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泉说着睡不着,却很快睡着了。
陈由己听着帐篷那一头传来的呼吸声,心中莫名有些烦躁了。
过去的事说了一半,她怎么比照泉更难受。
睡不着,索性便出了帐篷。
只见玄真闭了眼在月光下禅定,听见她的动静,便睁开眼睛。
陈由己朝他笑了一下,莫名有些鬼鬼祟祟地来到玄真身边,坐下。
“施主何事?”
陈由己道:“施主无事。”
玄真便没说话了,似乎是继续禅定了。
陈由己又道:“施主来和法师闲聊几句。”
玄真还是没说话,陈由己吃不准他会不会回应自己,不过她向来是想干什么便干,搅扰了别人也好过委屈自己。
“那日董丙娘不是泼我脏水么?法师觉着我是血月宗右护法么?”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的话题。她应当恨不得不说这个话题才是。
玄真睁开了眼:“施主身上确实有一些疑点,不过依贫僧看,施主并非十恶不赦之人。”
陈由己笑:“法师觉得我是好人哪?法师慧眼如炬,看人一定是准的。有法师这句话,即便我从前不是那样光风霁月,今后也必定不能辜负了法师的期待呀。”
陈由己倾过上身向玄真那边靠了些,“法师也是几日不沐浴了吧?怎么身上这样香啊?”
她看到玄真皱了皱眉,随后他往另一边挪过去些,道:“许是这佛珠气味。”
陈由己便朝着玄真倾身,拉起这佛珠垂下的一端,却没想到玄真一下放了手。她愣了一下,随即便拉过佛珠,放到自己鼻子下嗅一嗅:“不是吧,法师,这佛珠确实有檀香味,可是怎么到我手里,这香味便浅了呢。”
只见玄真倏地站了起来。陈由己便忍不住笑了,仰起头看他,听得他说:“施主还请……还请……慎言慎行。”说着,他便转至另一边,坐下继续禅修。
陈由己挑了挑眉毛,她道:“好了好了,法师莫要生气,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玄真仍未说话,陈由己努努嘴,有些不满,想到,这秃驴别是用金刚不坏把他自己围起来,隔绝声音和外界一切,虽然就她所知,金刚不坏似乎也不能这样。
然后她又递给自己一个台阶,道:“法师方才说我身上有些疑点,是哪些疑点呢?”
玄真不理她,只一味念诵经文。
陈由己道:“法师怎么不理我了?是我让法师气着了么?”
“与法师玩笑,我并无恶意,法师不要放在心上。法师不也说了,这世上本没有恶,有的只是无明,”她着重强调了‘无明’二字,“我与法师开不合时宜的玩笑,不就像是,迷途之子么,如今我知晓了,便不说了。”
陈由己说着说着,竟发现了玄真不理她,而她自说自话的乐趣,简直可以将这视作一场挑战:何时才能打动那秃驴大师,让他有所回应呢?
见玄真还是不言,陈由己自顾自道:“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法师不喜人说你身上有香味呢?许多人还特意佩戴香囊一类,不就为了能有好气味?”装作无辜的样子,偷偷看着玄真现在还微微泛红的耳尖,“若法师不喜自己身上的气味,或者不喜旁人提及这事儿,那我以后一定不说!”她偷梁换柱,明明是作弄、调戏他,偏又说得正义凛然了,仅仅陈述事实一般。
无声,静默。
是她的败北么。
陈由己叹了一口气,道:“唉,这事儿都怪阿兰,她总是爱逗人,“陈由己提起陈芷兰本是苦肉计,可是一旦提起了,怀念与忧伤怎么这样地守约、这样地如期而至?望见夜空开阔无边,陈由己忽地感到迷茫、也感到空虚,就如同她眼下的人生,开阔而无边竟也有些让人不知何去何从了。
她恪尽职守地说完了本想说的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也总是会不知轻重地与人玩笑了。”
在晴朗孤独的夜空下,她似乎在一瞬间明白了、悟出了一些什么:“我好像明白了,她开玩笑……不仅仅是为了看人被吓得哇哇大哭、脸都被吓白的样子……她,其实是为了成为英雄,她想要看的,并非人受了她的骗以后露出的绝望神色,”她望着无穷无尽的天际,微微笑了起来,“她想看的,是人们在绝望之时,因为她的一句话,又重燃了希望,这样她便是那人的救世主,是那人的英雄。我……”我或许也是这样。
沉默。星子沉默地闪烁,风沉默地吹拂,人沉默地观照着自己幽深的心,今夜月色也沉默。
良久,玄真道:“施主。”
陈由己看向玄真,他依然背对着她。陈由己轻答了一声“嗯”。
玄真道:“施主曾救李淑娥施主于地牢中,在李淑娥施主眼中,施主必然是她的救世主。也是施主的知会才让地牢中人没有伤亡。”
她想起了她阿母护着她、挡在她身前的样子,想起了陈芷兰安慰她的样子。她也成为和她们一样的人了吗?她也能够成为和她们一样的人吗?
她又听到玄真说:“贫僧并非气施主,只是佛教戒律不可与女子独处,亦不可与女子身体相触,不可直视女子,亦不可与女子戏笑。”
“是因为觉得女子不洁么?”陈由己瞪着玄真。
玄真仍是背对着她:“并非如此。若是施主愿意,贫僧可细细为施主道来。”
“自然愿意。”
“人生本性皆苦,生老病死苦,怨憎会、爱别离苦,求不得苦,然而求诸根源,乃是五取蕴苦。”
“法师,何为五取蕴?”
“五蕴乃是色、受、想、行、识。色乃事物之形、之象、之外在;受,乃是对事物之感知;想,为想象;行,为心、意之迁流;识,为意识、认知。”
陈由己摇摇头:“我不懂,法师。”
玄真默了片刻,道:“是贫僧不该直接与施主讲这些。五取蕴便是对一切有形、无形之物的欲望与执着,亦即‘放不下‘。”
“而世间一切疾苦,便均来自于这种‘放不下’;而人之所以放不下,便是因为人生来而有贪欲、嗔念、愚痴;对钱财、美色、名声产生的贪欲,对不顺己心的人事物产生的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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