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由己看着桌上火焰跃动,犹如红衣女郎之舞,她不禁想,宗主为什么要给刘书藏有炁虎的锦囊呢?是为了报答刘书的救命之恩么?这刘书看着二十岁出头,刘书说他是七八岁时候救的宗主,那宗主受伤断指便是十几年前的事情……
陈由己便问:“不知小哥年几何了?”
“我么?”遇到陈由己视线,刘书立即又转开目光,道,“我今年二十又二。”
二十二,陈由己心下算着,那宗主受伤,便是约莫十四年前……十四年前,宗主还不过弱冠,甚至还不曾到二十,宗主的实力就已经如此了么?能够贮炁于外,还是这样强大的炁虎。
若是宗主境界已经如此不俗,那么伤他、断他手指的又是何等的强者?或是其他仙宗群起攻之?
还有那锦囊也有些奇怪,宗主既然受伤,养伤时却还要费力做那锦囊,难道说那时的宗主还未变得现在这样冷酷,是真心感激刘书父子?看来,她对宗主还是不了解……
再说那刘书得了锦囊,七八岁的孩童正是好奇心正盛之时吧……
心中一边想事,陈由己一边随口道:“也亏得你竟没有偷偷打开锦囊看一眼。”陈由己觉得,若是她自己,是未必能忍得住的。
未料,刘书听到此,便哭丧了脸,道:“那人说那锦囊只能用一次,告诫我无事不要打开。而且,他临走前还问我,知不知道六道轮回。我当然知道,我阿奶就和我说过六道轮回:人死之后,就会去阎罗王那里,阎罗王根据生前的善恶给判,然后过奈何桥、喝孟婆汤,过十八年后就可以重新投胎。虽然不一定能重新投到人,但如果做的好事多了,或者投了猪、狗把罪赎完了,就可以再重新投到人……”
听着刘书扯远了,陈由己心中不耐,面上未显,只问:“那人为什么要问你六道轮回的事情?”
“……”像是才反应过来的样子,刘书道,“那人……哦,他说,这锦囊虽然能在危险时救我命,可是一旦打开了锦囊,我就犯下了很深的罪,是赎不清的罪,所以在我死后就永远不能重新投胎了。”
刘书皱着眉头,神情严肃:“我问他,那死了以后不能投胎了会怎么办,是不是就不能再过奈何桥、不能再喝孟婆汤了。我记得他笑了,今天才知道原来他就是血月宗宗主断指老妖,那这些就说得通了。”刘书看着有些忿然,“我和父亲救了他,他报答是这样报的!”
陈由己对刘书的三纸无驴开始有些没耐心了,她先附和了一声“那断指老妖果然可恨!”
本想附和一句便让刘书说正题,可是陈由己骂完宗主“断指老妖”后又亡羊补牢地想立刻确认一下此处并无宗主之炁。下一刻,她告诉自己,今时不同往日,她已不再宗主的恐怖之下,况且一旁又有据说境界不俗的玄真法师。
吸了一口气,陈由己便问:“你问他若是不能再投胎了便会怎样,他怎么说的?”
“他说,不能投胎当然就不能再过奈何桥、不能再喝孟婆汤了;不能投胎,就是永远地消失了,我记得,他说,是叫‘灰飞烟灭’。他还提醒我,这香囊能救我一时,但救不了我一世、也救不了我生生世世。”大约是因为害怕,刘书记得很清楚,也就说得很详细。
“我听了他的话,很害怕,我说我不要这个。可是那时候我已经接了这个锦囊,听了他说的,我只想把这香囊赶紧脱手,可是我又不敢扔地上,我就只好继续拿着那香囊想要还给他,我说我不要这个。”刘书脸上露出厌恶。
“可是他又笑了一下,说,既然我已经接了这个香囊,那这香囊就是我的了。让我不要扔掉香囊,也不要把香囊的事情告诉别人。那按着他这么说,这香囊不就像是发霉的烂土豆,扔也不好,用也不好么?”
“我当然就更要把香囊还给他了!这么可怕的香囊,万一有一天我不小心打开了,那不是太危险了,我只能又和他说我不要,但他还是不接,他说只要不打开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也不接香囊。后来他走了,我想拉住他,把香囊还给他,但没拉住他,他走了。
“虽然那断指老妖没说如果扔了香囊,或者把香囊的事儿告诉别人会发生什么,但这香囊已经这么可怕了,我当然也不敢随便处置。只好在屋里泥地上挖了个坑,把它埋了起来,又用柜子压住。为这事,我还挨了父亲的打……
刘书顿了一会儿,才说:“可是我没想到后来世道变成这样……一个畜牲看上了我母亲,那畜牲是县老爷的舅子,我父亲和他拼命,我父亲是被劝架的人抬着回来的。夜里他就死了,过了头七,我母亲也跟着他走了。”
陈由己微微睁大了眼睛,仍是盯着烛火,他没想到刘书有过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在三言两语之间就被讲完。是太沉重的事便只能这样轻描淡写地说?还是人命在这样的乱世中本就这样轻描淡写?
她听得刘书低沉的声音在空寂的秋夜里回荡,就像为他父母吟唱的挽歌:“把他们埋了,我把柜子移开,挖出那个锦囊。我很后悔,如果我把锦囊藏在身上,在父亲出门的时候和他一起去……不会是这样的吧。阿奶说,如果那天我和父亲在一起,那不止父母,”刘书又一次想起了他阿奶的手,粗糙、干燥、给他安全,“我们就会一家四口全部都活不成,如果真是那样,那我家就绝后了。她说,现在刘家的苗子还在,还不算最坏。”可是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夜里他阿奶擤去鼻涕的声音。那时候他阿奶的脸还不像现在这样沟壑纵横,那天夜里,他父母下葬的那天夜里,他转头去看阿奶,在脸上,在月光下反射光芒的痛苦赫然眼前,烙在心里抹不去,他见他阿奶用粗壮的手指揩去了眼泪、擤去了鼻涕,将他们甩到一旁的泥地里,那种丧失的痛苦好像就渗下去了,干了。他想,人是要把眼泪甩掉的,否则流到了嘴里太酸咸苦涩,就像他尝到的自己的痛苦。
刘书低低地吐出一口浊气,好像冗长的叙说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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