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批的香菇送过去后，大队的账上多了小一千块钱。
方澈摩拳擦掌，心里已经盘算好了要用这笔钱做多少事，
只是这手里的钱还没捂热，现实的冷水就一盆接一盆地泼了过来。
队上那台抽水机是机械厂淘汰下来的，要没有雷致远的关系还弄不到，只是在高强度工作下，还是不堪重负，某天突然冒出了一股黑烟彻底罢了工。维修师傅说线圈、曲轴都得换，老型号的配件还不好找，修好怎么也得一百来块。
抽水机的问题还没解决，一头老黄牛累倒在田埂上，要靠吃药和精细料子养上一两个月，得花个几十块钱。
这还不止，去年冬天加固的河堤有一段被雨水泡软出现了塌陷，不及时修复，万一春汛来了就危险了。修补需要石头、水泥和人工，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再加上春耕本来就要种子、农药、化肥的钱得预留着，账面上能动的钱可以说是约等于无了。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方澈也是当上队长了才知道雷壮以前的不容易。
只是......不管遇到什么麻烦事，活人都不能让尿憋死，方澈也知道纯靠第一产业赚的都是辛苦钱，要想整体富裕起来，要么形成规模，要么办几个厂子。
眼下首要的是，给队里拉一条电话线来。
这个念头在方澈心里越来越清晰，扩大香菇的生产规模是一条路，但如果只靠着供销社这一条路，眼下是可以都消化掉，再过几个月，产量更高了以后，难免被动。
雷公山的交通实在不便，去趟县城都要折腾大半天，出去谈业务、找销路，光在路上就要耽误掉一半的精力。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让雷公山能够更便利地与外界交流，更方便地把香菇推销出去。
征求雷壮的同意后，方澈就开始跑到公社和县邮电局。
期间自然是一番周折，但好在大队之前上了《定阳日报》，方澈又靠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把这个副业夸得非常有前途，总算是让分管这部分工作的金主任松了口。
“小方啊，虽说我也很想给你们大队行个方便，可毕竟之前也有不少生产队在排队，我要是提前安排了你们的，实在是交代不过去啊......”
方澈自然是知道领导们的顾虑的，再加上扶弱的心态，越是靠自己闯出来的生产队可能越得不到资源的倾斜。
她并不打算退缩，把之前在心里想过的计划提了出来，“我这可不是光为了我们一个生产队！要是这条电话线拉成了，雷公山一带的生产队都能因此受益！”
这话怎么说？金主任喝了口茶，饶有兴致地听着方澈继续往下说。
“一旦我们大队拉上了电话线，我们就有渠道向外推销香菇，全国的市场那么广阔，光靠我们一个生产队哪里忙得过来，到时候我们一定要联合着其他生产队一起种香菇，把咱们雷公山香菇这名号给打响了！”
这倒是有点意思，不过金主任也是干了很多年工作的老把式了，哪能被几句话就唬过去，他摆摆手，“你要真有这想法，先拿点材料来再说。”
方澈：......
走出金主任办公室，方澈忽然想起一个人来，穿过走廊转了个弯，一路问到叶国泰的办公室去。
叶国泰这阵子也愁呢，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这都过了几个月了，一把火都没烧起来，面上的农业工作也就那样，有他没他一个样。他是有心想干出一番事业来的，成天下到生产队走访，晚上关在办公室里苦思冥想，可到底没太多的根基，也没什么太好的想法，做任何事情都举步维艰。
“叶主任......忙着呢？”门口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叶国泰一抬头就看到方澈笑意盈盈地站在那里，心中忽然就涌起一阵激动来。
“哟，小方啊，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来来来，快进来坐坐！”他的心脏狂跳，无事不登三宝殿，小方这回一定是有事找他。潜意识告诉自己，小方脑子的灵活他已经见证过很多次，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方澈只是简单说了自己的计划，没等她介绍完，叶国泰毫不含糊地拍板同意，“好，没问题！不就是拉根电话线，这个忙我帮了！”
没想到老叶这么配合，这回轮到方澈被震惊了一下。
很快，叶国泰继续道，“你说的这个香菇产业化发展的提议也很有意思，要是电话线拉好了，你真能把这技术贡献给别的大队？”
“那当然啦！我就是看在您的面子上也必须愿意啊！”
“哈哈哈......小方啊，还得是你这个年轻人的思路活啊！”叶国泰乐得大笑起来，“你就在我这里简单做个方案，我今天下午就替你去程主任那里申请。”
这年头没有电脑，叶国泰给了方澈一沓纸和几支笔，也没有打扰她，让秘书给她倒了杯开水后，自己便带上门走出去了。
方澈之前心里大致有过盘算，做起方案来也不怎么需动脑筋，在纸上写写改改了一个多小时，方案的初稿就出来了。
“叶主任......我好了，您看看行不行？”方澈找到在外头的叶国泰，把几张纸递过去。
叶国泰越看眉头越舒展，干事创业的动力也是越来越足，等看完完整的方案，他一脸激动抬起头，“很好，小方你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很高，我这就去汇报！”
方澈没想到叶国泰的效率能有这么高，当天下午就给出了回复，拉电话线的事，上头愿意帮着调剂，集体种香菇的事，上头也十分重视，计划在近期开一个工作协调会。
“近期我会安排工作人员下来跟你们对接一下，你也准备准备，到时候这个会上需要你发言。”
方澈点点头，又道了声谢，“叶主任，嘿嘿......电话线没拉好我这个发言可能也有点难想。”
叶国泰斜昵她一眼，“知道，我还能让你吃亏不成？放心吧！”
果然有了上头领导的支持干起事情来就特别快，没过几天，就有邮电局的工作人员下来了。
装电话这事本身并不难，难的就是这审批的流程，现在流程走通了，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邮电局的技术员几个人跟雷壮几人商量后，把电话机装在队部那张大桌子上。这是一部崭新的手摇式电话机，草绿色的外壳，黑色的转盘，衬得简陋的办公室都气派了不少。
社员们也好奇，时不时就有三五成群的人假装路过，伸长脖子往里瞧，就想看看这能跟很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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