爪子刮擦着房顶，店主站在床边，掀开帘子的一角观察。
“嗷～”
猫叫从四面八方传来，利镜坐在床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他的背影。这座屋子本就饱经风霜，不知道被那群山猫在上面跳来跳去能坚持多久，真害怕会坍塌。
店主放下帘子，从袖子里掏出东西，屋里太黑只能看见人影的动作，其他的什么都看不清。他将那东西贴在木门和窗户帘上。
被贴上去后闪过一丝红光，利镜眼睛尖，那些都是符纸，亮起的红光是写在上面的朱砂。红光亮起的下一秒，符纸从上往下自燃，烧尽后残留的夜光字迹印在后面的门与帘子上。
“有这玩意在，它们都无法踏入一步。”
利镜松了口气，店主侧过脸，“还有虽然她们进不来，但……”
他突然打开门，利镜与外面的山猫面对面。一双双绿眼睛在黑夜里就像萤火虫，汗毛瞬间竖起，她吓得直跳：“你开门干什么！”
店主手伸进袖子里，“不让它们长点记性，以后可有你受的。我忙得很，没时间天天来做你的保镖。”
胳膊缓缓抽出，是一把弓箭，他持弓箭的手向前伸直，另一只手扯着弦后拉，尾戒闪过一丝光亮，汇聚成一根发光的弓箭。他眯了眯眼睛，指尖轻轻一弹，弓箭射了出去。
弓箭落在山猫的身上就变成一团火，店主只射了三箭，但火焰蔓延的速度很快，再加上那群山猫聚在一起，身上全着了火，一个个惨叫着上蹿下跳。
火似乎只针对山猫，利镜看到火舌燎过房子，心头一紧，但并没有沾上一星半点，反倒是那些猫，只要相互靠近一寸就引火上身。
只片刻功夫，浑身着火的山猫们就全都逃窜开了。
店主率先走出去，朝利镜招了招手。她伸出脑袋探头探脑，外面空荡荡，一只猫都看不见。
“心理阴影够大，接下来一段时间它们都不会靠近一步了。”店主将弓箭塞回袖子里。
利镜心有余悸的道谢，店主说：“用不着谢，钱记你账上了。”
.
一直到天亮，莫正和莫泽沛终于回来了，两人身上脏兮兮的全是土。利镜从地窖里舀了一碗水出来，莫泽沛抿了一口就递给莫正，对方也不客气，仰头一饮而尽。
利镜问莫泽沛：“还需要吗？”
他摇摇头，“省点水。”
两人是回来取东西的，莫正从屋里翻出一块白布，左折右叠，搭在臂弯上，然后又拿出两根烧地只剩短茬的红蜡烛，“黄家没这些，幸好咱家有。”
他对利镜说：“该上山了。”
上山的路气氛沉重，黄三抱着尸体走在最前面，黄叔叔和弟弟黄二稍后一些。利镜偷瞄身旁的莫泽沛，他垂着眉眼，一副忧伤的模样。
别提他了，利镜也觉得难受，谁能想到黄姨会死，太突然了。
来到为黄姨所建造的墓地，其实就是一个土坑，后边用石头垒了几块。黄三弯腰半跪，将裹着白布的黄姨轻轻放进去。
紧接着就开始动工了，铲子挖起土扔进坑里。作为小辈利镜低头跪在地上，黄二的哭的上次不接下气，一直在喊娘。利镜心里酸酸的，用力抿了抿唇，两地豆大的泪珠落在沙土里。
“不行。”
正在伤心着，利镜听见莫泽沛在自言自语，疑惑地偏头看过去，他脑袋埋的很低，许久没有修剪的头发将脸遮盖住，只能窥见轻微张合的唇瓣：
“这地方根本不能活人。”
利镜觉得这是他即将离开沂州前往未来发展地的征兆，可接下来几天莫泽沛还与往常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她旁敲侧击过好几次，都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
眼见就要到秋天了，她坐在桌前喝稀粥。挨饿的人和吃饱饭的人差距是巨大的，为了不露馅，店主每一顿都严格控制饮食，高糖高油的一口也不允许她吃，馋狠了才给上一块半个巴掌的红糖炸年糕。
利镜吃地直翻白眼，嘴里快淡出鸟来了。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快了。”利镜喝完粥，店主就把碗收走，无论她怎么眼巴巴地看都无动于衷，“你最近身上开始长肉，下一顿别吃了，以免被人瞧出端详。”
长肉不是好事吗，利镜捏了捏自己的脸，软乎乎的，皮下明显多了不少脂肪。利镜长叹一口气，确实不是好事，这地方每天都在饿死了，她却在长肉，要是被发现可不得被人给撕了。
她两手撑在后面，仰头长叹一口气。
就像店主说的那样，苦日子确实到头了，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天夜里利镜被雷声惊醒，鼻腔里满是潮湿的味道。她耷拉着眼皮迷迷糊糊，只到一滴冰凉的水珠落在额头，她才意识到屋顶有缝，家里全潮了。
下雨了！
真是一场及时雨，利镜推开门走出去，莫泽沛站在院子中央，被雨水浇地浑身湿透。
他笑得开心，朝利镜高喊，可大雨将声音掩盖听不清。利镜侧过头，手竖在耳边大声询问：“什么？”
“我说……”莫泽沛张开双臂，气沉丹田，嗓音穿透大雨的噼里啪啦，“下雨了！我们挺过来了！”
这片土地上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雨季。雨连绵不绝，好像在把那些干旱日子里欠的雨水全都下完。庄稼们像是被强行灌了生长剂，一个个发了疯似的往上窜。
利镜眼睁睁看着它们一天比一天高，从腹部到额头，最后只能仰望。莫正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站在地里笑得比花还灿烂。
终于等到了收成的那一天，利镜也下了地，收割的庄稼被他们一箩筐一箩筐的搬出来，倒在家门前晾晒。凉爽的季节应是累出了一身汗，她躺在硌人的麦子里，呼哧呼哧地喘气。
莫泽沛端来一碗水，利镜翻身坐起来，接过一饮而尽。他接过空碗，“今晚吃素浇面，开心吗？”
利镜眼睛亮的如星星，喝了几个月的白粥配榨菜，梦里都做不出除了白粥以外的东西。她兴奋极了，“开心！”
他笑道：“正好麦子晒得差不多了，等我收了以后磨面粉，回去给你下素浇面吃。”
利镜满脑子都是青菜面，恨不得他快点再快点，自告奋勇地帮他，“我和你一起！”
把麦子全都收完堆进仓库里，正好到饭点。
利镜搬了把凳子坐在柴房门口，看莫泽沛往锅里面扔面条。他先是煮了一锅底汤，里面放了盐和各式各样的野菜，舀出来后，将小麦磨面制成的面条过了遍水，放进底汤里。
面刚端上桌利镜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当然毫不意外地被烫到了。莫泽沛看着好笑，“悠着点，没人和你抢。”
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但寡久了的人无论多烫都能咽下去。舌头很快就习惯了热度，但为了避免烫伤食道，利镜没吃一口都玩了命地吹气，将白雾吹得就没有向上飘的时候。
莫泽沛下的面很有是水准，夹生却不生的难以下咽，微微粘牙充满韧劲，随着时间的流逝面条被泡的软烂，每一口都是新鲜的口感。
吹完后，利镜捧腹满足地喟叹。
“还吃吗？”莫泽沛问。
利镜摇了摇手，指向自己的肚子，意思是吃不下了。
莫泽沛收走碗筷，“那剩下的面我等爹回来煮，他正在跟黄叔两人吹牛聊天。”
很久没有体会到吃撑的感觉了，明明在自己的世界里吃饱喝足不算一件难事，但如今仿佛逝去很久的过去，只能从回忆里琢磨出一星半点。
利镜清理了牙齿，迷迷糊糊地摸索回房间，躺上床睡觉。
半梦半醒间听见敲门声，估计是莫正回来了，她翻了个身没再管，但渐渐地发现了不对，门外传来呵斥，语气凶得很。利镜睁开眼睛，套上衣服走了出去。
“还差着多呢！告诉你，别耍小聪明！”
几个莫名其妙的人站在院子中央，趾高气昂地指挥莫正把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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