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陆思齐就算吸收了药水，也无法对慕笙造成重创。
毕竟慕笙得到的是宋凛的神格与力量，加上她能联通地府，灵魂相比之下更为稳固。
但——
原本朝着怪物输送的血色能量柱改道换行，像幼鸟归巢般飞速朝着陆思齐涌去，不仅如此，这道能量像是被人飞快扩充，其间充斥着虔诚的信仰、临死的痛苦以及反抗者反抗后被杀死带来的更强烈的怨气。
天际的那通漩涡也好似听见了此间世界
对另一头“真神”的呼唤而缓慢转动起来，转动的后果就是引动了漩涡周边相似的能量输送至陆思齐身体中。
只要陆思齐能够继续透支自己的生命，那么在燃尽前，她拥有了一战的可能。
更何况，恢复记忆的慕笙舍不得下手，她在那瞬间心软了、同时也愣住了。
灵魂碎裂的感觉就像有人拿球杆一下一下地重击摇摇欲坠的墙壁，带下一地粉尘碎屑，最后在某个瞬间彻底倒塌。
慕笙只觉自己的意识也随之分成了好多片，她想抓住什么，但最终她只能像一簇风穿过一切，眼睁睁地看着亲爱的妹妹将她几乎所有灵魂拆吃入腹。
对方边吃边忍不住嚎叫，她看上去很痛，血红的能量柱随着她的进食而变得越来越粗。
很快，就像输液输到最后，营养输完、血液倒灌入导管，陆思齐吞吃化用的能量也一点点往回、流过血色能量柱，一直连通到天际缓慢旋转的漩涡中。
“很好…很好，很快了，我们再次帮助了真神！”男牧师忍不住站起身来回踱步，他兴奋地几乎要叫出来，身后的瘤子也鼓动得越发频繁。
他索性将引荐他的中间人，那个在很久以前就和真神有所联系的男企业家拉起，重重相拥。
对方的脸庞泛起红晕，显然也高兴得不行，“太好了，太好了，真神大人答应过我们，以后雨星…呼，冷静冷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特国总统见状，心知局势一片向好，不由松了口气，拿起电话，开始“中途开香槟”。
“…反抗？怕什么，全杀了就是，嗤，就一些平民，死了就死了，下次不用请示…啧，你们直接拿炮轰啊！还要我教你们吗？”
“是的、是的，你们单国这次也算是有了大机遇，方才听我的没错吧…立国？当然，她们不过是墙头草罢了，前段时间鬼魂几乎毁了她们，如今、哼，还想和我们一起执掌雨星？”
……
几人互相庆贺。
此刻的雨星像是被化成三份，以羡国为首的反抗派、以特国和t组织为首的投降派，以及落新市，这个正在接受发狂怪物的战场。
反抗的仍在反抗，但“祭品”的献祭也同样并未停歇。
……
“慕笙、笙笙！慕笙！”
半梦半醒间，慕笙听见一道声音像是穿过了一条幽长晦暗的走廊，遥遥赶入她的耳畔。
“…谁？”她懵懵的，记忆如同浆糊。
“你醒了！”一个光团、不，现在用光点来形容他更合适，他跳跃着来到女人面前，任由对方眯眼打量。
慕笙：“？”
“你快醒过来，我们躲起来。”宋凛急急道，他在最后耗费了自身许多能量抢走了一片慕笙的灵魂，带着对方躲进了之前慕笙创造的秘境空间。
“躲去哪？”慕笙如今灵魂损毁大半，只轻飘飘如纸片般飘在空中，她甩甩脑袋，记忆回笼，一双明亮的眸子立刻黯淡下来，“对不起，我最后还是想起来了。”
她很愧疚，若非最后自己恢复记忆，那么思齐对她的攻击还不一定能造成重创，至少，她还有能量去约束妹妹。
此刻的慕笙相比之前更为内敛，通身流露出一种悲伤自闭的气质。
她叹了口气：“我还能回归本体吗？至少还能再尝试一次…”
宋凛摇摇头：“你现在一出去就会被锁定，况且那具高中生身体不过是凡人之躯，你就算想用她反抗，按照你现在的灵魂，也只能使出百分之一的效果。”
说着，宋凛又想到慕笙最后被击中打碎的一幕，心中一痛，声音也哑下来：“我们可以不打了吗？祂想要核心，你的灵魂也割舍了大半，里面所蕴含的核心…祂应该满足了，既然如此，我们就安安心心地呆在这里，让祂找不到我们，可以吗？”
光点没有脸，但慕笙能感知到对方的殷切。
可她真要放弃这个星球吗？
她从小立志报国，童年来自家庭的阴影没有打垮她，反而让她坚定了带着妹妹出走的心，后来和妹妹搬出来，又遇到了小昭，她们两个经常说的就是“向姐姐学习”，难道现在她就是这么做榜样的吗？
小昭不知所踪，思齐…更是被自己害得人不人鬼不鬼，做错了这么多事，她有罪。
慕笙抿唇，复苏的记忆化作一团黏湿的东西将她包裹其内。
“我不会躲起来。”她轻声道，旋即抬眸温柔地看向面前的宋凛，“我很感谢你，宋凛，但这个星球，不应该如此。”
苦涩的回忆乍现心头。
第一轮，雨星灵气复苏，祂一步步引导加快灵气浓度、孕育核心，思齐为了复活自己将自身融合进各种奇异的血脉中变成怪物，期间猜测到了核心的重要性，最后在争夺过程中抢到了半块、分给黎昭保管，却最后承受不住爆体死亡。
彼时慕笙正被宋凛藏在神的住所，目睹一切。
第二轮，慕笙融合了宋凛神格力量，投入轮回，马不停蹄地和思齐见面联手，可失而复得的思齐为了保护姐姐，在灵气复苏后不惜改变血脉、倒戈外敌，也不愿意慕笙牺牲自己拯救雨星。
她还记得思齐最后愤怒而痛苦地盯着自己，毫不退缩：“在你心底，我是不是永远排在最后一位…明明，我们才是最亲近的人，可之前你为了那些无关的人付出生命，现在、你依旧选择放弃我！”
第三轮，慕笙决意封锁记忆…接着是第四轮、第五轮…
每一轮的结果都是灭亡，对方的胜利似乎是命中注定。
慕笙心头的寂寥悲伤忽而汹涌而至，她很想大叫、像电视里那些无畏的魔法战士般勇敢的面对一切，可她习惯心软温和，或许这也是她捏造另一种记忆的初衷。
但不变的是，她们都同样坚定。
“宋凛，帮帮我。”慕笙抬头，光点离她很近，照得她睫毛都亮晶晶的，“我知道，我、融合了你，如今我灵魂不稳，我想，你能不能…”
话没说完，宋凛立刻打断：“不能！”
“为什么？”
宋凛跳起来，着急反驳、甚至带上了哭腔，“你又想同归于尽了是吗？！你恢复了记忆，肯定知道这条路走不通！”
眼见慕笙的表情越发坚决，害怕再次走向原来的结局，反复目睹慕笙死亡已经让他处于崩溃边缘，尤其是这次，灵魂几乎都要碎裂。
一旦灵魂全灭，即便再度回溯，也无法复活。
不，这不行。
宋凛恨不得将慕笙带回之前的神居永永久久地躲起来、藏起来，他本就不管俗世，核心孕育、抢夺，对他而言就像今天要不要发呆一样无所谓。
不行，宋凛慌慌张张，慕笙死亡的噩梦就像迎头浇来的血红阵雨，让他辗转不安。
不行。
他忍不住大喊：“——不行的，不行！除非雨星能够真正升维，和那个星球在同一维度，否则她只要找到‘时空者’…”
慕笙惊讶地瞪圆眼：“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这个？”
宋凛愣了：“什么？”
“同一维度，只要雨星能够升维，祂就没办法降维打击！”
宋凛被打乱了情绪，脑子一团糟，“你、你之前没问过，对…我、我不记得了。”别去，升维需要巨量的灵气、甚至需要神明的自愿辅助，慕笙做不到的，她会死的。
他哀求地看向慕笙，可光点就是一个小点，他不在慕笙意识里，对方看不见他的表情。
“求求你，不要去。”
慕笙摇摇头，继续把之前的话说完：“我记得你说过，那个电脑是用我的骨头做成的，我可以用它重塑身体，但我目前的灵魂太弱了，我希望你能暂时作为一部分‘缝合’我的灵魂。”
宋凛愣在原地：“你想做什么？”
“升维需要什么？”慕笙没回答他，只是问。
宋凛支支吾吾，最终还是败在慕笙手下，他哭着道，“灵气、神力，以及‘新人类’。”
新人类？
慕笙问：“就是超凡者。”
宋凛点头：“人类会进化，当她们进化到下一阶段，星球也会相迎迈入新的高度，
像祂，祂所在的星球怪物…也就是‘新人类’很多，所以才可以源源不断地派过来。
可这需要巨量的灵气，你已经设立的觉醒的条件，如今灵气被祂差不多吸了干净，你灵魂有缺，我想不到你应该如何应对。”
慕笙闻言，心念一动，已经有了想法。
“我知道了，所以你是答应我了？”
光点默了默，最终小幅度地跳了跳。
慕笙笑了，她闭上眼，“来吧。”
宋凛见状，深吸一口气，旋即融入慕笙眉心，两人的意识刹那间在一种奇妙的状态下交织、融合。
慕笙闭上眼，灵魂在一片温暖中被补全、完整，她微微抬起手，那被她放在房间的机械开始散发出微弱的光芒，随后光芒越来越强，直至将它包裹、变形、重塑。
一个比她灵魂看上去年纪更大些的躯体形成，慕笙毫不犹豫地钻入了这个由电脑化作的躯体之中。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她已化作实体，悬浮在战场上空，俯瞰着下方的一切。
陆思齐仍处于暴动的状态，她背后一条粗/长的血柱像条尾巴链接至天际漩涡。
她眯起眼，将迎面而来的炮火挥开，随后被半空中突然出现的身影吸引了注意。
姐姐！
耷拉在地的脸颊露出一抹惊喜，转瞬间又被失望替代。
这不是姐姐，陆思齐用她仅剩的理智思考，片刻后浑浊的眸子露出一丝惊讶，这是那个人。
可她不是被自己杀了吗？
陆思齐感觉心脏猛地一缠，有一股力道将她拉回幽暗的意识深处，那里站着一个巨大的灰色的影子，对方朝她微微低头。
“为什么不给这个小偷一点颜色看看？”
话音一落，周围景色瞬间退缩，那个影子越发渺小，陆思齐眨眼间便看见另一个皮肤灰白的姐姐站在不远，“思齐，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有这么多人阻碍我们在一起？”
她的声音有些严肃，陆思齐愧疚地低下头，忽然开始发抖。
随后，“姐姐”身边蔓延出之前那个灰色的影子，祂盯着陆思齐，沉声道，“帮帮她，陆思齐。我会给你力量，无穷的力量，只要你杀了那个冒牌货。”
“姐姐”继续说话，带着哭腔：“我想复活，拿到这个能量，思齐，帮帮我，我想和你永远永远在一起。”
陆思齐抬起头，嘴唇颤抖，她艰难地吐出两句话，“真的吗？永远、不分开，永远不会再为了别人…放弃我？”
“姐姐”点头，“不会了思齐，我最爱的人是你。”她脸色一变，忽然开始嚎叫，声音尖利，像刀划过大脑，“杀了她！那个冒牌货！杀了她！”
陆思齐被这一尖叫送出现实，她才发现慕笙已经近在眼前，对方眼底情绪复杂，但抬手先攻了过来，希望将陆思齐桎梏住。
“思齐，是我！”慕笙道，希望唤醒亲妹的意识。
可就在她说话的同时，陆思齐脑袋里的声音也一起响起来，“啊——杀了她！杀了她！思齐！那不是我！思齐，帮帮姐姐！杀了她！”
陆思齐被吵的心烦又暴躁，本就不多的理智更是岌岌可危，她立刻展开回击，而慕笙眼见陆思齐油盐不进，只好继续攻击，边攻击边尝试说服陆思齐。
“思齐，我都记起来了，之前我没认出你是我的错，你停下来听姐姐说话好不好？”
然而陆思齐在灰雾的影响下，暴躁的情绪如野火燎原，她头阵阵发痛，脑子里又全是“姐姐”痛苦的哭嚎，她索性不再理会慕笙的话语，放空大脑、展开更为猛烈的攻击。
慕笙则穿梭在陆思齐的攻击，她双手快速结印，一道道金色的光芒在她周围形成防护罩，将陆思齐的攻击一一抵挡在外。
“陆思齐，我是姐姐啊，你冷静下来好不好？如今我恢复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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