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怎么回事磨磨蹭蹭的,让你偷东西偷回来了吗!”
被唤作初八的小女孩攥着拳头一动不动,倔强地盯着对自己呼来喝去的人:“我就不偷!”
“长本事了是吧!”那个打手揪着初八的头发生拉硬拽,把她甩到墙根拳打脚踢:“老子给你吃给你穿,一天到晚吃着白饭还理直气壮的!今天老子不打死你个小杂种!”
从傍晚到深夜,被打的头破血流的初八被拖在地上扔回住处:“明天一天都不许给她吃喝,你们谁多管闲事就跟她一起挨饿。”
初八挣扎着爬起来,炕沿对她来说还是太高,无论如何都爬不上去,原本就血肉模糊的膝盖更加严重,疼得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没力气站起来。
“再试一次。”炕上的一个小姑娘朝初八伸出了手:“我拉着你,再试一次。”
初八抓住她的手最后一次咬牙,终于忍着疼爬了上去。
那个小姑娘从枕头下面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包子:“这是我今天去偷东西的时候包子铺客人剩下的,给你吃吧。”
饿了大半天还挨了一顿毒打的初八看着那个凉透了的、脏兮兮的、干瘪的包子咽了好几下口水,她试探着看了那个小姑娘一眼,见她朝自己点点头又把那个包子往自己眼前递了递,赶紧一把夺过去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别噎着自己,慢点吃,我去给你舀点水。”
初八接过她递给自己的水瓢,从未觉得那冰凉的水如此甘甜,端着水瓢一饮而尽,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谢谢你。”
“不用谢,举手之劳嘛。”两个小姑娘挤在硬邦邦的被子里互相取暖,那个小姑娘抓住初八的手:“我记得你挨了好多次打,你是什么时候被拐进来的?”
“去年冬月,冬月初八。”
“那我比你早半年多,我是去年的五月初七被拐进来的。”
初八想了想:“那……你叫初七?”
“对呀,你是哪年生的?我是……丙申年生的。”
初八这次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是哪年生的,我只知道我出生在比这里还向北的地方。”
初七思考了一下:“那也没关系,反正我比你早半年进来,就让我当姐姐吧!你就当自己是丁酉年生的,小我一年,正好给我当妹妹!”
初八望着初七的眼睛,里面没有一点多余的考量,她是发自内心地想照顾自己,想给自己当姐姐。初八用力地点头,从此以后她拥有了在这世上的第一个亲人。她们就这样在这个帮派里互相搀扶着走了下去,初七劝初八无论如何都要先活下去,只要命还在,其他的事情都还有余地。
“我就是那个犟种初八,当初在暗影帮那种地方,要不是初七冒险救我,我可能早就被打死了。”
杨无忧听魏凌云讲完这个故事,眼神里都是心疼:“所以小初八最后还是顽强地从那个地方逃出去了吗?”
魏凌云笑着摇摇头:“我那个时候刚满七岁,怎么可能逃得出去——他们逼我杀人,我不愿意。”
“翅膀硬了是吧!不听命令就够你死好几次的,你还敢逃跑?”打手咬牙切齿地骂着当时的魏凌云,手上的力道一分都没舍得留。脸上被打的没地方下手就把人用绳子吊起来打。
等到魏凌云已经奄奄一息做不出任何挣扎时,那个打手扔掉手里的鞭子头也不回地走了,魏凌云还被吊在书上暴露在炎炎烈日下。
初七躲在一边急得团团转,等叫骂声终于停下来后冲出去跪在打手脚下抱住他的腿求情:“您大人有大量,她贱命一条不用您这么动气,好歹把人放下来看看是死是活……”
绳子被飞镖切断,魏凌云整个人砸在地上动都没动一下。初七扑过去解开魏凌云手腕上的绳子,把毫无生气的人搂在怀里哭:“你个犟种,怎么就不能服个软呢!”
魏凌云吐出一口血沫,笑着和初七开玩笑:“小七姐姐,我的命已经够烂了,再去杀人我下辈子得投成什么胎啊。”
“这辈子活着就够不容易了,想什么下辈子。”初七抱着魏凌云帮她擦掉脸上的血:“我去替你求情,你去认个错好不好?我已经忘了丢了自己的父母和名字,不想再弄丢你了。”
魏凌云抓住初七的手摇头:“要么死要么逃,无论如何我也不要再留在这种地方了。”
打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阴森森地看着魏凌云:“你以为我会遂了你的愿吗?”
紧紧握在一起的两只手被硬生生拽开,初七哭着求他们放过魏凌云一次,被一脚踢到了一边。魏凌云终于发自内心地笑出来,在被装进麻袋前,最后看了一眼初八,记住了她的样子。
“我被卖给了人贩子,听到他们想把我再转手卖给窑子以后又找时机逃了出来,在外流浪了很久才遇到了师父。后来因为我实在是不想回忆那段经历,竟然都开始忘记里面发生的事情,直到昨天看到那个刺客,她的眼睛和初七太像了……”
“可是为什么会忘记自己的亲人和名字呢?”杨无忧问。
“因为被打怕了。只要提起来就会被暴打一顿,哪怕是别人主动问,她如实回答都会被劈头盖脸打一顿,慢慢的就怕了,无论谁来问都只说忘了,说着说着就真的忘了。”
“那你呢,你那么倔,叫初八前还叫什么名字?”
魏凌云想了想,开口就像是讲笑话一样:“我在叫初八前没有名字的。”说完还像模像样地掰着手指头给杨无忧数了起来:“之前是孤儿,挨家挨户要饭吃,就被叫什么小叫花子、小乞丐、小杂种,逃出去后连初八都没人叫,还因为学坏了开始偷东西吃被骂的更脏,像小野狗……”
杨无忧没等魏凌云说完就把她抱在了怀里,语气沉痛的像是跟她一起走过了崎岖坎坷的幼年时光:“万一有人真的当笑话听走了怎么办?”
“其实……没什么,过去这么久了,我遇到师父以后过得也不错,我都不在乎了。”魏凌云有些不知所措,虽然自己现在和杨无忧亲近了不少,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逾矩失礼。
“会有人在乎的,总会有人在乎的。”杨无忧抱着魏凌云不肯松手:“阿星,总要有人和你一起疼,要不然你一个人扛下来多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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