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月跟着魏平昭离开,二人走进屋子,待到隐蔽些的地方,前头的人终于停下来问:“怎么回事?”
魏平昭言简意赅。
江淮月抿了下唇角,还是将方才的事如实同他说了一遍。
从燕世子问及她的伤处,到对方硬生生把不知藏了什么秘密的锦帕缠在她手上,一五一十,每一个细节都不曾落下。
魏平昭静静听她说完,眉心始终拧着,待江淮月终于收了声,他却是意味不明道:“既然受了伤,何必还要跟不相干的人纠缠。”
男人眸光有些冷,不知是不是生了气,嗓音听起来明显发沉。
江淮月莫名其妙:“我倒是想呀,可他一看身份就非同寻常,我怎敢轻易得罪?”
魏平昭皱眉看她一眼,目光莫名有些古怪。
江淮月没在意,而是好奇问道:“他到底是谁?”
魏平昭捻了一下指腹,一边转过身,一边缓缓道:“是武阳侯府的世子。”
男人眸色深深:“其祖上曾于高祖皇帝有救命之恩,所以特赐了其后代燕这个姓氏。”
江淮月若有所思地点头。
魏平昭接着解释:“燕世子的生父,当年便是得圣上赐婚,娶了端敏长公主为妻,如今的武阳侯府,已是货真价实的皇亲国戚。”
江淮月不禁暗暗吸了口气,这身份还真是金贵得很,万幸自己方才没有与那位世子起正面冲突,否则只怕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魏平昭垂眸瞥她一眼:“好在你今日反应足够快,否则此事怕是无法善了。”
燕世子这人在洛阳城里嚣张跋扈惯了,更别说他本就怀着敌意,若今日真叫他抓住把柄,自是少不了一番纠缠。
江淮月抬头,魏平昭已经收回了目光,她便又垂下眼,脑子里正胡乱想着,面前突然伸过了一只手。
魏平昭不知何时找来了干净的绢布,拉过她的手腕一点一点擦拭掉掌心的血迹。
江淮月怔了一瞬,之前情况紧急,她还没来得及处理手上的伤,时间一长竟也忘了。
魏平昭淡声道:“既然对方特意关照了,你这伤便好好治,莫要到时候再落人口实,让我担一个苛待下人的罪名。”
魏平昭清理完伤口,拿出药瓶,捏开瓶子的木塞,指尖敲着瓶身把药粉一点一点撒在了江淮月的掌心。
他动作熟稔,这药也是上好的伤药,江淮月并未感觉到疼痛。
她静静看着面前男人低垂的眉眼,忽然开口:“别人都说,久病成医,想必魏将军也是自己受的伤多了,所以才会治的吧?”
魏平昭闻言动作稍顿,抬眸看她一眼,方才继续动作。
他冷笑道:“还有功夫说这些,不如想想怎么保命,别怪我未提醒你,现在在这洛阳城里,你的命和蝼蚁并没有多大区别。”
江淮月面上的笑意淡了下来,抿了抿唇,小声道:“是,但今日那些人说到底还是冲着你来的,我不过是挡刀罢了。”
她声音含糊,像是随意的抱怨,魏平昭也不知听清了没有,总之未曾说话。
江淮月任由他给自己包扎,一边又想起了那日在州牧府衙时偷听到的谈话,心底不禁愈发沉了沉,到底忍不住开口:“魏平昭……这还只是第一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的没法留在洛阳,你要怎么办?”
在这偌大的皇城里,魏平昭孤身一人,没有家族倚仗,便如浮萍般,想找出注定权势滔天的敌人,为家人报仇,简直难如登天。
“没有如果。”
但魏平昭只停顿了一瞬,便给出了答案。
江淮月一愣,下意识道:“你当真一点都不害怕?”
“凡事不想退路,自然也就无所谓害怕。”魏平昭道,一贯冷淡的嗓音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江淮月看着他,缓慢地眨了眨眼,良久,终于收回目光。
所以,也并不是不害怕吧,只是勉强自己不去想那些后果罢了。
“魏平昭。”江淮月突然开口。
“有没有介绍那些世家权贵的书?”她问,“我想找一些来看看,也免得以后若再遇到今日这样的情况,我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
魏平昭皱了下眉,几息后方才道:“再说吧。”
“噢。”
**
翌日一早,宫中正式传来了消息——圣上酉时于朝阳殿设宴,广邀群臣庆贺此番北地战事大捷。
这次宴席亦是为了给北境军接风洗尘,魏平昭身为主将,到时自是其中的重中之重,其余几位突出的将领届时也都会到场,以接受天子的嘉奖。
不过,江淮月去不去就是一个问题了。
本来她与北境军并无什么直接的关联,她也无心出这个风头,且刚出了昨日燕世子的事,正是该避一避风头的时候才对。
可传旨的人不知为何,临走时却突然特意叮嘱了一句:“对了,将军身边可是有一位同乡小友?上面吩咐了,机会难得,让将军记得带其一同随行。”
江淮月不明白。
也不是很想去。
这事听起来怎么都有些不同寻常,她蹙眉道:“陛下为何会有这样的吩咐?”
魏平昭看着传旨官离开的方向,微微眯起了眯眸,半晌,意味不明地开口:“这恐怕不是陛下的旨意。”
江淮月目光一顿,转头看向他。
“若真是陛下的旨意。”身边的人慢慢道,“他大可直接言明,但他却说是‘上面的意思’,这不是欲盖弥彰又是什么。”
江淮月当即了然,心头顿时涌起不安:“那,我去还是不去?”
她话虽这么问,但其实心里也很清楚,不管是皇帝又或是其她的什么人,大概率都不是她们现在能够抗衡得了的,徒劳一问,也不过是勉强求个心安罢了。
只是,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点名要她前去?
魏平昭看向江淮月,冷冷勾了勾唇:“自然要去。”
“既然有人对你好奇,那就让他们好好看清楚,也省的日后再暗箭难防。”
江淮月眼睫颤了颤,半晌,慢慢握紧手心,缓缓点了点头。
……
待到时辰,崔尚书亲自来领着魏平昭一行人前往朝阳殿。
“魏将军。”对方道,“待会的宴席上皆是我朝的文武官员,还有些受邀来的权贵,将军还要小心应对。”
这虽是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却已然难能可贵,魏平昭颔首:“多谢崔大人提醒,我自当谨记。”
崔尚书便点了点头,不再多话。
另一边,也有宫人专门指点了江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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