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芝麻糊递给贺祈的时候,他明显手足无措。
未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一方强者,竟然落魄到喝碗芝麻糊都战战兢兢,真是惨到没眼看。
“趁热吃,吃了我带你去水库。”季山月看出了他的窘迫,交代了一句。
这话一说,他平静了一点,开始动勺子。
东方的天空渐渐透亮,朦胧的月亮与疏星都随着夜幕撤走。
山间刮起了飕飕的风,将山头山下的雾逐渐驱散,让桃子沟的田野沟壑全都显现出来。
头顶的槐树树叶,坝子边蔬菜的绿叶都被山风吹得沙沙作响,令人心情愉快。
季山月在屋檐下的背篼里翻出一个红薯,洗干净擦干,坐在小木凳上,望着薄雾浮动中的对面山岭,嘴里咔嚓咔嚓的嚼。
贺祈的耳朵动了动,突然意识到,她吃的可能不是和他手里一样的东西,而是在啃番薯或藕。
她自己吃番薯,却把芝麻糊让给他?
他愣在那里,手中的勺子一下变得有千斤重。
“你在吃什么?”他哑着嗓子问。
“红薯。”季山月懒洋洋的回答。
良久,他小声说道:“对不起……”
啊?
季山月惊讶地扭过头。
她左腮鼓鼓,还包着一口红薯,此刻条件反射的嚼嚼。
怎么了这是?
面前人像往常一样垂着脑袋,柔软的黑发垂下来,贴到他的脸侧。
他大口的喘气,好像情绪非常激动。
想起他昨天吃个番茄泪流满面的那样,季山月赶紧握着他的肩,把他的头抬起来,果不其然,眼角通红。
“别哭啊!”
季山月比他还慌,贺祈竟是哭包,她真的很害怕!完全想象不到上辈子差点和他你死我活。
“谢谢。”
贺祈握着勺子的手用力到发白,眼泪在他的眼眶里打着转转,他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可最终只冒出来这两个字。
她总算松了口气。
看着贺祈,她语气放缓下来,“快吃吧,吃完就带你去水库。”
贺祈点点头,这才继续吃起来,只是吃得非常慢,神情也说不清是自责内疚自卑上进还是什么,总之十分复杂。
等贺祈吃完早饭,时间差不多已经到了六点,山里的雾也散得差不多了,能见度大大提升,至少能看得清山间小路。
于是季山月就带着贺祈往水库那边走去……
水库在小瓦屋的南面,在桃子沟的最深处,越往那边走,树木越是高大茂密。
通往水库这段路上的树林和后山森林连成一片,时常有野生动物出没,在雾最浓的时候,连季山月也不敢过去。
她是个粗神经,不做某件事必定是在那件事上吃过苦头的。
刚来桃子沟的时候,她大手一划将整个桃子沟连带周边国道都划成自己的地盘,十分嚣张狂妄,想横着走就横着走,想竖着走就竖着走。
在初春的某个清晨,也是这样的大雾天,她锄头一扛就进了山,寻思着到水库坡下的地里挖点土豆吃吃。
路走到一半,小道边上的草丛猛地一阵晃,从里面拱出几只哼哼唧唧的花皮小猪崽。
那些小猪真的特别小,和她脚一样大,每一只背上都长着花栗鼠一样的花纹,浑身干干净净,尾巴粉嘟嘟的,都卷成小卷卷翘着,走一步就颠儿颠儿的。
见人来了,小猪崽们也不知道跑,一个个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好奇地望着这个不速之客。
季山月嘿嘿憨笑着,溜达着走到小猪崽旁边,发出逗狗的声音,“嘬嘬嘬。”
回应她的是一声拖拉机一样低沉无比,充满煞气的声音——
“哼。”
季山月抬头一看,一只怪兽一样巨大而肌肉虬劲的黑毛野猪站在坡上,正对她怒目而视。
下一刻,她被拱飞。
再下一刻,她被狠咬屁股。
再再下一刻,新鲜的食材只需要最简单的方式获取……
伴随着《舌尖上的华国》舒缓的音乐,小瓦屋的灶台摆上了两罐猪油,墙壁上挂上了三串腊肉。主人公吃完最后一块盐煎排骨,油嘴一抹,对着镜头竖起大拇指,“香!”
咳……
那只大野猪让季山月爽吃一个月。
她本来打算把小猪崽们养起来,但是没养几天养得实在不耐烦,就把它们全都放回了山上。
“你们要好好长大,长大后一定要回来报仇。”
放生的那天,季山月恋恋不舍的和每一只小猪都做了告别。
“记住,一定要回来报仇啊!”
小野猪们甩着尾巴,理都不理她,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言归正传,这片森林比较危险,毕竟连着后山,后山又连着整个巴陵山脉。在月圆之夜,偶尔还会从大山深处传来隐约的狼啸……
因为这些原因,大雾天她从不往深山里钻。
山路两旁的细草上,露水还没有干,人从山路上走过,不一会儿,裤脚就会被打湿完,身上也会带上新鲜的青草气。
偶尔草丛一阵抖动,有什么东西被惊走了。可能是青蛙,可能是野兔,也可能是蛇。
走出这片茂密的森林,视线豁然开朗。
远方是涌着红霞的天际,太阳已自滚滚红云中冒出了半个身子。
近处是错落有致的水田,水田里是茂盛的草笼,里面只有疏疏拉拉的水稻,更多的是各种杂草。
有几块水田里碧叶如云,苍翠欲滴。那里种的都是芋头,压根没人管,但是长势挺好,一丛挨着一丛,叶子又肥又宽。微风吹过,绿叶招摇,生意盎然。
再往上走几步就是水库了。
水库其实就是蓄水的人工湖,一般来说建在高处,储存雨水。南方种水稻的农村都得有水库,否则大旱的月份,天不下雨,水田里没水,那一年的收成都得折里头。
“到了。”
爬上最后一个坡,风景陡然一变,宽阔的水面赫然跃入视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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