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行宫的女官带着她稍微走了一圈,特地给她指了云毅宸的住处以及处理政务的书房。
她算着时辰要去书房那边堵他,因怕云毅宸生气,她还蹲在墙根儿等了半天,没见着一个人路过,也没听见里面有动静。
只两个侍卫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司明晏走了几个来回,也没见那侍卫来搭理她。
大约午后,终于让她等到了一个熟人。
司明晏抱着纺车模型,从台阶上跳起:“魏扬!”
魏扬穿了身紫色官服,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小公主?你在等大汗?”
司明晏点头。
他领着司明晏进了屋。
司明晏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我进去不好吧?”
“没事儿,前殿那吵了一天了,总得让他歇歇。”魏扬道:“不会跟来书房的。”
“吵了一天?”
“栎北、兵部、工部、户部,有来讨钱的,有来讨封的,要完煤矿又要铜矿,军营里又吵着要再反攻。”魏扬抱怨道:“工厂里也在闹事,没完没了的嚷嚷。嗨,我跟你说这些干嘛,你在这儿等着,大汗一会儿就会回来休息了。”
魏扬一向自诩机灵贴心的,他想等会儿云毅宸回来,推门看见心爱的小美人在等他,必定眉开眼笑,疲惫全消。
“你就坐这儿,我出去看看怎么还没走到。”魏扬说着出了门。
司明晏坐着越等越觉得有些忐忑,她想自己是否太过莽撞,云毅宸那么忙,是否会因为她也来烦他而动怒。
越想越害怕的司明晏,打算临阵脱逃。却听门外一阵嘈杂的吵嚷声和着脚步声快速逼近。
司明晏本能的要躲,钻进最里面的屏风里,躲在了小憩用的软榻后面。
门被推开,云毅宸走路的姿势略微颔首,似乎没什么力气。
身后跟进来的几个幕僚,依旧喋喋不休的说着些七七八八的烂账和军情。
司明晏躲在软榻后听了个大概。
两个汶肈打扮的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阿史那一族,来讨封地,讨的那几块地上有铁矿有铜矿。
便有一个户部的幕僚与他们争辩,说那矿产不可归于一族。
又有一个武将打扮的,问何时反攻,还要求涨军饷,要论功行赏。
这时那个户部的幕僚又说,工厂原料紧缺,再不解决怕是不日就要停工。
他落座后,那几个人仍旧不停,一时各说各的,一时左右帮腔。
幸好不多久钻进来一个魏扬,一个人舌战群儒,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们的鼻子帮云毅宸骂人。
云毅宸却一直静静坐着,一声不吭,他的右肩又渗出了血,红色的宽大锦袍,不细看并不明显。
魏扬每句话都是以“没有”开头,以“快走吧”结束。
司明晏心道:看来云毅宸的政权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稳固啊,这么听着,他左右掣肘难以施展,仅失利了一场攻城战,这些人就敢出来咄咄逼人。
从司明晏的角度,能看见云毅宸右边小半的侧脸,他半垂着眼皮,看不出情绪。
等等,他的肩膀,怎么颜色不一样?
司明晏觉得奇怪,盯着他的右肩,深红的袍子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她确信那红色正以右肩为中心缓慢加深。
她突然懂了,却仍旧看不出云毅宸脸上有任何波澜,而魏扬和幕僚们的争吵似乎永无止境。
随着那暗红逐渐扩大,司明晏的心越是不安起来,她暗骂:到底要吵到什么时候啊,一句话要重复多少遍这些人才听得懂?
司明晏也能猜到,这些人不是听不懂,而是要听到云毅宸亲口下定论。
司明晏看着那血蔓延,把心一横,将软榻矮几上的茶杯碰倒在地。
瓷器碎裂产生的尖锐声响打断了外间的争吵,她又弱弱的说了一句:“哎呀。”
而后扭着身子,缓步从屏风后走出,怯生生泪眼婆娑地瞧着那些人,歪着福了福身子:“妾身在此等待大汗,非是有意偷听。”她带着哭腔弱弱跪地:“求大汗宽恕。”
又娇滴滴的看着云毅宸,一副想让他来扶的样子。
云毅宸虽有不解,但还是起身去扶她,不料司明晏竟顺势倒进了他怀里,一手按住了他肩上的伤口。
近距离的四目相对,她微微蹙眉,缓缓道:“妾身近日总觉得心中不安,刚才又觉得透不过气儿才会失手打碎茶杯。”
司明晏看见了自她指缝中渗出的血,更是演的弱柳扶风,娇弱不能自理:“现下抱着大汗,才觉得好些。”
又眼中含泪,看向那些仍旧不走,留着破坏气氛的幕僚们,再将眼神悠悠转向云毅宸,装出一副透不过气的模样:“大汗可否传御医来为妾身诊治一番?”
云毅宸自然也看到了沾在她指缝中自己的血,心中惊讶于司明晏居然是第一个发现他伤口裂开的人。
与她眼神相接大约明白了她的用意,便将她横抱起,走入了里间的屏风后。
谁料那些幕僚,居然还是不走,甚至还有个出声喊了句:“大汗。”要将云毅宸再叫回去。
气的司明晏用力勾住了云毅宸的脖子,隔着半透明的屏风,就像是两人在里边亲吻一般。
魏扬憋着笑高声吼了句:“还不跟我退下,走吧!”
不料其中一个阿史那族的壮汉,竟跋扈到直走进里间,一脚踢翻了屏风。他怒目瞪着司明晏:“我道是谁,原来是中原来的婊/子。竟敢在此偷听政事,怕不是中原派来的细作!大汗不思国政,被此女子引诱,荒唐无度,白日宣淫,依臣看,该将这细作枭首示众,以表大汗励精图治,与中原人不共戴天之心。”
司明晏早在这幕僚踢翻屏风时就坐稳了,且还示意云毅宸也坐在软榻上。
云毅宸这边才要出言反驳,却见司明晏毫无惧色的站起。
司明晏的眼睛看云毅宸时,总是带着谄媚和讨好的,那眼睛大而明亮,垂眸时、泛红时、含泪时都是无尽的柔媚。
如今却是带着磅礴怒意的凝视。
云毅宸心下觉得有趣,竟也不再多言,只坐着眼中含笑地看着她,
司明晏小心的将沾有云毅宸鲜血的手藏在广袖里,她走上前,与那阿史那不过三步之遥,蔑视一笑:“大人这是要打我?”
“你以为我不敢?”外强中干的逞能。
司明晏道:“我刚刚听着,似乎是大人您要为阿史那一族讨要封地,却未曾听大人阐述阿史那一族有何于国于民的治世功绩。无功,您让大汗如何行赏,且您如此咄咄逼人,大汗都仍未拒绝,只让您再多等些时日,待西征结束后再议此事,您都还不乐意。”
“我还从未见过,如此目无尊上的大臣。”司明晏冷哼一声:“好在您是遇上了咱们宽宏惜才的大汗,对您好言相劝,一再忍让。若是放到齐国,您这样的,早掉八百回脑袋了。”
阿史那被气的怒意飙升,伸手就要打来:“你!”
却在半空中被魏扬截下:“宏茂大人,万不可对王妃无礼!”
“这女人也算王妃?她不过是齐国送来的奴隶,是汶肈的阶下囚!”
魏扬甩掉阿史那宏茂的手:“大汗看重她,她便…”
“魏大人!”司明晏出言打断,她无需别人为她辩解:“这位来自阿史那一族的--宏茂大人所言不差,我确实是齐国送来汶肈的和亲公主,以他的角度说是奴隶也不错。”她转身看向云毅宸,开始了拉拢云毅宸的彩虹屁:“却是只属于大汗一个人奴隶。且不论我是否还是公主,是否是大汗的王妃,中原人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你如此出言不逊的折辱我,是对大汗不敬。”
她瞪着阿史那宏茂,开始了全省校园辩论会冠军的诡辩,声音不大,还带着几分故意演出的娇嗔:“妾身听闻此地是大汗小憩的书房,难抑思慕之心,才斗胆在此等待,这件事是问过魏大人,且守卫大哥们也准允的。可你呢?不知廉耻跟来内宫书房,见大汗垂怜我,不思非礼勿视,竟直直闯入,是对礼教不明!”
“妾身刚刚是身不由己的听了些大人您觉得不该听的‘国政’,让妾身想想,哦,对,是封地、铁矿、铜矿,那我斗胆一问,阿史那一族是否有管理铁矿、铜矿的挖掘规划?铁与铜的去向用处呢?还是说只是想卖了,那税收分成呢?不会是想中饱私囊吧?若是如此,那便是有不忠窃国之嫌了!”
她冷笑着叹了口气:“哎呀,阿史那大人要将我枭首示众,那您这不敬大汗、不明礼教、不忠窃国之罪。”她伸手指向阿史那宏茂,提高了声量:“是否要凌迟处死才可得偿?”
她这一番说辞吓得阿史那宏茂脸色都变了,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只好跳起大叫:“你这是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司明晏心里觉得好笑,一派胡言也不错,毕竟她尤其擅长胡说八道,因这张三寸不烂之舌,辩论大赛拿了不少奖。
她回头悄悄的对云毅宸露出了俏皮的笑,挑着眉毛,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一副‘你瞧,我赢了’的表情
而后又一本正经的转身,对上阿史那宏茂:“也不知这些大逆不道之事,是您一人冲动所为呢,还是阿史那一族全体授意呢。”
云毅宸适时的出言道:“爱妃,不可对朝臣无礼,他也是怕我真的会荒废朝政。”
司明晏心道:看来这阿史那一族来头不小,是云毅宸也要畏惧三分的。
于是她很自觉的不再说话,又装出一副娇媚柔弱的样子,哼哼唧唧钻进了云毅宸怀里:“大汗恕罪~人家是心疼大汗,昨夜您就不曾回来,您不抱着人家,人家睡不着~”
她特意这么说,也是反驳了阿史那宏茂所说的云毅宸因她荒废政务之言。连晚上都不来,更何况白天呢。
魏扬听着这动静,也觉奇怪:她平时不这样啊。
见如此,这些个幕僚也都识相的退出了书房。眼巴巴看着人全走了,司明晏才推开他坐远了些。
她看看手上的血:“你说魏扬听懂了吗?会去叫大夫吗?”
云毅宸点了点头。
“我若不出声,你还要逞强多久?”司明晏想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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