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营地里顿时一片慌乱。
所有人都揉着眼睛，争先恐后的从床上爬起来，抓起自己的武器，确认队友的位置。
苍老的声音越来越近，随着距离的缩短，变得愈发嘶哑，仿佛只是在街道上行走，他的力气就在渐渐耗尽。
雾气越来越浓，影影绰绰的掩映着两旁的房子，令那些美式房顶都有些看不清楚了。
“什么情况？！”
牧章大喊起来，第一个冲到了营地的入口处，四下张望着，琢磨附近的情况。
“怎么这么浓的雾？”他咕哝道，“什么都看不清了。”
“有东西过来了，小声点。”
郁沉柯和周遥走过来，跟他一起站在营地的入口，左右都是雾气，能见度低得可怕，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那个声音越来越近。
“三个小时还没过完，这镇上有够热闹的。”
魏心音一把扯掉纱布，她的眼睛还有点刺痛，但刚刚睡了一觉，现在已经好多了。
她开了“追迹”，说：“不是人。”
周遥叹息了一声：“我就知道。”
他偏过头，借着夜色的掩护，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他们三个站在入口处，剩下的人很自觉的去了另外三边。
这个营地虽然不算正式，但好歹是个休息的地方，如果能保护下来是最好的。
“宵禁时刻，严禁外出。”
“不听话的孩子，我会把你找出来。”
那把声音越来越近，估计再过上一两分钟，就会走到他们面前。
“我们躲起来。”
周遥一边说，一边走到长椅前，蹲下了身子，没什么诚意的躲了起来。
“他说要找人，应该是捉迷藏。”
“你那也算是躲起来吗？这会不会有点太显眼了？”
牧章挠挠头，看着科研所两人一把椅子，象征性的藏了一下，总觉得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
但说实话，这片空地上能够供人躲藏的空间不多。
云镇川选了一堆干草，或许是经过在主街上的那一遭，他现在非常谨慎，整个人都钻进了干草堆里，除了留下观察情况的空隙，完全看不见他的身影。
他旁边的刘至诚则是站在了外面，他倒不是不想躲，只是一个队伍中，必须有人来做测试，看看如果不按照规则走，会发生什么事。
作为军部的人，他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你们军部总是这样拿自己当小白鼠么？”
周遥看见他的举动，转过头，轻声问郁沉柯：
“我听云镇川的意思，你平时带队，默认军部冲在第一个？”
郁沉柯应了一声：”高风险才有高收益，我只是想在你醒来的时候，在这个联盟有足够的权力。“
“是他们误会了，”他说，“我没有那么高尚。”
“君子论迹不论心，”周遥很轻的说，“郁沉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郁沉柯的动作都凝滞了一瞬，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
周遥静默不语，看着他的眼睛。
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郁沉柯的表情很正常，惊讶中带着一丝雀跃，很正常的反应。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周遥按下自己心中的疑虑，或许只是他失忆得比较彻底，跟郁沉柯有关的事情全都忘记了，自然也不会记得他们以前有没有一起上过军校。
有机会的话，可以从其他人嘴里套话。
周遥屏息凝神，听着打更人的声音。
煤油灯光线微弱，出现在营地门口，幽幽的暖黄色只能照亮小小一角，周遥看不见打更人的脸，只能看见一只鹰爪似的手，正扣在煤油灯的上方。
那只手，绝不是人类的手。
骨节异常的细，不正常的弯曲着，呈现出一种倒挂金钩似的形态，指甲灰白，足足有十厘米长，已经变成了钩子，勾住煤油灯的把手，但并不稳当，在风里轻微的晃动。
“孩子们，已经宵禁了，为什么不回家？”
他走进营地，整个人慢慢从浓雾中显露出现，干巴巴的说：
“爸爸妈妈会担心的，快跟我回家。”
他身材佝偻，脊背缩在起来，弯曲得厉害，整个人不足一米五。
穿着灰色的大袍子，那衣服式样奇怪，像是中世纪时神父的外袍，但中间有一整排金属的扣子，看起来极为沉重，令整件袍子都在往地上坠，袖子很短，露出了半只手臂。
小臂的上半部分，尚且保持着人类的模样。
只是皮肤萎缩得不成样子，紧巴巴的贴在骨头上，看起来格外干燥，起了不少死皮。
而小臂的下半部分，渐渐变成了鹰爪。
皮肤变成深黑色，布满诡异的纹路，周遥仔细一看，和石像病人的皮肤一样，打更人皮肤上的那些纹路，也在泛着浅浅的红光。
“这个打更人也介于人类和污染者之间，他的手已经完全异化了，但是身体还保持原状。”
周遥声音极轻，为了让郁沉柯能听清，他稍微往旁边挪了一点，郁沉柯顺理成章的揽住他的腰，和他一起猫猫祟祟的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打更人。
“思路清晰，有基本的言语能力，可以自由行动，跟石像病人不一样。”
打更人在营地门口站了一会儿，脑袋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半饷，他的目光落在刘至诚的身上，老树皮般的脸上，挤出一个和蔼的笑：
“小朋友，你为什么不回家？”
“是找不到路了吗？”
他颤颤巍巍的走向刘至诚，手里的煤油灯不断晃动。
“爸爸妈妈会担心的，走吧，我们送你回家。”
刘至诚稳定着自己的心神，很奇怪，面对这个老头，他没有平时面对异种的那种感觉。
异种是不一样的。
就算是觉醒了异能，在面对异种时，仍旧会有本能的恐惧。
他只是B级异能者，不知道S级和A.级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但他站在异种面前，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眼前的东西，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弄死他。
但眼前这个老头没有这种感觉。
这老头，好像就是个普通人……
只是比较倒霉，所以身体异化了？
“我迷路了，忘记了我家在哪里。”
刘至诚跟周遥对了个眼神，见他轻轻点头，才继续说了下去：
“你们可以送我回去吗？”
“迷路了？真是个好孩子，妈妈最喜欢的，就是迷路的孩子。”
老头的笑容更显真切，浑浊的眼睛里亮起精光，笑眯眯的伸手：
“来，孩子，我们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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