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媚珠瞧着他脸色不好,决定先将结果讲了:“妾将他的眼睛戳伤了!还将他踹下了楼。”
接下里的声音有些犹豫:“我的力气有些大,可能不止受伤……估摸着得半瞎。而且……可能腿脚也好不到哪儿去。”
看天香楼掌柜的反应,那个被她踹下去的男人似乎地位不低,而且还和皇亲国戚沾亲带故,她本来就有些担心,现在看到沈长风缄默的模样更觉不妙,“我是不是处理得不好?”
沈长风抬眼看她,她真的每一句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颔首道:“处理得糟糕透了。”
“那,那怎么办?”林媚珠被他唬住了,心道这下完了,若是对方告到官府,她岂不是要打板子,还是说要被关上个几年?她脑子想着是去投案自首还是割肉花钱赔礼,他肯不肯帮自己求情?会连累林家吗?转瞬间她思绪万千,越想越悔不当初,却听到沈长风加了一句:“你应该直接杀了他。”
林媚珠讶然望向他,见他不像开玩笑,讷讷道:“妾不敢……”
在天香楼将信交给车夫后,林媚珠再回到房里便发现茶水多了一缕异香,她假装没有发现异样,实则将茶水都吐在了帕子上。
后来那个掌柜便殷勤将她引到内间歇息,林媚珠越发警惕,边装睡边偷偷将灸针藏在了手掌下。她一直凝神留意门口的动静,却不料架子床靠墙处竟藏着暗门,忽然爬出来一个瘦高的男人,她被吓出一身冷汗,睁眼的同时将几枚长针狠力一扎,又趁对方吃痛挣扎的时候将人从半开的窗口踹了出去。
沈长风看着她姣好的面容,心中无名火陡然升高,“晨风进来。”
一个身形板正的侍卫利落抱拳:“世子有何吩咐?”
沈长风语气森然,下颌线显得冷峻:“以后你负责她的安全,别让她再丢王府的脸。如果有人多看她一眼,直接挖了他的眼睛。”
晨风沉默寡言,领命后即刻离去。
沈长风几乎要被林媚珠窝囊的模样气笑了,她贵为世子妃差点被人冒犯欺辱,不株连家人都算轻的了,她竟然还在反省自己是不是下重手了?胆小懦弱至此,真是愚不可及!
此时的沈长风并不知道,能在遭遇不公对待时勇敢为自己讨回公道的人一般有两种,一种是都是在爱的浇灌下长大的,家人爱人抑或朋友的存在,让他们拥有源源不断的底气和自信,他们的心脏健康、强大。他们知道自己永远会有退路。
另一种则是一无所有的人,他们可以豁出去一切。
而林媚珠很不幸但又很幸运地并不在其中。
她在幼儿时期几乎被父母亲遗弃,少年时又经历饥荒,前半生都是在抱团取暖中度过的,自卑和易惊似乎成了她的底色。她渴求爱,但爱对于她而言是可望不可即的奢侈品。
可惜等沈长风明白这个道理时,林媚珠已经不再稀罕他的爱了。
林媚珠明显感觉到沈长风的不悦,虽然他为自己安排了贴身护卫,她却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她能隐隐猜到沈长风不高兴的原因,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她今日这般被人看低轻贱,连带着坏了他的名声。本来她觉得自己还挺厉害的,能想出法子反将一军,如今看着沈长风的脸色,无端觉得有些挫败感。
一时间房内陷入压抑的沉静。
沈总管走进房内时傻眼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没一会儿沈长风也脸色不佳?少夫人也好似红了眼?
沈总管也不由得放轻了声音:“世子,是否叫膳房摆膳?”
沈长风刚喝完汤药,没什么胃口,道:“我不饿。”
沈总管颔首:“那少夫人……”
林媚珠违心道:“妾也不饿。”
沈总管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方才撤下去的饭菜分明没动几口啊……
沈长风抬脚走入内间,林媚珠亦步亦趋,前者忽然停了下来,林媚珠差点脸刹到他的背上。
沈长风转脸问道:“膳房准备了什么菜?”
沈总管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禀报:“金陵烤鸭、瓤豆腐、蜜灸黄雀、胡椒醋鲜虾,珍珠翡翠白玉汤……”
林媚珠很尽力忍耐,奈何肚子却不够争气,咕噜噜地叫了起来,脸蛋立马染上红晕,嗫嚅道:“好像……是有那么点饿的。”
沈总管看着这两人的口不对心,垂脸暗笑。看样子是他多心了,世子分明是在意世子妃的呀。
林媚珠吩咐在隔壁的芙蓉苑摆了膳,因为心里记挂着正房的人,只匆匆吃了点,漱口净手后又换了身衣裳才进房服侍。
房里静悄悄的,林媚珠能听见均匀的呼吸声,看到房内大咧咧摆着一盆冰鉴,她蹙了蹙眉头,放轻脚步将前后对流的窗户打开,又将两扇轻纱屏风挪了位置,这样既可以散去房中血腥味又可以防止堂风直接冲撞到沈长风,而后她才将冰鉴撤了出去。
侍女看见林媚珠举着冰鉴走出房门时吃了一惊,要知道她们两个丫鬟合力才能抬起来的,世子妃真的好生厉害!侍女小厮忙不迭接过冰鉴,这种粗重活儿怎么不叫他们做?
林媚珠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原是不想人多惊醒沈长风。
做完这一切,林媚珠又踮着脚回到房中,她搬了个小杌子,坐在架子床边上,为床榻上的人轻轻打着扇。
她一手支颌,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沈长风的脸上。
他生得白,却又绝非病态的白,而是一种近似羊脂玉般的温润洁白。林媚珠将手腕隔空与他的脸比了比,心里说道:似乎还是他的好看些。
此时他趴在床榻上酣然入睡,平日冷硬的线条似乎也柔和几分,显得十分无害,只有眉梢处可窥见凌厉的痕迹。
林媚珠用眼光描绘着他黑长的睫毛,流连至高挺的鼻梁,由而后是跳到他的唇。他的唇线很流畅,唇锋如刀片般锐利,嘴角安静时似乎是上翘的弧度,可是她印象中还未见过他笑的样子,不免有些遗憾。
她望着出了神,都说薄唇之人是多情的,他也是这样吗?
他的唇珠圆润小巧,淡粉。林媚珠打扇的动作渐慢,心想咬上去会不会很软呢?嗒一声团扇磕到床沿上,林媚珠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红着脸暗啐自己几句。
夏蝉拉长嗓子齐奏,蛐蛐也默契地附和着低低吟唱,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隐约犬吠,连风声也逐渐变得悠长。
事实上沈长风睡得浅,这小妇人一进房他就察觉了,他几次想出声将她赶走,看她东跑西挪,却又想知道她究竟想干嘛,直至最后她将冰鉴拿走,热意袭上肢体,他才心生恼意,正想呵斥,却忽然感觉到一阵凉风轻轻吹送,抚平了他肩背上的痛痒。
烦躁一扫而空。
他对睡眠环境要求高,更遑论在外人的注视下入睡,但很神奇地,明明没什么睡意,嗅着她身上清幽的香甜,他的眼皮竟被一股神秘力量蛊惑住了,懒洋洋地不想睁开。
有点像是某种动物被顺了毛。
他能想象出绢纱团扇在她手中的模样。团扇下的红穗子轻轻晃动,清脆的簌簌声,这是穗子往上扬,落在了扇柄上。细碎的沙沙声,她换了只手。隐约的咿咿呀呀声,幽香更近了——她坐得不太舒服,所以调整了坐姿。
“啪嗒——”团扇掉到地上。
沈长风眼皮动了动,嘴角有零星笑意。
看来有人把自己先哄睡着了。
夜色渐浓,南巷子灯火璀璨,游人如织。虽说大魏朝有宵禁,但在这一带做营生的人多与权贵关系匪浅,不少达官贵人还经常来此寻欢作乐,官府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雅间里,几人正温酒闲聊。
掌柜丁二小心地为上首的人斟满酒,道:“堂叔放心,小侄都打点好了,那些乞儿一口咬定是意气用事,没有人指使。官府那边小侄也派人去疏通关系了,画押过后不日结案,天香楼里都是咱们的人,嘴巴严实得很!”
回想起今日王府侍卫将天香楼团团围住的情景,丁二还是心有余悸,他原以为她是个愚钝的,哪成想她竟在他眼皮子底下往外传信!若是好好检查一下信,就不会出后面这档子事了!
要知道,丁生不仅是京城排得上号的富商,还与薛贵妃关系匪浅!他们一道长大,情同姐弟,这次能盘下颐景园,也是薛贵妃动用关系暗中助力才做成的。
丁生倚在软枕上,脸色阴暗得能滴出水来。若是今日事成,他再软硬兼施一番,保不准那妇人怕被人揭发就让他为所欲为了。他想要的,远不止一次。
想起林媚珠滑腻如牛乳的胸脯,丁生身体燥热起来。然而眼球处尖锐的痛让他还保存最后一丝理智,他忍痛道:“若是她回去诉苦……”
丁二马上回道:“即便那小妇人告状,她也没有证据!再者说,如果她敢告状,我们便反咬一口,找个健硕粗鄙的马车作替罪羊,道她难耐寂寞主动撩拨勾人上|床,她本就长得妖艳,出阁前名声便不大好,做出这等事有什么奇怪的?”
丁生勾起一个贪婪的笑,而后望了一眼漏钟,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传说沈长风仇不过夜,如今亥时末刻已过,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他能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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