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师傅带着徒弟们紧随其后，开始张罗酒席。今天要摆一百桌流水席，虽说冬天不能在街上摆，但周围邻居家都腾出了地方。每家门口都贴着大红喜字，远远望去一片喜庆。
钱有德立刻进入角色，指挥着年轻人搬桌椅板凳，忙得不亦乐乎。他还特意准备了一本账册，要把每家送的礼金都记得清清楚楚。
“青山，该出发了！”欧德胜在院子外面喊道。
孙青山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领。他今天穿着一身浅灰色毛呢大衣，黑色西裤配黑色狼皮靴，胸前别着大红花，显得格外精神。
“来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欧德胜赶着马车走在最前面，唢呐声响起，吹奏着《百鸟朝凤》。孙青山走在马车旁边，小柱和铁汉抬着一大块五花肉跟在后面，这是离娘肉，是对女方家最大的礼数。
“瞧瞧，青山这打扮，比城里人还体面！”
“可不是，长得白净，穿得也讲究。”
“听说他对象可漂亮了，是戴家的大闺女。”
路边的村民们窃窃私语，眼中满是羡慕。有几个小孩子跟在队伍后面，嘴里还喊着“新郎官”。
很快就到了戴家门口。大红喜字贴得整整齐齐，但门却紧闭着。按照当地习俗，新郎要先喊门。
“戴叔，婶子，开门，我来接春燕了！”孙青山上前叫门。
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戴青烟的声音：“想接人？先说说结婚后怎么对待我姐！”
孙青山笑了：“春梅，我保证会好好待春燕，但要我说洗衣做饭全包了，那可不现实。不过一起干活，一起过日子，这个我能做到。”
“哼，光说不练假把式。那你再唱首歌！”
“得了吧，我五音不全你又不是不知道。给你红包，赶紧开门，再不开我可要翻墙了！”
“切，一点都不浪漫！”戴春梅接过红包，不情不愿地开了门。
院子里早就挤满了人，戴家的亲戚们都来了。孙青山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堂屋的戴福德和戴母。
“戴叔，婶子，我来接春燕了。”他走上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戴福德默默点头，作为父亲，此刻心情复杂。戴母则拉着孙青山的手，叮嘱道：“好孩子，接下来小妹就拜托你照看了。”
“婶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她。”
“去吧，丫头在房间里盼你呢。”
孙青山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里屋。推开门的一瞬间，他看到了穿着红色嫁衣的戴春燕。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
戴春燕端坐在炕上，头戴红头巾，身着大红棉袄，低垂着头。阳光从窗棂间洒进来，映在她白皙的脸庞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
“春燕...”孙青山轻声唤道，声音有些发颤。
戴春燕轻轻“嗯”了一声，声若蚊蝇，却让孙青山心头一颤。这般温顺的模样，与他记忆中的戴春燕判若两人。
正愣怔间，戴母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走了进来，眼眶已经有些发红：“春燕，快吃离娘面。”
戴春燕接过碗，小口小口地吃起来。筷子在碗里搅动的声响格外清晰，衬得屋内气氛更加沉重。
院子里突然响起了哭嫁的曲调：“雁儿飞，雁儿落。妈妈背哦，雁儿飞过河......”孙家班的人唱得情真意切，字字句句都戳在人心上。
戴母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戴春燕也放下碗，扑到母亲怀里呜咽起来：“妈......”
母女俩抱头痛哭的场面让孙青山心里一阵酸涩。上一世他只顾着高兴，哪里体会得到这份离别之情。如今重活一世，看着这对母女，他才真正懂得了其中的酸楚。
外面传来戴福德的抽泣声，孙招娣忙出去劝慰。院子里哭声此起彼伏，连孙家班的曲调都带上了几分哽咽。
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孙青山这才小心翼翼地背起戴春燕往外走。她的身子很轻，却仿佛压着千斤重担。
“我的乖女儿啊......”戴母的哭声又响了起来，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凄凉。
孙青山加快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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