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奔驰数天,计少卿总算在某日晨起时分,踏着即将退散的薄雾,带着柳世华和柳杰入了京,随同一齐入京的还有两位人证。
计子盍马不停蹄地入了宫,将汾州一行据表上报,楚文帝赞赏了句辛苦,又当场下令,命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法司择日同审,尽快完结此案。
大理寺为两位汾州来的“贵客”特意准备了两间静谧的“房间”,每间外面日夜守着人,没有大理寺那两位长官说话,谁也不能探望。
人证的安排计子盍自有主意——有个早就为计少卿准备好的地方,还有北衙禁军为他保护人证,岂非很安全,计子盍只留两个大理寺官差守护,嘱咐几句后,便走出驿馆。
许易之今日不在驿馆,计子盍出驿馆也未多做停留,径直向靖安王府走去。
风尘仆仆的计子盍入了靖安王府,看见院内的靖安王,突然懵住。
他都已经做好楚胤不在府中的准备,可没想到这人竟然在院内花圃赤膊挽袖地为那些夏花......锄草。
数日不见,怎么这人,好像换了性子?
真是活得久,什么都能看见——喝茶听曲的靖安王爷竟然肯屈尊亲自照料起花朵来。
楚胤蹲在刚刚翻过新的湿润土地上,正在蹲着为那一片绣球花拔草,他瞥了一眼站在花圃栅栏外的计子盍,笑道:“呦,计少卿回来啦。”
计子盍:“你在干什么?”
楚胤疑惑道:“看不出来吗?锄草啊。杂草太多,今年的绣球明显没有去年长的好,母亲喜欢绣球,要是让她看见,该不高兴了。”
计子盍:“......”
楚胤睨了他一眼:“说事。”
计子盍将汾州一行简单且挑重点为靖安王细心讲解一遍,“陛下下旨令三法司同审薛家案,此案几乎板上钉钉,只是不知道陛下愿不愿意动柳氏。”
楚胤道:“他愿不愿意动,要看此案触碰到了谁的利益,如今一个薛家案,死的不过是个对他来说无足轻重的人,柳氏根系盘错,不是那么简单便能动的,如此贸然,牵一发动全身,大楚朝堂岂不乱了。”
计子盍惊道:“那就这样了?”
楚胤笑了笑:“该做的还得做,再怎么着,此案也得让他少块肉。刑部接了案,却数日没有进展,身为一部长官的郭振竟然还不知道,下属明着脱离他这位顶头上司,想必郭尚书对这位赵侍郎心里会不太满意。”
哪位高堂之上的人又会愿意自己的下属是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呢。更何况,这位“在汉的心”可能还会在某个时候就要了他的命。
卧榻之侧却又冷刃竖立,搁谁心里都不会太好受。
计子盍:“你想借此给刑部换换血?”
楚胤:“经此一事,郭振心里也该明白几分,只不过,尚书位置不好动,刑部侍郎的位置也该换个人坐坐了。”
计子盍道:“可是那个赵乾德毕竟是柳相的人,郭振敢动他吗?”
楚胤站起身,拍拍手上泥土,看着自己面前的杰作满意地点点头,“郭振自然不会主动去做,若是有人帮他一把,想必他会很乐意,还会记得好。”
楚胤从花圃迈出来,十分自然地走到流动的池水旁净手,计子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背后视线有点灼人。
“干什么?”楚胤甩了两下手,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计子盍“啧”了一声,“感觉几天不见,好像有点不认识你了,”他一步上前,直勾勾盯着楚胤,喝道:“说,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滚。”
楚胤抬脚进屋,藏弥一把拉住计子盍,冷着脸,略带沉重道:“枯树开花了。”
好像碰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藏弥说完嘴角一咧,“哈哈”笑了两声,也走进屋,独留一脸茫然的计少卿原地迎风凌乱。
枯树?
开花了?
开花了!!!
计子盍好像寒冬腊月突然被一盆冷水兜头浇醒,抖动着身体飞一般地跑进屋。
三日后,薛家案正式在刑部设堂,刑部尚书郭振主动让位,让大理寺卿崔秉狄主审,他和御史台的人分别坐在两侧。
计子盍将自己在汾州所探查的一应人证物证皆带到堂前。
江满与蚯蚓两人言辞切切,将薛家长女在锦瑟坊如何被柳杰拖进去、身死后柳家又对薛家和当日围观的看客都做了什么,以及柳世华和汾州府衙狼狈为奸的种种惨无人道之事一应说出。
跪在堂下的柳杰就是个花架子,自与父亲分别被关入大理寺牢房内时,三魂七魄便已经丢的一干二净,口中只是喃喃,话都说不利索,更别提堂上做些争辩。
当然,面对人证和锦瑟坊计子盍找到的物证,他也无从分辨。
至此,江满满身豪言还未说完,最后一句话更是让在场主审、陪审各官神色俱冷。
“汾州无楚官,只有柳氏帝。”
一个汾州小商人竟然当堂说出如此话,可见心中难以忍受的长年压迫与不甘。
首先坐在右侧的御史大夫黄辰听闻此话,当场便坐不住了,拍桌怒喝:“大逆不道。”喊完嘴角还在抽动,看样子这句话属实是把黄大人气的不轻。
蚯蚓年纪小,也确实没见过这样三司会审的隆重架势,再被当堂一喝,心下免不了害怕起来,本就单薄的小身板此时都有些承受不住这满堂重压。
薛娆见状,连忙蹲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慢慢搂住他的肩,似做安慰。
蚯蚓虽然很少见这位薛家二小姐,不过,许是血脉相同,他竟然在她身上同样感觉到薛家大小姐那种温柔感,不是装出来的。
柳世华毕竟年长,也经历过些事,对此案根本不表态,唯一说的一句话便是“请大人开恩,让我见见柳相。”
此话不出还好,一出更让在场审官气的脸颊发颤,事实已如此,也不必再多说,种种事项问完,这三司会审便初步结束。
如何审不难,如何写也并不难。
堂审这几位各部长官都是清正出了名的,这件事就算不添油加醋,这杯偿命药,柳世华父子算是喝定了。
第二天朝会,柳相因病缺席。
果不其然,崔秉狄呈上的奏折被楚文帝当朝阅览,随后楚文帝当朝下旨,金口玉言,朱笔预批,“柳杰与柳世华直接处死,汾州刺史革职流放,汾州刺史以下涉案官员全部处死。”
楚文帝又在朝堂上一并罚了刑部渎职官员,又对薛氏一族做了安慰和名义奖赏,薛重礼也当朝谢了恩。
总之,到这,这件事便算当庭定性结案。
薛重礼并未在洛阳过多停留,这些日子丹州薛家的人也随之进京,朝堂谢恩之后,薛重礼便准备启程回丹州,洛阳已不再是他久留之地。
临行前,薛重礼还有一事要做。
“娆儿,你那银衣楼的朋友可愿见见祖父?”
薛娆惊道:“祖父想见他们,为何?”
薛重礼怔了一下,道:“他们是救我们薛氏一族命的人,总该当面感谢,这是礼,不可废。”
次日,洛阳驿馆便有一辆马车被四五人护着向汀兰街而去,而花锦阁内,也正是三堂相聚热闹时,暝鸦堂的堂主昨夜刚刚至京。
今日三堂堂主相聚,戚幽莚将丹州探查硝石一事事无巨细合盘说明,几人听到三箱子精纯火药时,面上也不免生出凝重。
钟伶苦笑道:“三大箱子?莫不是想把洛阳夷为平地不成?”
众人并不觉得这是个笑话,谁也不会认为这是个笑话,因为这可能真的会出现。
戚幽莚紧接着道:“看他们炼制火药的山洞,接下来的火药远不会只有三箱。”
钟伶道:“四海镖局不是又走了一趟暗镖,若真是硝石,估摸着也差不多快入丹州官道。”
正在几人热火朝天聊着天时,青黛快步走进来,“小姐,薛家来人了?”
沈莳点点头,昨日薛娆已经来找她,说薛重礼想要见见她们,反正那日祥云客栈已经见过,便也没什么可隐藏。
“知道了,把他们请到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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