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素自认并未行差踏错,可他终究不是原身,或许已在不知不觉间露了马脚。
他佯作镇定,率先道:“师尊是否有话要问?”
沈听檀摇首道:“天色夜了,若素与为师一道用晚膳可好?”
他早已辟谷了,可滴水不沾,滴米不进,但宋若素远未辟谷。
宋若素一连受了两次惊吓,虽然看起来已缓过来了,不过他实在放心不下。
“能与师尊一道用晚膳实乃弟子的荣幸。”宋若素恭声道。
已是立冬,寒气逼人,于沈听檀无碍,但宋若素目前的修为太过粗浅了,受不得冻,故而,沈听檀将宋若素带到了暖阁。
宋若素望着满桌的珍馐美馔,由于不清楚原身挑食与否,判断不了哪些该吃,哪些不该吃。
沈听檀之所以邀请他一道用晚膳,莫不是想试他一试?
殊不知,沈听檀这当师尊的根本不记得自己这小徒弟的食性。
见宋若素不动竹箸,沈听檀歉然地道:“这其中没有你喜欢的菜肴么?”
宋若素夹了一块糖醋里脊送入口中,咽下后,自然而然地道:“师尊当前,就算是吃糠咽菜,弟子亦甘之如饴。”
言罢,他才想起来沈听檀并不爱听这般的奉承话,而他却是习惯了对长辈说奉承话的,尤其是对爹娘,因为他的爹娘都爱听奉承话,若非事关弟弟,他是从来不会与爹娘作对的。
沈听檀眉尖一蹙,接着道:“若素,不必勉强自己,你若不喜欢吃,告诉厨子你喜欢吃甚么,教厨子重做便是了。”
据闻宋若素是外室之子,想来生存不易,嘴甜些方能好过些罢?
宋若素见沈听檀并未露出厌恶的神情,松了口气,冒险地道:“弟子不挑食。”
原话本中不曾提到过原身是否挑食,但原身既然遭到过其生母的虐待,以致于面黄肌瘦,理当不挑食。
沈听檀确认道:“你当真不挑食?”
宋若素从沈听檀的反应笃定了其不知原身的食性,遂颔首道:“弟子当真不挑食。”
“那便快些用膳罢。”沈听檀自己亦执起了竹箸,他已有整整两年未曾用过吃食了,颇为怀念。
宋若素埋首用膳,猝然间,一股子热流无端端地贯穿了他的脑髓,进而蔓遍了他的四肢百骸,几乎要将他浑身上下的血液煮沸。
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他努力地咀嚼着口中的雪菜冬笋,想要再夹一只四喜饺子,右手却拿不住竹箸了。
竹箸接连跌落在桌案上头,一通翻滚后,双双往下坠去。
沈听檀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竹箸,放于桌案,继而望住了宋若素:“若素,你哪里不适?”
宋若素低垂着脑袋,暴露出来的一截后颈艳丽得一塌糊涂。
宋若素难受得紧,咬了咬唇瓣,却说不出话来。
他从未体验过这般的灼热,这感觉有些像话本中提到过的中了合欢散的反应。
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突地被沈听檀摸了摸脑袋。
沈听檀记得宋若素曾说过喜欢被他摸脑袋,才这么做了。
“师尊……弟子……”他拼命地从唇齿间挤出了声音来,“弟子甚是难受。”
沈听檀抬手去探宋若素的脉,脉象紊乱,他又捧住了宋若素的双颊,强令宋若素抬起首来,关切地道:“你何处难受?”
难不成这小徒弟即将与大徒弟一般爆体而亡?
他心急如焚,可是他尚未查明周瀚海所中的到底是何种剧毒,万一宋若素亦着了道,如何能替宋若素解毒?
他正要命人去请大夫,宋若素竟然扑入了他怀中。
宋若素不懂为何自己的双颊一被沈听檀的双手触及便舒服起来了,不及细思,他的身体已不由自主地贴紧了沈听檀。
沈听檀乃是他的师尊,他断不能这样做,但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甚至想与沈听檀肌肤相亲。
“若素?”沈听檀满腹疑窦,正欲推开宋若素,却是被宋若素扣住了右腕。
宋若素出于本能,乞求道:“师尊别推开弟子。”
沈听檀恍然大悟地道:“你莫非中了合欢散?”
宋若素苦笑道:“嗯,弟子也是这么想的。”
“你是何时中了合欢散的?”沈听檀并未再试图推开宋若素。
宋若素茫然地道:“弟子不知。”
自从宋若素醒来后,自己一直与宋若素在一处,宋若素所用的菜肴,自己亦用过了,菜肴中并无合欢散。
那么,宋若素是昨日被那魔修下了合欢散?
若是如此,合欢散发作得未免太慢了些。
合欢散无药可解,要么熬过去,要么与人欢/好。
沈听檀认真地问道:“若素,你能熬过去么?抑或是要为师帮你寻一妓子来?”
“我能熬过去。妓子何辜?尽管我不能拯救妓子于水火之中,但我亦不能容许自己糟蹋妓子,妓子在沦为妓子前,亦是好端端的女儿家。再者,我只想与自己心悦之人云雨。”上一世,宋若素未及情窦初开便殒命了,而这一世,若能顺利地逃离被变成炉鼎的命运,他想与心爱的女子白首不相离。
“若素所言极是。”沈听檀束手无策,只能道,“为师先扶你回房罢。”
因为新的卧房尚未收拾好,他便将宋若素扶回了自己的卧房。
他的作风并不奢靡,卧房与一众内门弟子一般大,布置亦差不离。
他将宋若素放于床榻,宋若素一被放下,登时更加难受了,遂一把揪住了沈听檀的衣袂:“师尊,抱抱弟子。”
沈听檀不得不将宋若素揽入了怀中。
宋若素下意识地用额头磨蹭着沈听檀的心口,喟叹道:“师尊的身体好凉。”
沈听檀念在宋若素中了合欢散的份上,并未责怪宋若素的不敬。
宋若素的神志急剧混沌,他伸手环住了沈听檀的腰肢,口齿不清地道:“师尊的腰肢好细。”
沈听檀未能听清:“若素,你说了甚么?”
宋若素仰起首来,双目迷蒙,一字一顿地道:“师尊的腰肢好细。”
沈听檀怔了怔,不知该作何感想,哪有人会夸赞男子的腰肢好细?
宋若素的双手不安分地向上而去,随即摩挲着沈听檀的一对蝴蝶骨:“师尊的蝴蝶骨很是精致。”
沈听檀活了上千年,未曾被人如是对待过,暗道:我是被轻薄了罢?
“若素。”他提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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