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迢,若是有机会,你想出去看一看吗?”
闫家送来的婚书展开,朱红色丝帛倒映在眼中,宛若淌开的血液浓稠。
宋迢迢毫不犹豫:“好。”
青山寺的尼姑们在法术下安睡,侍女们被遣散,一片荒凉无际的黑夜里,只有月明花闪着浓艳的莹光。
那是宋迢迢亲手种下的,为了来年的鲜花饼。
登上马车前,宋迢迢又回头望了一眼,寒玉朝她露出安慰的笑:“它们会在其他地方开花。”
宋迢迢的身体承受不住法术,只能驾马车赶路。
第三日在某城中她们碰见了宋家的人,寒玉带着宋迢迢逃脱。
一旬过去,宋迢迢的药材里买不到了,寒玉前脚方踏出医馆,就有佩刀的一路人大张旗鼓进去搜查。
宋家蓄谋已久,药材皆不常见,一次就需要大量的,只有宋迢迢这样病入膏肓之人。
寒玉推开门,宋迢迢正坐在窗边上,手捧着一杯茶,静静赏着窗外连绵的雨。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转过头,赶路憔悴的面孔一瞬间鲜活起来,伸出手试探着触碰另一杯的外壁。
“寒玉,回来得正好,正是品茶的时候呢。”
寒玉走过去,贴了贴她的手,是温热的,放心地坐到另一张椅子,猛地灌一大口茶。
宋迢迢勾起唇角,笑容里有些不怀好意。
望天发愣半晌,蓦地回味出口中的酸涩味道,寒玉看向乐得停不下来的大小姐。
“……这茶是哪里来的?”
宋迢迢拿出藏在桌下一包果子,两头尖尖,中间圆胖,红色的外皮有些褶皱凸起。
“你看,它泡水来喝味道还不错。”
她想起许久之前在青山寺的闲谈,而后目光穿过雨幕,向更远处望去,仿佛那里存在她想象中的远方。
“我下楼时看到有人在卖,和你与我讲的妖果很像。”
她们已经到达人界的边境,妖界也触手可及。
寒玉计划的目的地便是此处,这座城中有通向妖界的几处结界,这样出门找药也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赶回。
但她错估了宋家的掌控力。
寒玉闭上眼睛:“迢迢。”
她已经许久未有像溺水般的感受,寻药的路程从来艰苦,但总是咬咬牙就能走下去。
挂在屋檐下的水珠不断落下,宛若断了线的珠子,仰望天地之大,竟不知何处有路。
宋迢迢平静极了。
“我们要回去了是吗?”
她将自己的手搭在寒玉冰凉的手上,声音颤抖却又坚定:“我还能撑过三日。寒玉,我们去逛一逛,好不好?”
她们逃了不止一次。
第二次她们与宋家僵持许久,寒玉为偷宋家的药动用法术,打伤了许多人。
大妖魄力雏形初现,奉命前来的护卫僵硬在原地,不敢动作。
站在前面的人宋家家主在错愕中缓缓回神:“你就是迢迢在青山寺所救的——”
“你是妖?"
“是妖又如何。”寒玉开口话语用妖力传出,有如雷鸣之声,更添几分魄力,“你们拦不住我,滚开!”
宋责昇从容不迫吩咐:“不想受伤的把路让开。让她走。”
寒玉冷眼睨他,宋责昇回以似笑非笑的目光。
库房中平地起风,护卫们只瞧见狐妖的尖耳朵晃了晃,眨眼间便来到宋责昇身前,掐住脖颈将人提了起来。
血色瞳孔摄住宋责昇的眸光,宛如旋涡吞噬清醒意识,寒玉收紧手上力道:“解释你的上一句话!”
宋责昇脸色青紫,双目圆凸,明显是窒息之状,可他的声音却如常传出。
“拿到药材又如何,药房只有我知晓,就凭你还想拿捏我宋家!”
紫色妖焰燃烧在右手之上,面前的护卫面露惊恐之色,战栗着后退,寒玉冷冷扫视他们,一团妖焰抛向身后,转瞬间大火吞没大半珍宝柜。
寒玉高声命令道:“药方。”
宋责昇却扭动起来,两只手奋力抓住擒住他的那只手,奋力挣扎。
寒玉加深幻术:“药方!”
“呵、额。”宋责昇眼前天旋地转,喉咙里挤出几个药方。他挣扎的手无力滑落,面上几乎要翻白眼,寒玉缓缓减了力道。
仅仅一刻放松,宋责昇起死回生般有了力气,抽出腰间短刀扎向腹部。
他目眦欲裂:“我布局多年,岂能因为一只小妖就葬送宋家前途。迢迢若知晓我是因你而死,又做何想?”
寒玉勾起唇,化出妖焰打掉手中匕首:“我不会让你死。这世上多的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方法。”
宋责昇眼睛里似乎有火在燃烧:“那便看看,是迢迢先晕倒在外面,还是她的父亲熬不过说出药方。你们这次离开,迢迢比上次还要虚弱吧?如果两天后她得不到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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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快走进宋迢迢的院子,寒玉方注意到路上的不寻常,吸饱水的黄纸软趴趴地皱缩在花瓣上。
脚下黄符闪出光芒,隔着靴子带来火焰的灼热,转瞬即逝。
寒玉皱了皱眉,脚步不停。
“竟然是你!”
记忆深处的声音被唤醒,寒玉定了定,缓缓转身,眼神锐利如钩子般嵌入对面道士的骨肉,嘴角却勾出妩媚的笑。
“是我。劳烦道长至今对我念念不忘。”
眼瞧寒玉不似当年畏缩,还敢出言挑衅,道士勃然大怒:“不知廉耻的妖物。几年前叫你在我手下侥幸逃脱,竟让你勾得宋家小姐听信妖言,任你摆布。”
白色拂尘在夜晚甩出流华似的光,清尽脚步后蹬,朝寒玉冲来:“当年老夫种下的因,今日再由老夫了结!”
寒玉掐诀,将一人一妖隔离到单独空间,神情认真道:“等你许久了!”
当年一招一式在心底演练不止一遍,寒玉轻松化解清尽招式,这些年又为寻药不断闯秘境洞穴,功法熟练,隐隐占了上风。
清尽找不到招数漏洞,心思陡转,提起当年之事:“那家人不厌弃你是妖怪,锦衣玉食地养着你,你却对他们恩将仇报,砸了他们的店,刺伤你的恩人。”
寒玉的动作凝滞一瞬,清尽心中狂喜,这狐妖还是太过年轻。
他手中黄符直甩向寒玉面中,却在紫色妖焰下化为飞灰。
寒玉一掌打向清尽肩膀,趁他身形不稳,从他手中抽出拂尘。
“咔嚓”一声,拂尘断为两半,
本命法器已碎,清尽当即呕出血,跪倒在地。
寒玉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他们费尽心机地圈养我,从不是我的恩人。我已不在当年樊笼,你困不住我了。”
清尽嗤笑一声,擦去唇角血迹,将一颗丹药塞入口中。
“畜生化成的妖讲什么大道理。不除尽天下妖魔,老夫绝不会认输。”
“此为血魔丹,不放尽老夫最后一滴血,你今日休想活着。”
……
寒玉喘着粗气从结界中走出,恍惚间被光晃了眼。
她抹去糊上眼睛的血迹,看见宋迢迢与宋责昇一同在前方不远处,周围站满提灯的家丁,灯火辉映,这一片明亮如白昼。
寒玉听见自己的心跳得比对敌还要急促,她提起一口气,用法术洗去血迹,朝宋迢迢伸出手:“迢迢,我们走吧。”
那只手因为用尽气力,在空中微微颤抖着。
宋责昇揽着宋迢迢,慢条斯理开口:“迢迢,哪怕畜生变成了人,依旧是畜生。”
宋迢迢枯坐在那里,似乎变成身边冬日沉寂、毫无生气的花树。
许久,她抬起头,面色惨白如纸,笑容僵硬:“寒玉,我受宋家养育之恩,命是宋家的一座座金矿堆起来的。”
“凡事皆有代价,至少我在这世上活了十四年,这十四年的恩情就要偿还供养的人。”
“我们逃不掉的。我不想逃了。”
掌上紫色妖焰跳跃,忽明忽暗,寒玉将火焰抛向人群,宋责昇揽着人的手霎时松开,周围的家丁惊慌失措退了几步。
宋迢迢愣愣呆在原地,寒玉走近发现,细碎的光点闪烁在她的面孔。
是满脸的泪。
“不逃了么?”
寒玉没等道回答,她拉起宋迢迢的手贴在额头。
无数光点浮现,包裹住二人身影,消逝的一瞬只留下宋迢迢坐着的轮椅。
这处地方并不陌生,是青山寺的卧房。
寒玉扶着宋迢迢坐上软榻,身形晃了晃。
宋迢迢呼喊,伸手拉住她:“寒玉!”
寒玉欲言又止,露出个难看的笑容,却禁不住呕出一口血。
“我没事。不过是灵力用尽了。”她擦去唇边血迹,哆嗦着手取药。
药丸撞上瓶壁,发出清脆悦耳的哐当声,宋迢迢熟悉不过,这是一瓶药所剩无几了。
宋迢迢:“寒玉我……”
寒玉打断她:“迢迢,你听我说。这次我们一定可以成功。这世上有修道之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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