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究竟有没有发出声音,乔澜不知道。但这混乱的几秒钟里,他恍惚间又不确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沈淮序了,只能看到他微微抖动的肩膀,像是嘲讽一样。
下一秒,孙阿姨的尖叫声打破了表面平静:“怎么全撒了!”说着三两步冲过来,在满地的面粉前狠狠剁了一脚,一边拍大腿一边喊:“这怎么收拾!乔医生,乔医生!你没事吧!”
乔澜捂着耳朵,努力竖直后背,让自己贴在墙上,尽量有个靠的东西,不至于歪过去。
孙阿姨见他半天没有反应,吓得声音都哆嗦起来,也顾不上满地狼藉了,踩着面粉过来掰他的肩膀:“乔医生你你……我给你打120!你坚持住!我就说了这房间一般人不能进,它邪气!”
乔澜一把攥住孙阿姨拨号的手,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哑声说:“不用,我没事。对不起,全弄撒了。”说完,他撑着孙阿姨的手臂勉强站了起来。
整个过程细算下来并没有多么漫长,但乔澜心里明白,就算他当初在医院里成宿成宿不睡觉发疯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么狼狈。
原本特意为了见病人选择的衬衫,此时皱皱巴巴地垂在耻骨上。他的裤子和鞋面上全都是喷溅的面粉,抖落下去,留下白花花的印子。
乔澜捂住心脏的位置,感受到心跳的频率逐渐缓和下来,才放开孙阿姨的手,站直身体,说话前清了清嗓子:“阿姨,不好意思麻烦您一会帮我一起收一下。”
得到孙阿姨的肯定后,他才慢慢转向坐在轮椅上的那个背影,但他不敢多看,目光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很快移到把手上。
乔澜垂着眼,开口时声音很紧:“沈先生,真的很抱歉,因为我的失态给您和孙阿姨都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我……认错人了,如果您想要换一个康复师,直接在系统上申请,我可以立刻和对方做工作交接,抱歉。”
乔澜说完,就像逃命似的,飞快地转身,但还未等他走出房间,那个声音又开口了。
“乔医生,”听起来有些荒诞,情绪并不深,“您把我认成了谁?”
乔澜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空气越发稀薄,充斥了某种让人难以呼吸的物质,吸进肺里不断膨胀,挤压到心脏,发出闷疼的感觉。乔澜不住想,我是不是还在梦里。
半天等不到他的回答,那个声音嗤笑一声,很是玩味:“滚吧。”
乔澜掐着自己的手心,疼痛让人清醒了一点,他挤出两个字:“死人。”
那个声音拖长音“哦?”了声:“乔医生这是咒我死。”
乔澜无言挣扎了片刻,忽然扭头:“您误会了,死人就是死人,就算活过来了也和原本就活着的人不一样。”
“哎呦娘来!”孙阿姨瞪大双眼,两只手不住地在嘴边扇风,“什么人死了还能活过来!你们聊吧,我去拿扫把。”
话音未落,她就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甚至顺手带上了门,门锁发出轻微的声响,一直维持在乔澜和对方之间那条平衡的线,也随着这声响动“砰”地崩断了。
乔澜重复道:“是啊,没有人死了还能活过来。有时候死而复生还不如永远怀念一个死人。”
“乔医生是个重情之人。”
乔澜问:“您好像很了解我。”
“乔澜,你把我认成了谁?”
“不装了?”乔澜倏忽放松下来,他拍了拍裤子上的面粉,席地而坐,盘着腿,竟然显出几分放松的姿态,“沈淮序,我真的很讨厌你。”
沈淮序没说话,他坐在那里,像樽雕像一样毫无生气。
乔澜撑着头,目光眷恋地扫视着沈淮序的背影。这个梦太新奇了,他从未见过、想象过这样的沈淮序。
他是被俯视的,少了一条腿的残疾人。但并不低姿态,身上带着阴郁又上位者的敏感。
乔澜忍不住从下往上,一寸寸地盯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被衣服和毛毯遮盖的身体部位——无论是在他目光下瑟缩的脚尖,还是微微抖动的手臂,最后到他那张脸。
这张脸和乔澜印象中并无什么分别,仔细看却又天差地别。
两年前沈淮序离家的夜里,他最后一次亲吻这张脸。如果非要形容,沈淮序的长相算不上多么浓烈,眉眼深重却眼珠温和,刀锋般的鼻骨被弯曲的眼睫中和,面对乔澜时总是上扬的嘴角,让他整个人都显出一股被阳光晒过的小狗毛气质。
而眼前这个沈淮序,他无疑是自卑的,嘴角下压躲闪着乔澜的目光,更像一块霉菌,让人避之不及。
乔澜轻笑出声:“沈淮序,你真的很容易被看穿。”
“……什么?”
“一戳就破,”乔澜捻起一点面粉,在地上写字,“没意思。”
他一笔一划地写下今天的日期,像小学生写日记那样,连天气都写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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