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戎叔晚咀嚼着徐正扉的这句话,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心思,总之,他就这样转过视线来,盯着那双唇看了许久,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徐正扉微微笑,才要开口:“……”
那句话被过于幽邃的眼神堵回去了。
徐正扉垂下眼去,那视线落在戎叔晚微微颤抖的嘴唇上。
这贼子呆滞在原处,似乎是想解释,又似乎想要一个答案,“你想给我什么?”他抬手钳住人的下巴,不甘心地将目光掠过去,“如果大人是想……”
两个人贴近,略带酒香的呼吸起伏着……
在将触碰到的刹那,戎叔晚好似被电了下,忽然别开脸去了。
猛地——
戎叔晚站起身来。
那样沉的眼,那样冷的神情,那样不近人情的、从嗓子里滚出来的声息……就连手指都蜷紧起来,须得缓慢地呼出两口气,方才能压住那些没来由的乱:“大人见谅,是我吃醉了。”
徐正扉端起酒杯,神色玩味。
为这马奴的欲言又止,他淡定地狂饮,而后笑:“那年在将军府吃酒,你也吃醉了不成?”
戎叔晚不敢置信地扭过脸来:“……”
当日,谢祯求着这几位贤良出主意,几人共聚将军府。喝到酒酣三巡,各家都让仆子扛走了。而徐正扉——说好了“求将军庇佑”,却也没留宿,而是与戎叔晚扯着袖子吵吵嚷嚷地去了。
吃醉酒的徐正扉,再没有往日獠牙,而是一改尖锐言辞,笑眯眯地朝他拱手:“求你收留我……今日回府,倒要叫人捉去抵命的。”
那两腮酒后的云霞,涂得如三月春华。
戎叔晚捞住人:“可是查尹同甫一事?”
“岂不正是!”徐正扉笑,醉意浓重的折身挂在他怀里。
戎叔晚岂能忘了?只将眼皮子沉下去,便是摇摇晃晃的风流意气……那窄腰搁在掌心里握住,心绪乱的似麻。
——怀里的人,为政事清白而争锋、连傲骨都是翠玉造的。
到底,戎叔晚妥协了:“哼,好。今夜,我亲自守着你。”
月影西沉之际,他抱胸靠在人床边,拿阴冷而困惑的目光,缓缓地扫过那张脸,以及藏着柔软锦被里略显凌乱的衣衫……徐正扉陷下去的那块,偏照着火焰与银光似的,在他心底亮起来一大片。
戎叔晚不合时宜地想到:若他死了,倒可惜。
鬼使神差的……
他俯身下去,将唇贴在人额鬓处。
仿佛烙印。
被他缓慢地刻下来。
——戎叔晚不知道为何心底鼓擂,他慌怕而心虚,又俯身盯着那张脸看,仿佛再也攥不住此刻流光。
可他刻下了那个烙印。
为一个吻,像是认命似的,他决意好好守着:或许只是今夜,也或许是许多的夜晚……
夏热,徐正扉生了一点细汗,那处湿润……是水般的月亮停留的痕迹。片刻后,又被戎叔晚拿帕子擦干净了,如同他往日的行事谨慎,在作恶时,便先将证据毁灭干净。
可惜当时,徐正扉压根没睡着,就算毁了证据也门清儿。
此刻。
徐正扉意犹未尽地提醒他:“想起来了?”
戎叔晚冷着脸,居高临下,装傻:“不知道大人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戎先之,我酒还没喝完,你想去哪儿?——”
戎叔晚就看着他,不说话。
“我是说,如果你想,我可以给你一个肩膀靠靠,让你顾影自怜,好好地哭一场。”徐正扉佯作苦恼,戏谑道:“看这意思,倒是扉自作多情了。大人哭不出来便算了,怎么还想丢下人跑开呢?”
方才的旖旎烟消云散,戎叔晚脸色缓和下来,哼笑一声:“那大人算我不识抬举好了。”
“扉的记性不好,将军府相聚吃醉了,往后的事儿记不得。钱府的故事么,也听糊涂了七八分。听说凶手逃往荆楚,如今难寻,便也草草结案了。”徐正扉继续道:“戎先之,我只知,你是戎府的新贵老爷,是主子养的一条好狗,手里握着权力造的一条蟒杖,操着终黎诸臣的生杀大权——旁的,我却不曾听闻了。”
戎叔晚仍站着。
偏徐正扉若无其事地笑,扬起下巴使唤人:“作甚?还不给扉倒酒。”
戎叔晚便又折身回来,与他倒了一杯酒。那辩驳不开、扯得纷乱的思绪全成了无奈,到嘴边,竟只剩一声轻嗤了。
“徐仲修。”
“你……”
那话没说出来,就被人打断了。
徐正扉先他一步开口,说的却是正事儿:“三日后,我‘官复原职’,要去上朝。”
戎叔晚沉声:“这事儿不妥,你现今树敌太多,还有……”
“我正要去会会那个燕少贤。”徐正扉啧声:“良禽择木,良臣择主。他自诩贤臣,与扉打擂台,却扶着这等奸贼上位。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物。”
“论起他来,眼下的御前红人,比你在主子那里得宠还甚。我劝你,不要招惹他。”戎叔晚将酒壶搁下:“得人授意,尹同甫这些日子,没少寻你的罪证。若是你告病休沐,他奈何不得,若你出面,反倒麻烦。”
“凭他?——这上城万万人,还没一个叫我怕的。”
“大人是不怕,我倒要忙碌了。”
徐正扉不置可否,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来:“枉你做一回大奸,若护不住我,便是个窝囊废了。”
“你!……”
徐正扉笑,又问:“我父兄在狱中,如何了?”
“一切安好,已经托人关照,吃穿用度都是上等的,除了不是自由身,旁的无碍。”戎叔晚道:“魏将军与薛相公也入狱了。依我看,现如今,那倒是最安全的地界,且不着急救他们出来。”
“也好。”徐正扉道:“我兄长是个实心眼。若出了牢狱,再起争端,反倒妨碍咱们的大事。”
“那现在,绑成一条船上的蚂蚱,你可信得过我了?新君之事……”
徐正扉避而不谈,只睨了他一眼,便道:“什么新的旧的。我只问你,忙了这些日子,难道不曾去寻主子?不去打听下落?你手底下那些鹰犬之徒,难道不曾奔逐西关追问将军?”
不可谓不敏锐。
但戎叔晚也同样装傻,随他一样回避道:“天远万里,无有心腹知晓,我能去哪里寻行踪下落?——神仙来了,也无法。”
徐正扉意味深长地打量他,分明不信,但他却没再追问,而是长叹了一口气……私怨恩仇,家国覆灭,眼下错综复杂的人事,飞雪似的落在头顶,实在不知该顾哪一件才好。
想了想,他有些火大:“早知当日,要么心狠些,死谏也得要主子诞下龙嗣倒好。”
“……”
戎叔晚道:“若是当初,咱们不曾阻拦,今日,倒未必是这样的结局。”
“如何?难不成谢祯生一个出来?”
戎叔晚气结:“你这话,也忒的……”
“泽元妻离子散,叶家满门流放,再说什么,也挽回不得了……”徐正扉幽幽地叹气,又喝了杯酒,“现如今,我只盼着他二人平安无虞,叫这江山黎民少吃些苦头。”
戎叔晚听了,心绪百转,当下无言,只继续陪着他吃酒。
这场酒直吃到夜深三更,徐正扉才扶着桌案站起身来。他倒也不客气,径自便朝内室走去,直待转过幕帘时,醉意朦胧,身影摇晃,被戎叔晚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徐正扉回眼,挨着人慢吞吞道:“你跟过来做什么?”
他挂住戎叔晚的手臂,嘟嘟囔囔道,“如今,城北五千兵,有李威掌管;城西一万,有纪文紧握;城中御军五千,在闵添之手;再有两千,有温旭成盯着,你只收敛收敛,也够咱们用的。”
这些时日,人虽被困府中,可他仿佛手眼通天,竟对局势了如指掌。
“李威之妻弟,乃是泽元的学生。纪文之父,曾受恩于我。”徐正扉看了他一眼,双眼仿佛闪着水光似的亮,而暗中却是不可捉摸的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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