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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故人长绝(上)

小说:

诈尸后我移情别恋了

作者:

若遗

分类:

古典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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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苏倾河第十八次试图开口。

“顾大哥。”

顾曲身着凡间服饰,一副大户人家侍从打扮,在清平居库房里挑挑捡捡,眉宇间尽是不耐烦:“顾某孑然一身,并无姊妹,神女还是称属下姓名吧。”

“好的顾大哥。”

“……”

“顾大哥,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呀?”

“一炷香后。”

苏倾河心道:您一炷香前也是这么说的。

顾曲略偏了头,视线下移,注意到她异常浮夸的宝贝裙子,冷嗤一声,不屑道:“那种女人有什么好学的?”

苏倾河顺着他的视线,提着裙子打了个转,一脸懵圈:“能整点我听得懂的吗?”

她这裙子碍着谁了?

顾曲不再多言,继续挑选起花花绿绿的灵石。

苏倾河绞着裙带,回头望向顾曲已经挑拣出来的东西,歪着脑袋微微思量,眼前忽而一亮:“顾大哥,你铸剑收钱吗?”

青铜、象牙、绿松石、金丝……看样子是要干一票大的啊。

顾曲恨得牙根痒痒,拍碎了手边一块灵石,沉声道:“顾某平生铸剑,一奉世君之命,二答情义之恩,岂会贪恋这些阿堵之物?”

苏倾河笑得愈发灿烂:“那不就是不收钱啰?”

处好关系而已,好说。

“顾大哥,你看咱俩还得处一段日子,不如就交个朋友吧?整天板着个脸容易面瘫,要不我给你讲几个笑话?什么时候咱俩的友谊达到能铸剑的地步了,你记得告诉我一声哈。”

唠叨声叽叽喳喳不绝于耳,顾曲强忍着把她拍死的冲动,怒火中烧。

给她铸剑?除非他脑子被驴踢了!

又过了不知几炷香工夫,顾曲将大小物件分门别类装进储物袋,没好气地带着苏倾河御剑往云洲去。

剑身狭窄,顾曲又飞得极快,风呼呼地衣袖里灌。苏倾河一手捂着快被吹跑的大蝴蝶银簪,一手攥着他腰间革带,眯缝着眼看他拿着传音镜点点划划,突然插道:“我就想自个儿逛几天,不想见你们世君败坏兴致。”

顾曲动作一滞,不动声色把传音镜递到她跟前。

苏倾河望着自己斜眼歪嘴的影子扭曲在赤焰中,片刻后,世君大人微凉的声音从镜里传出:“酉时三刻,忆阳海棠园外,给本君好生呆着。”

“……哦。”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来败坏她兴致的!

约过了半个时辰,二人在无人处落地,步行至一处植满海棠的古旧园林。

“近日魔道潜伏云洲,方圆十里海棠林,神女可随意游赏,万不可出结界。”顾曲低声提醒,“世君乃微服私行,神女注意口风。”

简直就跟圈养似的。

苏倾河仰头望了一眼凡人不可见的淡金结界,没好气伸手道:“既然是微服,你们身上肯定有银子吧?”

顾曲满脸嫌弃地丢给她一包碎银铜板并一句“离世君远点”,拂袖而去。

苏倾河大无语:明明是晏老五他自己贴上来的好不好?!

*

山河在,草木深,寒食东风里,海棠花开得正盛,在游人身上映下一片胭脂红影。

仙家枉顾的岁月,却在人间镂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刻痕。往昔车如流水,马如游龙,琼楼玉宇无数的晟京,如今只是一座名为忆阳的小城。

——忆阳忆阳,回忆可不就是一抹残阳?

望着花影里手执折扇的王孙公子,苏倾河一时恍惚。

很多年前,也有一个人闲坐画堂,执棋而笑,声音端的是雪落霜清:“琉璃,我又赢了。”

起初,她拼命想赢他,后来,她心甘情愿输给他。

年华尚浅的时节,那个名为司马宴的落拓公子主宰着她的痴梦与悲欢。

远钟沉沉敲响了五下,雕梁画栋连着那道模糊的影子瞬间消散褪色。

山河永寂,故人长绝。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1]

苏倾河揉了揉发酸的眼。

司马宴他活了多久?有没有娶妻生子?年年今日可曾想过她?

她也没必要打听。

“姑娘可要买束香敬一敬先祖?”小贩布衣短褐,脖上耷一条汗巾,在她发愣时已凑到跟前。

他拿汗巾揩去土黄的汗珠,掐着嗓子滔滔不绝道:“要说俺这些香的来头啊,可玄乎了!此乃云洲失传已久的古法合香,据说是晟朝靖仪长公主苏紫玉所创,有驱邪安神之用,清明最是合宜。”

一听就是早编好的台词。

苏倾河扫了一眼他手里大大小小的香束,问:“最便宜多少钱一束?”

小贩心道:瞧上去挺阔,怎这般抠呢?

“这竹香二十两一束,忆阳城里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再便宜的了,看姑娘模样就是个人丁兴旺的家里头出来的,不妨带个十来束,逢年过节祭祖时候也能继续用。”

“人丁兴旺”四字让苏倾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拿起一束香,在手上捻了捻,蹙眉道:“你这香又硬又滑,成色也不咋地,肯定掺了别的东西了,就不能便宜点?”

司马宴爱熏沉香,她闲时便学了一些,竟也能用派上用场了。

小贩没想到遇到了行家,生怕她砸了招牌,赶忙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咬牙痛心道:“算俺与姑娘有缘,十两,不能再少了。”

“可是你看这香……”

“俺再送姑娘几张纸钱!”

苏倾河赶时间回去,想到反正花的也不是自己的钱,便随手拣了五支出来,满意笑道:“一束五十支,五支正好一两银子现结。”

她从钱袋里扒出一两银子递去,见小贩一脸不情不愿,天真地眨了眨眼,难以置信道:“你一个做生意的,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小贩夺过口干舌燥方赚来的一两银子,气得差点当场晕厥:“算你狠!”

楼前柳绿,江岸棠红。

苏倾河在人迹罕至处调动流月髓,小心翼翼点燃了四支线香。

一支敬天地,一支敬尊长,一支葬故国。

还有一支,祭奠她微小的心意。

“司马宴,没想到本郡主还活着吧?”少女倚着墙坐下,环抱膝盖,絮絮叨叨起来,“你说雪落了就回来,可我等到油尽灯枯,也没看到下雪,大概我俩真的没啥缘分。”

“这段时间,我遇到了一个比你脾气还臭的宫主,呃,是男人。他非逼着我帮他找神器,还用涅槃刺恐吓我,我知道了他一堆秘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灭口了。”

“三百年后的十洲也没什么意思啊,到哪里都有勾心斗角,青洲那个‘百事通’也就算了,连个卖香的小贩都想坑我,得亏我机灵。”

“话说,你当初是不是偷偷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可怜我身世凄凉,想让我再活上百八十年?”

苏倾河说着说着便冒了火气:“简直是画蛇添足!别指望我感谢你!”

虽然她不想再死一次,但连个甜味都尝不出来的状态也不算活着啊!

风过墙腰,棠花落入眼中,洇开一片绯红。

“其实我总感觉你也还活着,等着我去找你。”

话音甫落,苏倾河便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似是在埋怨自己这般不争气,恼恨道:“我为你守身如玉了三百年,人情债也算还清了,以后我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千万别让我再看见你!”

狠话出了口,瞳孔却荡漾起潋滟,薄衫被攥出一道道褶痕。

她坦坦荡荡喜欢过,要后悔也是司马宴后悔。

天色向晚,酉时过半。

小贩正要收摊,耳畔忽然传来甜软却气人的嗓音:“你好,请问出园子怎么走啊?”

回过头,只见让他赚了一两银子的小姑娘正笑得灿烂:“我记得路的,就是想再确认一下。”

小贩早已见识了这笑容暗藏的陷阱,没好气道:“沿这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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