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砚带着丁復往兰香院方向而去。
一路上,对于丁復问的问题,他偶尔也会解答一二。
丁復感慨道:“这胡四看着是个老实的,没想到身上的谜团这么多,到头来还落了一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陆怀砚认可地点头:“胡四身为妓馆采买,理应时常会与他人接触才是。他却偏偏不曾与任何人来往,这便是最大的一处异常。”
丁復没想到自己的一声感慨竟然引得上峰的回应,不由地说出了自己的见解:“这胡四死状那么惨烈,死后还被分尸悬于房梁之上,指不定就是谁来寻仇!还得查查他有没有大家都不知道的仇敌!”
“也许。”陆怀砚问道,“剩余的尸块都找到了吗?”
丁復立马应道:“都找到了,孟仵作说不日就能将尸体还原。”又思索了片刻,这才击掌说道:“对了!那胡四胃里似乎发现有服食五石散的痕迹!”
五石散?又是这五石散!
自从圣人严明禁止这东西后,此物在市面上已经基本上消失了。先是一个周厨娘,现下又来了一个胡四,他们究竟是从何处弄来这东西?
陆怀砚神色骤然发冷,连带着声音都布满了寒意:“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没有告知与我!”
丁復瑟缩了一下脑袋。
他冤枉啊!他也是今早上和孟仵作一同在食堂用食的时候才得知的这个消息。而且孟淮那时候说也只是个猜测,还要再验证一二。
而他那会又忙着排队抢食,竟忘记第一时间告知陆少卿,差点耽误正事!
丁復又瞧了一眼自家上峰冰冷的眉眼,更是不敢多加辩解,老老实实地挨着这顿骂。
等上峰训斥完,他才举着手指保证道:“陆少卿,我日后必定更加仔细,绝对将发现的线索立刻告知与您。”
末了,又瞟了几眼陆少卿的脸色,又一脸正气地说道:“日后我也会每日替您抢那食堂里的朝食!”
陆怀砚:“……”
好像他是为了压榨自己下属替自己打饭似的。
突然,他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走快些。”
“是。”丁復不敢再言,立马跟上。
……
河滨坊,兰香院。
自从出了这杀人的案子之后,兰香院就被关门停业整顿了,门口还有两个大理寺的人一直把守着,就是防止有人出逃。
是以他们两个到达时,这兰香院依然是大门紧闭着。
丁復上前用力地敲了敲门,又在门外高呵两句:“大理寺办案,开门!”
兰香院边上的几家小铺,不少路人都缩着脑袋往外探着。他们本来紧挨着兰香院,每日都有不少客人关顾着,现下全都是冷冷清清的,一天到头,竟是连个人影都没有。
都是街坊邻居的,出了这档子事儿,影响他们生意不说,这案子一日不破,他们更是多一日担忧。
谁知道歹徒还会不会过来,万一逮着他们平民百姓泄愤,那弄不好还有生命危险!
过了片刻,兰香院的鸨母才慢吞吞地将里面的门闩打开。
“都来了多少次了,我这妓馆到现在还开不了门。”她拢了拢半滑下肩的披风,竟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给丁復,“还有你,嚷嚷什么呢,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丁復:“?”
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怎么就还扰她清梦了?
丁復掏出腰牌,在她眼前晃了晃:“大理寺办案,先让我们进去。”
他的话音刚落,妈妈眼尖瞧见了他身后的陆怀砚,脸上的怒意尽数收起,扬起来一张盛开的笑脸:“哟~陆大人怎么也来了,也不提早跟奴家说一声,快里面请里面请。”
一路走着便高声唤了起来:“青霜,花菱,陆大人来了,快快去准备茶水——”
丁復见这阵仗在心里嘀咕起来:怎么还整这区别待遇!?
待两人落座后,妈妈又殷勤地起身,替陆怀砚斟茶,凑近了问道:“先前该问的该查的,大人不是都已经查过了吗?怎么这会儿又来了。”
陆怀砚握着手里的莲花青瓷杯,也没开口,只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这位前后态度大变的“袁妈妈”。
袁妈妈保养的很好,大约已有三十几岁,看着却才堪堪只过了二十岁一般。一双狐狸眼向上挑着,自是风韵犹存。
“怎么一直盯着我脸上看呀。”袁妈妈甩了一下帕子,朝着陆怀砚又抛了几个媚眼,“大人莫不是看上奴家了不成?”
“噗——”丁復实在没忍住,一口茶水径直喷了出来。
袁妈妈瞪了他一眼,再回头时又是对着陆怀砚含情脉脉道:“大人生得这般俊俏,若是真喜欢奴家,奴家自然是愿意的。”
说着,她还娇羞地理了理鬓角的碎发。
陆怀砚将茶杯砰一声搁下,全然当做看不见她的调戏,公事公办地问道:“袁妈妈,案发当天,我见着你们的后厨里有不少是从外头买来的吃食。既然兰香院有掌勺师傅,为何还要到外头去买别的?”
袁妈妈被他问得愣怔片刻,旋即又哈哈大笑起来:“那日我们这的厨娘说身子骨不利索,爬都爬不起来,我便做主让人去外头买了些吃食回来。”
“既是如此,”陆怀砚抬眸,一双黑沉的眸子看向她,“那后厨未动过的两碗,是谁没有食用?”
“这个嘛——”袁妈妈又笑了一声,“在这里的娘子们,哪个是能按时吃饭的?陪起客人们来,时常是顾不上的,这哪能知道是谁没用食。”
“是吗?”他的眼睛还一直盯着她没有挪开,下一句话又问出了口,“那袁妈妈知道不知道,你这兰香院的女伎有一半都不是乐籍?”
此话一出,空气中的气愤都陡然凝固了几分。
少顷,袁妈妈又甩了甩她那帕子,又凑近了了一些。陆怀砚的鼻腔里满是她身上浓烈的香粉味,浓郁刺鼻,甚至让人有些昏昏欲睡,不自觉地身子便向后退了几分。
袁妈妈的唇瓣翕合,却想要凑得更近些:“大人,我们这档子生意,要是真的只有登记在册的那几个娘子们,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这妓馆的门还要不要开了?”
陆怀砚强忍着不适,又向后仰了一点,才继续问道:“多出来的那几个女娘子平日里都在做什么?”
袁妈妈捂着嘴“咯咯咯”得笑了起来:“大人是当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
陆怀砚微微蹙眉,凌厉的眼风扫了过去。
“自然是‘春宵一刻值千金’,陪着来这儿的客人们寻欢作乐呀——”说完,她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把兰香院里的人都叫出来,我要挨个问话。”他语气里不带着一丝温度,眼皮微抬,一双凤眼带着威压看来,饶是袁妈妈这种见过不少官老爷的,也被他这身气势压得身子抖了一下。
袁妈妈还想再找个借口,恰好对上他那冰冷的视线时,嘴里的话都全数咽了下去,吞吐地留下一句“我、我去叫他们”,便再也不敢多言,仓促离去了。
……
询问的屋子里,陆怀砚一身凛然地坐着,浑身散发着寒意。丁復摊开纸笔负责记录。
兰香院里的女妓们似乎都被那日的场景吓到,再加上这几日被大理寺其他差役接连的问话,坐下时个个都有些发抖。
丁復笑了一下:“不必害怕,我们只是问个话罢了。”
这话一出口,前面坐的人又是害怕得抖了一下。
丁復:“……”
陆怀砚瞥了一眼,手中又将原先的口供打开核对,问道:“名字。”
“阮、阮红。”
陆怀砚看了一眼她布满茧子的双手,又问:“兰香院厨娘?”
“是……”声音细若蚊蝇。
“你是第一个发现胡四死亡的人?”
“不、不是。”阮红说得结结巴巴的,“是青霜发现的,她素来胆小,当场就吓晕了过去,我那会正巧走在她后头。”
陆怀砚扫了一眼她的神色,又问道:“当时胡四的样子是什么样的?”
阮红似乎回想起那个场景,一张脸唰的一下瞬间变得苍白,强忍着不适说道:“他、他的头被挂在梁上,两只眼睛、眼睛死死地瞪着我。”
“他平日里有没有与谁比较亲近,亦或是与谁结过仇?”
“没、没有。”
“一个都没有?”
阮红噙着泪,思索了半晌,摇了摇头。
陆怀砚一掌拍在桌案上:“你可知道,按照我朝律令,若是替她人隐瞒,做伪证的,等同帮凶!”
阮红被他吓了一跳,怔愣了许久才小声地开口:“我那日,看见袁妈妈与胡四发生争执了。”
丁復喜上眉梢,有戏!
他急忙问道:“什么时候?有没有相互推搡?”
阮红又摇了摇头:“约是在清晨,两人只是争吵了几句,好像是因为这批采买的香料质量不太行。”
陆怀砚手指点点:“你那日巳时至午时期间都在哪里?”
阮红想了一会儿,应道:“我那日身子不舒服,一上午都呆在自己屋子里没有出去。”
“可有人证。”
阮红点点头:“青霜一直在屋子里照料我,半步都没有离开。”
陆怀砚抬眸看了她一眼。
半步都没有离开吗?而且她这病也真是生得凑巧。
又问了几句话,见再问也不出有用的信息,陆怀砚便挥手让下一个人进来了。
照例还是那么几句,轮到青霜时,丁復看了一眼上峰,问道:“冬月十八,巳时至午时你在哪里?”
青霜显然是个胆小的,嗫嚅两声,道:“阮红病了,我在她屋子里照料她。”
“可有出去过?”
青霜摇头:“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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