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这房里可有邪祟?”方萍跟在沈凡身边问道。
沈凡不答,他走到梳妆台边,拿起了一面铜镜。
袁婉立刻道:“这铜镜是妖邪寄身之物?”
“啊!我每天都要对着这个铜镜照好多次呢!”方萍惊呼一声,立刻退后几步,抱紧自己母亲的胳膊。
随行的丫鬟们也被吓到了,惊叫声一片。混乱中,袁婉到底是长公主,阅历丰富,虽也有些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喝道:“别怕,有大师在此!”
这句话安抚了众人,屋内不再有人惊叫,但母女俩以及身边的一众丫鬟,却也紧紧的聚在一起,像是抱团取暖的鹌鹑。
鹌鹑们瑟瑟发抖的看着沈凡手里的铜镜,沈凡则回以莫名其妙的神情。
“不是,”沈凡又将铜镜放下了,“我只是觉得这铜镜花纹比较好看。”
众人:“……”
袁婉干咳一声,抱在一起的众人各自散开,重回各位。
沈凡又去了床边,问:“这枕芯里填的是什么?”
这是个鹅绒枕,富贵人家常用的款式,答案显而易见。换做旁人问,袁婉可能会觉得对方少见多怪,但是沈凡问,就不得不让袁婉不多想。
她回道:“填的是鹅绒,难不成有人在枕芯里偷偷塞了其他东西?来人,快将枕头撕开!”
丫鬟拿着剪子便上前将枕面划开,鹅绒飘了满屋,落得屋内人各个白头白发,沈凡才将将来得及说一句:“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
众人:“……”
“大师,你也看了一圈了,这屋子有什么问题吗?”袁婉摘掉一片落在自己头上的鹅绒,维持着不失礼貌的笑容。
沈凡摇摇头,同时,还叹了口气。
看到沈凡摇头时,袁婉心里一松,听到那声叹气时又猛地一提,忐忑不安道:“大师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她又想起什么,将自己手腕上那价值不菲的碧玉镯子摘了下来,往沈凡手里一塞,说:“只要能解决邪祟,稍后我还有重谢!”
沈凡懵懵的接过镯子,不解道:“我没有话要说,这屋里确实没有问题。”
袁婉不信道:“那大师为何叹气?”
“哦。”沈凡解释说,“因为我觉得这屋里一些摆件不错,但侯府里没有。”
袁婉对方萍是极尽宠爱的,吃穿用度都是最贵最好的,这间屋里上到屏风玉雕,下到枕头被褥,都是精美华贵,极尽奢侈。而谢云澜虽然库房里存了一些皇帝赏赐又或者旁人送礼得来的珍贵物品,但他自己一般并不会买,所以府中大部分家具还是简洁朴素的款式,就比如那个鹅绒枕,看起来就又轻又柔软,而谢府全府上下包括谢云澜自己用的都只是便宜的荞麦枕。
不对比则已,一对比沈凡便发现自己真是在谢云澜家受了许多的委屈,那声叹息便是因此而发。
听明白原因的众人:“……”
袁婉眼角抽搐了几下,内心升起一抹狐疑,虽说刚刚沈凡一言点出方萍是不足月出生,但说起来此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只需提前打探好消息便可,而沈凡除了开始那下还像那么回事,现在这模样哪里有一点高人的架势?
别说高深莫测,神通广大了,袁婉瞧来瞧去,只瞧出了一点傻气。
她内心对沈凡的信任已几近无存,但碍于宣武侯的面子,也不好将人直接当骗子赶出去正好沈凡说要去府中其他地方再看看,找找邪祟,她便顺势道:“大师请随意,我还有事,便不奉陪了。”
她已经不指望沈凡了,但是邪祟总得找人除掉,她准备去看看其他几位大师是否有什么捉邪的神通。
袁婉要走,方萍却不走,她主动道:“大师你不熟悉府内环境,我带你去转转吧!”
方萍其实也觉得沈凡像个十足的骗子,但她并不在乎,从头至尾吸引她的只有沈凡这张脸。
袁婉对自己女儿何其了解,闻言皱了皱眉,低声说了一句:“你是郡主,他只是个游方术士!”
“母亲放心,我知道的。”方萍同样小声回道。
她知道她跟沈凡没什么可能,但天下竟有这般俊俏的郎君,多看两眼也是好的。
方萍领着沈凡出了院门后,在门口候着的王泰立刻跟上来,说:“侯爷命我来为大师打打下手,大师可找到邪祟了?”
“没有,邪祟不在卧房。”方萍代为答道,“我正准备领着大师到府中各处转转。”
王泰想说什么,但碍于方萍也在,便没有开口。
方萍:“大师,你看这里的山石,像不像一头盘卧着的老虎?”
沈凡点点头。
方萍:“大师,你看这朵兰花,开得娇不娇艳?”
沈凡又点点头。
方萍:“大师,你看这秋千,要不要玩玩试试?”
沈凡欣然应允。
王泰看的心里着急,这哪是来捉邪祟的,这分明是在游山玩水,他想上前提醒沈凡,但方萍却一直陪伴左右,他根本找不到机会。
眼看着两人去了秋千边,方萍原本的打算是她坐在秋千上,沈凡在一旁帮着推,郎情妾意,好一副甜蜜景象。虽然实际上郎无情妾也不能有意,但满足一下自己的少女幻想也是好的,毕竟这么俊的郎君真的是世所仅见。
可沈凡走到秋千边,自觉主动的往上边一坐,然后对着方萍示意道:“推吧。”
方萍:“……”
方萍大脑处于一种似乎哪里不太对劲的呆滞中,身体则下意识的帮着沈凡将秋千推高,沈凡荡了两圈,嫌方萍力气不够,对王泰说:“你来推。”
王泰:“……”
他多少也能体会侯爷那种恨不得揍沈凡一顿却发作不得的窝火感了。
王泰是来打下手的,不好违背沈凡,忍着气上前取代了方萍的位置,推着沈凡荡秋千。
方萍莫名其妙的成了局外人,愣了好半晌,正好有丫鬟赶来,看到这两个男人在玩秋千也是一愣,但随即想起自己的任务,对方萍道:“小姐,夫人唤你去一趟。”
“母亲唤我去做什么?”方萍问道。
丫鬟说:“是一位大师说找到了邪祟,想驱邪必须小姐本人在场。”
那倒是不得不去了,方萍有些不舍的跟着丫鬟离开了。
院子里只剩沈凡和王泰了,王泰终于可以无所顾忌,他一把将秋千绳握住,用蛮力将其强制停下,同时对沈凡说:“大师别再玩了,正事要紧,你看别人都已经找到邪祟了!”
王泰都快急死了,这回来就是让沈凡出风头的,现在风头快被别的神棍出了,回去他怎么跟侯爷交代。
沈凡却完全不急,说:“再荡一会儿。”
他是第一次坐秋千,玩的正兴起。
王泰急道:“大师!你要是实在喜欢,就回去让侯爷给你做一个,在府里慢慢荡,现在捉邪祟要紧!”
沈凡想了想,目露赞赏:“你说得对。”
他从秋千上跳了下来。
王泰:“……”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好像给谢云澜挖了一个坑,希望到时候沈凡让谢云澜给他做秋千的时候不要把自己供出来。
他们沿着方萍离开的方向追去,到地方一看,院中站了不少人,除了袁婉和方萍,之前去府中各处寻魔的法师都集中在此,其中一道袍打扮的道士正在院中那株槐木下侃侃而谈。
“槐木属阴,亦有鬼木之称,槐木天然有聚阴聚鬼之效,若是家宅中阳气旺盛,倒是不惧,但是……”道士适时的停顿了一下,看了眼府中仅有的两位主人家,意味不言而喻,“依贫道所见,夫人家有男丁在时,邪祟不曾作乱过吧?”
袁婉听完后连连点头:“上月我儿还在家时确实未曾作乱。”
“这该如何是好?”袁婉忧虑道,“我儿被调派去了临州,暂时不会回来,府中没有阳气镇压,可是要将这株槐木砍掉?”
“可这槐木是先祖种下的,距今已经有百年历史,就这样砍掉未免可惜。”方萍道。
袁婉也是这么想的,遂道:“大师可有良策?”
道士捋了捋须,似是有些为难:“也罢,百年之木已有灵性,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便损耗些法力修为,开坛做法,驱除这槐木上所附的阴物,如此便不必砍树了。”
袁婉闻言大喜:“那便劳烦大师了。”
“好说好说,贫道修习驱魔之法,为人消灾解难本也是分内之事。”道士笑道。
袁婉愈发对这位大师深信不疑,下人们开始准备做法事的桌坛香烛,周围的另外几位法师则暗暗可惜,他们慢了一步,倒不是找到邪祟的速度慢了一步,是编瞎话的速度慢了一步。
都是同道中人,各自对对方有几斤几两都心知肚明,这说话的哪里是什么驱魔大师,昨天分明还在西市街口摆摊算命,还不是瞧见告示便打扮一番,装作驱魔大师过来行骗了。
一位萨满法师不甘心被人截胡,上前对袁婉自荐道:“驱邪一道当属我萨满一派最为擅长,夫人不若将此事交予我等,也不必连累灵宝真人损耗法力修为。”
袁婉谢绝了:“此事还是交给灵宝真人吧。”
她现在谁都不信,就信灵宝真人。
灵宝真人闻言,用得意炫耀的目光扫过这一众同行,他可是有备而来,府中的情况他昨天便打听过,因此才能一击即中,准确说出府中邪祟一事是因为男主人不在无人镇压,取得长公主的信任。
打听消息花了他不少银钱,但这点前期投入是为了更大的收益,等法事一做完,想必长公主不会亏待了他,金银自不会少,说不定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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