冻得隐约有些泛红。
她动作滞了两秒。
再想开口的时候,气势已经弱了下来。
傅弦音走在里面,任顾临钊给她挡了大半的风。她叹了口气,说:
“你说句话,太安静了我烦得慌。”
顾临钊却反问她:“想听我说什么?”
傅弦音说:“不知道,随便说点什么。”
顾临钊顿了顿,说:“所以那天,在后街,如果我们去得晚一点的话,你手里那块砖头会直接砸在吴嘉程头上,对吗。
傅弦音脚步顿住了。
她缓慢地转头,看向顾临钊,问:“你们都知道了。”
话是问句,语气却笃定得很。
顾临钊说:“我和陈念可看出来了,程昭昭和林安旭没有,但现在也知道了。”
他叹了口气:“你伪装的,其实没有那么好。”
明明知道顾临钊没有别的意思,可这句话就是戳到了傅弦音心里的一个小小的痛点。
痛点渐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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