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朗的成长背景非常典型。他是独生子,家里从小要求严格,观念传统,要求他事事以学习为先,直到读大学以前,严朗也奉行的是这样一套观念。等到大学接触了各种各样的方向以后,才渐渐摒除了这个理念,认为做任何事情,除了学习,实践动手也一样重要。否则也不会毕业的时候四处投递简历,最后却选择了在传统家庭看起来一点也不稳定的主播行业。
当然,读书还是重要的。
他是个挺有分寸的人。冯屏书只读到高中,他不问原因,也不问为什么,该帮忙的时候,也绝不多说一句逾矩的指导。
“这个助学点的老师是我朋友的表哥。”
严朗主动把来历交代清楚。对于熟人,折扣比外面要多一些,一万三左右就能解决问题,平时只需要按照那边的时间安排来准备考试即可。
冯屏仔仔细细的听,拿着手机备忘录一一记下,又认真地翻起他给的报考资料。这一看又是思量又是琢磨,不自觉又入神,服务生菜都上完了,她的筷子拿起又放下,过程中,愣没有主动吃一口菜。
严朗也不阻止。他只是放轻动作,悄声问:她介意他用公筷吗?
冯屏点点头,有些不太走心,抬起头,才发现他指的是夹菜的事情——她的碗里,多了两只虾饺,一点炒饭,还有几块牛肉。另一个碗中,则被添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猪骨汤。
她看向对面的人,视线一对上,严朗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咳嗽一声:“我猜这些菜应该大多数人都还挺喜欢的……也不知道你怎么样。”
客是冯屏要请,菜大多数也是她点的,当然不会讨厌。
冯屏从来想的是真心话,说的也是真心话,夸赞:“你真细心。”
“是吗?”严朗笑了,耳根有点红,“我家里人老是说我粗心大意的,一直没什么人夸我细心。”
两个人吃饭的时间还算有意思。严朗做的工作走在网络最前沿,刚好是冯屏私下最感兴趣的部分。他看冯屏有点兴趣,于是聊天也挑拣的是相对比较有意思的部分说,但冯屏问及工作强度了,也并不太遮掩。多劳多得的一个行业,比较看个人能力,看似入行门槛低,但如果真要想做到能让人买东西,那还是需要多方面精进技巧的。
严朗也不是只顾自己说。他问到冯屏一些做家政的趣事,冯屏也和他差不多,挑拣一些能说的还算有意思的故事讲。比如某一回去几个合租的年轻人家里做保洁,恰逢周末,合租的每个人都把自己的房间关得严严实实做自己的事,把一整个大的客厅留给她打扫,所以偶尔说一两句话,隔着门板,叫她都是叫的阿姨。直到午饭时间,她挨个去敲门,把一桌子饭做好了,叫人出来,几个男生女生才看着她傻了眼。
“说是没见过这么年轻的‘阿姨’。”
冯屏绘声绘色,模仿当时一个男生的发言。
严朗噗嗤一声笑了:“还不如说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呢,毕竟说不准你比他们还小。”
冯屏认真道:“那倒不重要,主要是事情挺有意思。”
做家政当然也不都是遇上有意思的事情。有时候也有雇主刁难,故意鸡蛋里挑骨头,但这些都不必在这会儿抬出来说。至于谈到遇见过的最大方的雇主……
冯屏眼皮垂了垂,略略一顿,并不避讳,也不提太多,坦荡地总结道:确实是比较难得一遇。很大方,也不干涉太多,自由度高,但要求也一样高。
她选择自然地另起一个话题。
冯屏没有读过大学,对大学生活虽然多多少少也通过现在的自媒体有一定了解,仍旧有着发自内心的好奇。
严朗也不藏私。他读的大学虽然也在鹏南,但在另一个区,也比较远,是学校这些年新建的一个校区,所以他们当时那会戏称,自己和本部的学生比起来,简直是在偏远地区“坐牢”。想要到市中心买点东西,光地铁就要坐两个小时。
“哦不对,那时候十号线都还没有呢,”严朗手比划了一下,“得坐到公园换乘公交车,然后再走八分钟。”
之所以是八分钟,是因为他特意掐着秒表算过,就为了赶当时的晚课不迟到。
“我们晚课老师特别严格,每一次签到点名的方式都不一样,搞得我整个大学四年读下来,愣是没有逃过一节他的课。”
严朗是一个很懂审时度势的人。
冯屏被他逗笑,又有点意外:“你原来也会逃课吗?”
“会,怎么不会,”严朗又笑了,使人很难不注意到他原来有一颗虎牙,“我可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不然也不会都没考出鹏南了,人生几十年都栽在同一个地方。”
他一边解释,一边话头顿了顿,忽然问:“你想去大学里面逛逛吗?”
冯屏“嗯?”了一声,他才继续解释,不是他就读的母校——他能拿到鹏南大学的学生卡,离这里近,如果她想,能去里面不少地方看一看,逛一逛。
“也可以当做为自己考试打气,要是顺利考上,不就是未来就读的学校了?”
严朗和她渐渐熟悉了,因为职业而能言善辩的一面也展现出来。
冯屏无法拒绝这个极有诱惑力的提议。
但她也终于忍不住道,她发现,他认识的人好像很多,遍布各行各业。严朗就谦虚地解释,只是占了从小到大在这里生活的本地人的便宜。
上一回去鹏南大学的助学点,迫于时间安排,冯屏几乎只在办公室多呆了呆,进去的时候很粗略地在门口保安室登记了一路小跑,又匆匆忙忙赶路出来。
她仔细对着手机翻查了一番最近的安排,终于确定一周以后的周三应该有时间。但她有时间,也不代表严朗就有时间……
“我有。”
严朗又笑起来,有点腼腆地推了推眼镜,“我工作时间要自由一些,可以和同事商量调班。”
男生脸有点热,耳根微微发红。冯屏善于观察,看着对面人的表情,这才反应过来:这似乎已经能称得上是单独的约会了。
她讨厌严朗吗?当然不。或者说,严朗算是她接触的异性当中,少有的相处起来能不让她感到紧张、联想到一些过往因为男性造成的不好回忆的人。这已经算很难得。
严朗年纪虽然大不了她多少,但分寸是方方面面的。他并不遮掩自己的好感,但也适当地把控着度,并不让人厌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有过对于感情方面的深度思考,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又想要什么样的相处模式,冯屏现在已经能以一种平稳地心态看待许多事情,而不是和之前一样,总被过往小镇的经历困扰,总要犹豫几分。
顺其自然,的确顺其自然。不可调和时,潇洒地喊一句中止即可。
她将自己的经验和从别人身上学到的说法结合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期待,直到约定好的日子到来之前,冯屏连着几个晚上梦到自己坐在大学课堂上,成为一名名正言顺的大学生。梦里面没有阻挠她上大学的家人,更没有现在繁忙的、两线并行的生活,只有无忧无虑的校园生活。她和几个室友上下路同行,很自然地八卦着某位室友和她暗恋对象能否会有开展一段恋情的可能。
周三前一晚,仍旧是相同的梦。人对于自己热衷偏爱的梦境总是乐于接受的,只是唯独这一次的梦里,多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她上一堂大概是和数学有关的课程——也不知道怎么会是数学,满脑子跟不上老师的内容,焦头烂额地对着草稿纸演算,又焦头烂额地抬头盯着看不明白的黑板。偏偏就在这个关头,老师点到她的名字:
“冯屏,你来回答。”声音很熟悉。
她硬着头皮站起来,对上讲台上老师的脸。深邃的轮廓,薄薄的眼皮,高挺的鼻梁,鼻梁上架着的她见过的黑框眼镜……很久没见的人。有些熟悉的人。
她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的汗,仍旧后怕不已:
有什么是比一个曾经令你紧张和心神不宁的人变成数学老师更可怕的呢?哪怕梦也一样。
冯屏第二天按照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到大学门口。
其实说是约会,也并没有作什么特别的打扮。只是随意挑了平时还算喜欢的毛衣和外套,头发久违地散着——她做家政的工作,大部分时间都是扎着马尾,或是挽成丸子头,方便手里干活。
严朗气喘吁吁地赶到的时候,对她很有点抱歉的意思:
“没想到你到的这么早,我在公司耽误了一下,不好意思。”
话是这么说,事实上,他也仍旧没有迟到。
冯屏摇头,看着他笑——又没有迟到,何况今天还要拜托他带她逛呢?没道理有求于人还要责怪的。
她语气轻松,严朗不免也被带得轻松了不少。
不是周末,大学里的一切都是如日常按部就班地进行。其实也和冯屏想象中的场景差不多,学生们从宿舍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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