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曾经的美好记忆,云舟当然也是有的。
只是她和别人的不一样,她以剑证道的开始,是她儿时的同窗好友。
是他教会了她,世道有多艰险,人心有多可怕。
莫说十年不见,就是一年不见,你曾经认识的人,再相见时,也许都不再是你认识的模样了。你感念的是情怀,但是在他们的眼里……却是另外的东西。
童话故事,永远只存在于孩童的时代。
云舟和其他人一样,都曾为自己的单纯埋单。
*
云舟的第一个朋友,是她曾经儿时在私塾的旧友——范文成。
和范文成的感情,要从她8岁的时候开始。
那一年,她刚满8岁,在寻常家庭,正是爹娘疼爱的年龄,可她已经被爹娘送了出来,以一个普通人家孩子的身份将她送入了离家较远的一处私塾,并在先生那里与她租了一间房子,让她独自负责起居,每日随着先生家的伙食吃饭。
那时候,她的爹娘为了培养她的独立性,不允许她暴露自己是云家子弟的身份,她又性格内向沉默,来私塾读书的同窗与她并不亲近,唯有范文成这个外向开朗的同桌,愿意与她玩儿。
“我叫范文成,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喜欢笑,一笑就露出小小的虎牙,看着格外的可爱,容易让人生出亲近感来。
“我叫云洛羽。”
“哇,你的名字真好听。”他是第一个对她小,还说她名字好听的人。
那时候,她记得先生就特别喜欢这个虎头虎脑聪明又懂事的小男孩,不管读书还是其他的,总会对他多有关照。
反而是她这个内向敏感的人,虽说不至于让先生不待见,但和范文成比较起来,在先生面前的待遇总是不一样的,尽管她总会认真地将先生家里的水缸及时挑满,灶屋里的柴火及时砍好补齐,但是,依旧没有范文成这个嘴甜的小男孩得先生喜爱。
不管怎么做,先生似乎都对她做得一切不满意,要么水挑得不够满不够干净,要么柴砍得不够细不够规整,不管她多么努力地照着先生的要求去做,他都永远都能找出些许问题。
先生总说她“木”。
而范文成,这个因为家里原因交不起学费的小孩,不用为先生做任何事,只需要逗先生开心就可以了,反而会得到先生的许多关照。
人们似乎总是喜欢甜言蜜语,不管大人小孩,都是如此,永远看不到那个真正在为他们做事的人……而这种只会埋头苦干的人,像先生说的一样,就是死脑筋,不够灵活,做得再多都遭嫌弃。
那时候,她总想不明白,明明她为先生做的事是最多的,为什么和嘴甜的范文成比起来,她还是不得先生欢心。就是因为不能讨先生开心吗?
好听的话,就这么重要吗?她不明白。
那时候的她,特别喜欢哭。
或许那时候太过思念父母,她常常趴在桌子上偷偷哭泣,这时候,范文成就会安慰她。
“你别哭了,我爷爷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轻易掉眼泪。”
“我想我爹娘,都两月时日了,他们都不来看我。”她边哭边看着外面空荡荡的院门,总想着什么时候,她爹娘的身影会出现在那里,像别的小孩父母一样,满脸慈爱地接他们回家。
他们知不知道,她挑水挑得肩膀好疼,砍柴砍得满手是水泡,冬天手上脚上还会起冻疮,又痛又痒……很难受了……
自己从家里带的木偶娃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哪个同窗偷走了。
她又冷,又饿,想回家。
可她不管再怎么哭……再怎么祈祷……院子的门口,从来未曾出现爹娘的身影,永远是那些同窗的爹娘。
别的爹娘下雨了会来给自家的孩子送伞,或者经常干活路过就顺道来接自家的孩子回家,还给他们买糖葫芦。为什么她的爹娘从来不看她?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不闻不问……糖葫芦都未曾与她捎一个。
她也想和同窗一样,被爹娘疼爱关心,她也想吃糖葫芦……先生这里的饭菜,也真的一点都不好吃。
“你爹娘怎么这么狠心,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他每次都会一边拍着她的小背安慰她,一边替她打抱不平,“你不要太过伤心,我陪你。”
他明明那么开朗的一个孩子,却是每次在她哭的时候,都会默默地守着她。直到她哭够了,才会扮鬼脸讲笑话逗她开心。
那时候,她觉得范文成这个同窗,真真是太好了,明明她也常常听他在怀念自己早逝的爹娘,唯一供养他的爷爷,身体也时常不好,让他很是担心。
明明他也没爹娘疼,她不明白,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开心,除了被先生喜欢,整个私塾的其他孩子都很喜欢和他玩儿。
但或许是因为同桌的关系,除了和其他人玩儿,他也不忘时常带着她一起。
一个外向开朗,一个内向敏感,明明天差地别的两人,却是成了亲密的好友。
虽是同桌的少年义气,但终归因为性格的原因,会生出许多不开心来,那时候,范文成就会好几天不理会她,不跟她玩儿。
由于他性格开朗,总会有不少的小孩子喜欢围着他,与他开解不开心的地方……让他很快从不愉快的阴影里走出来。
唯有她,会一个人在没人的角落默默地哭泣,或者静静地坐着,去思考自己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好,那时候,她总会想,自己为什么总喜欢哭,总会惹最好的朋友不开心。
她羡慕包括范文成在内的所有人,羡慕他们,要不是有很多朋友,要不是就有爹妈经常来看他们,与他们带很多好吃的,而自己却是整月整月地独自一个人,除了照顾自己的起居,还要帮助先生家挑水砍柴,甚至做饭洗衣。
自己明明是大家族的孩子,明明从小锦衣玉食,为何要经受这样的辛苦?
那时候,对她来说,范文成就是她唯一的心理支撑,她有开心的、不开心的,都会找他倾诉,而他也会认真地倾听,倾听她的委屈,她的孤独。
他会为了让她开心,陪她坐在私塾后面的山坡上,看蓝蓝的天空,看奇形怪状的白云,会跟她一起捉草地里的蚱蜢……有时候,还会给她讲一些奇奇怪怪的好听故事。
玩儿着玩儿着,听着听着,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她很快就忘了在了脑后。
范文成,是幼年的她唯一的好友。
但是,或许是因为她太过有自己的想法了,每次对于一个事情,她都会和范文成有不同的看法,那时候,他就会不高兴。
他总会说她不够仗义,为什么不和他站在一起。
她不明白,仗义就是什么都认同一致吗?
而且,她也隐隐约约地感觉出来了,他不高兴的时候,总会联合别的同窗孤立自己,让别人觉得她性格很坏,而他范文成对她这么好,她却一点都不知好歹,老是跟他对着来。
所以,每次他们吵架以后,就没有人愿意和她说话玩耍。
除非她和范文成和好。
后来,或许这种吵吵闹闹让她觉得疲累了,在有一次经历激烈的吵架以后,她便再也没有去找过他,他似乎也因为太过生气了,没有再来和她说一句话。
直到她的家族,将她从先生那里接走。
那一天,她看到整个私塾的人,包括她的先生,都满眼惊讶地看着她。
不,或许是看着她们家族豪华的车驾,和那一个个锦衣华服的随从。
所有人,包括她的先生都不知道,她竟然是都城的大家族云家的“少爷”。
但是,因为行程太过紧急,离开得太过匆忙,她竟是连一句再见都没有与他们说,便匆匆离开了。
那日好像是范文成因为家里有事不在私塾,她亦未来得及与他道别。
范文成,便成了她的曾经,亦成了她的遗憾。
直到她20岁的时候,为了历练云游至旧地——风城的时候。
那时候,她正在城郊的一处茶肆喝茶,突然一个长得有些微胖的布衣青年坐在了她的对面,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阁下有事?”她放下手中的茶盏,满眼疑问地看着他。
青年却是上下打量她不说话,就像是在确定什么。
她从怀里摸出一枚钱币放在桌上,对着里面说结账,便要起身离开,却是被坐在对面的青年叫住了。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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