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时辰里,多数人会把手臂、脸颊贴上城墙,这份无处不在的热似乎怎么都没法渗进石壁,于是这就成为了获取凉意的一个方式,另外,除了采摘得到的蔬菜瓜果,连水壶、餐具、茶杯、碗碟都被浸泡在了溪水里,以中合沾染上的热气,绿雾季节的热和多数人经历过的热有所区别,它是由一片飘荡的雾粗鲁地捎来,又在须臾间散去,这不亚于一种反反复复的折磨,谁愿意上一秒还热得浑身难受,下一秒又不得不围到火炉旁取暖呢?
为了应对这个,鹅怪在法尔法代的示意下推出了一款冷餐,配餐的饮料通常有两种:冷白开或是香草茶,而主餐有以下几种可以选择:蕨菜做成的蕨饼,添加了糖、蓝薄荷,味道清爽,咬一口,能让人感受到比恋情失败还惨淡的冷意;冷獐鹿肉,把鹿肉切成薄薄的片,泡在加了料酒碗里,半小时后再加入灰烬苔藓、罗勒和蒜,之后就能端上桌了,另外还有形形色色的沙拉,“就是咱们这儿没养点什么。”鹅怪可惜道:“不然就该配奶酪。”
考虑到这一带的确实也有牧草,法尔法代还真考虑起了搞点畜牧业的可能性,就是绝大部分动物对人都有很大的敌意不说,看上去还很难驯服。
“您问以前城堡都养点什么?哦……我想想,长毛猪?这种猪的毛发可食用,吃起来像面,就是,发起狂来很难有人控制得住……”
“除了猪呢?”
“黑绵羊,这种羊的毛发很有粘性!以前都是用它的毛熬成胶,把犯人四到五个地黏在一起……咳,养这种羊还是有好处的,用作粘合剂很不错,就是,幼年时期得单独饲养,不然它们之间也太容易黏在一块了,不过成年后,他们长出的角会分泌溶解剂。”鹅怪连忙补充:“还有白山羊,它的奶做奶酪味道非常好!不过吃了它的肉是要发疯的,而且这种羊很会蛊惑人心,养双头野鸡……”
“那种鸡肉质不好。”法尔法代说,他评估了一下难度:各有各的难,这鬼地方到底有没有点正常的玩意儿啊?
“再说吧。”
这会儿,雾气又散了,再过半个小时,穿得单薄的人又该骂骂咧咧地怀念温暖了,这难熬的天气!
村舍还在规划中,建筑师们用捡来的石头垒出了大致的范围,木匠恩斯特也被派了过去——说起来,自从绿雾季节到来后,死人的数量肉眼可见地急剧锐减,在增加了鞋匠、皮匠、草席匠和裁缝挑夫等形形色色的家伙后,就没再多过一个木匠。
“没准是上面是夏天,夏天不太容易死人,”赫尔泽说:“不到深秋的话,睡在地上也可以,食物也会更充足……我死前,听说还有仗在打,看来今年应该是停了……”
“也许吧。”他想,即便如此,保不齐也要面临旱涝、灾疫,不过操心那些还是太远了。
在做完交代下来的任务后,继续沉迷在法术中的圭多在某天的轰隆声中,利用树脂做出了一款据说用来专门书写、绘制法阵的墨水。
“它有什么用呢?”法尔法代看着满地碎渣、东倒西歪的椅子、被掀飞出去的桌子,突然很想收回因圭多之前搞出生长剂而给予他的支持。
老头沉吟道:“目前来说……能让字显得更亮?”
“……”
搞不懂你们这群玩化学的。
当天下午,常驻藏书馆的佩斯弗里埃就看到了一个不情不愿的老头。
本着打发老头也有让他休息意思的法尔法代回到自己的办公区,开始考虑后续的发展问题,他非常难得地坐到了沙发上,外套挂在一旁,手边是两本魔鬼语著录的书:《紫罗兰学—如何获得爱情》和《愚人宴》
佩斯弗里埃会定期把翻到的、夹在普通书籍里的魔鬼语书籍放到他这里,等待他查阅,只是他没有圭多那样快速辨别的能力,次次都是翻到一本后,被标题的几个字符晃得头晕目眩,非得缓上好一会儿不可。
送过来的书五花八门,法尔法代在处理俗务之外,会抽空翻上几页,寻找有用的内容,啊,这么说吧,这些五花八门的书上尽是些不知所云的、需要人用猜想去填补的谜语,一部分小说,既写情色孽债,也写刀戟相接、严刑酷法,空虚的格言,无序的诗段,实在没什么有意思的。他心血来潮的时候会翻译上两句简单的诗。
他老早就发现自己好像是有那么点翻译的才能——不,说是才能也不对,更像是练习过的技能,考虑达意的词汇,考虑原文的情感倾向……之类的,他不确定是不是和上辈子有关系。
莫非他以前是干翻译的?好像也不是吧?
……真好奇啊,说来也怪,怎么会有人不知道自己是做什么的呢?即使确实存在着那么多不了解自己的人,而他,抛却这具皮囊、这顶头衔后,连一个像样的陈白都不一定做得出来。
少年的目光落在其中一段诗行上:
尘世张开血盆大口
牙壁,明亮如镜,坚固如铁
舌之巨龙盘踞于此堡
一桩轻而易举的斗争
落败者定跌入兜满迷惘的胃液
绝望化为金银,碰撞
奏响暗潮的低语
……
等佩斯弗里埃过来汇报的时候,法尔法代已经不在办公区了,他捡起被风吹到地上的、字迹清秀的纸张,一首被翻成通用语的,莫名其妙诗,他看向窗口,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最终把纸叠好,默默离开了。
***
“您考虑过配一根权杖吗?”吉特娜问,她还是那副老样子,盘着高高的发髻,神情严肃冷淡,一张紧绷的脸,看不出悲喜,像某条戒律的化身,光站在那儿,就能让人有所畏惧。不过在和人相处的时候,她不偏不倚,这是一种稳固的性格,是维持整个纺织室的正常运转的核心。
“没有。”法尔法代摇摇头。他是过来上礼仪课的——顺道商讨一些范式,他的要求是化繁为简,繁冗缛节和没意义的宗教仪式就不必留存了。吉特娜沉思片刻,答应他的同时,也委婉建议道:不管怎么说,您作为领主,还是要有领主的样子。
在吉特娜看来,法尔法代的仪态是不差——甚至是不凡的,这点倒是理所应当,就是他的外表太过年轻,很容易叫人生出轻视,尤其是——不得不说,吉特娜作为宫廷侍女长,眼光之毒辣,很容易就看出了法尔法代其实是那种——不太喜欢别人急切地向他展示驯顺姿态的人,他的架子也更多停留在表面上……
也许是压根不在乎呢?她想,和她这类姑且还能过得去的人相比,穷苦的农夫、奴隶们依靠耕地活着,放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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