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十二月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让宁城终于也有了冬的迹象。
玻璃窗被水雾模糊，马晋拍了拍被雨水沾湿的外套，摁下办公室的门把手。
听到咚的一声响，他吓一跳，和屋里的人面面相觑。
“你在这干嘛呢？”马晋问。
“茶叶。”成勋指着桌上的礼盒，“你喜欢的。”
马晋打量他一眼：“是不是又闯祸了？”
“谁闯祸了？”成勋否认说，“没有的事。”
“那干什么？突然献殷勤。”
成勋乐了一声：“我就想孝敬孝敬你不行啊？”
“您忙吧，我出去了。”他说着就往门口走。
“诶。”马晋叫住他，“黑三跟得怎么样了？”
成勋说：“蹲了好两天了，没啥动静，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憋个大的。”
马晋点了下头，叮嘱他：“这次千万要沉住气啊。”
“知道。”
“行了，你出去吧。”
“副局再见。”
马晋背着手，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盯着成勋的背影看了会儿，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这小子每次卖乖要不就是已经惹完事了要不就是在准备惹事的路上。
桌上有瓶没喝完的矿泉水，成勋刚拿起还没来得及拧开瓶盖，于昕就递了瓶新的过来。
“喝这个吧，那瓶放了有两天了。”
“没事。”成勋没接，仍旧喝自己手里的这瓶，“喝不死人就行。”
于昕放下胳膊：“好吧。”
“这两天是不是有电影节啊？”成勋随手翻看着热点推送。
“对，昨天开幕式。”
成勋点点头，突然停下滑动的手指，照片上的女孩虽然化了浓妆，但她的五官本就辨识度高，他确定自己没有认错。
那女孩居然是个明星？成勋点开程一霄的采访视频。
“有个小秘密，其实我也是在海边出生的，所以这次来到宁城特别开心……”
“她不是常市人吗？”成勋不自觉说出了声。
于昕抬起头：“谁是常市人？”
成勋把手机举到她面前：“她，你认识吗？”
于昕挑眉惊讶道：“你还知道她是常市人呢？以前没见你关心过娱乐圈啊。”
成勋眨了眨眼睛，懵了，对啊，他怎么知道的。
那根神经又开始隐隐作痛了，成勋捶了两下脑袋不再多想。
在电影节的合作媒体名单里看到新民社的名字，他愣了愣，打开手机通讯录一路往下翻，找到备注为“新民社李念”的联系人。
“我出去一趟啊。”
于昕问：“去哪儿啊？”
“有点私事。”成勋把喝空的矿泉水瓶随手丢进墙角的垃圾桶里，哐当一声响完美命中，他握拳振臂，脚步匆匆地离开警局。
没几分钟李钊叼着根油条进来了，看成勋的工位上没人，他问于昕：“他又迟到啦？”
“没，一早就来了。”于昕说，“刚出去。”
“去哪了？”
于昕摇头：“不知道，说是有私事。”
李钊嚼着油条嘀咕说：“他这两天怪怪的。”
“还在为陈雪的事难受吧。”于昕撇撇嘴，“听成队说顾赟都瘦脱相了。”
“唉。”一提到这个李钊心里就堵，“你说这案子疑点那么多，最后结果出来是意外，挺让人唏嘘的。”
“我懂，感觉是万幸，感觉又……”于昕摇摇头，“算了，不说这个了。”
寒潮将至，灰蒙蒙的冬季让人心情也跟着压抑。
从海角村回来后安之就整天愁眉苦脸的，郁攸把手里的热拿铁递给她一杯，问：“又在想那个失踪案啊？”
“嗯。”安之用手撑着下巴，盯着窗外的车来车往发呆。
“看来让你烦恼的还有情感问题。”
安之将目光缓缓平移到郁攸脸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郁攸笑了笑：“说实话我以为你很快就会和江帆在一起，结果一直没等到你的好消息，怎么了？我感觉到你犹豫了，但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安之捧着温热的咖啡杯，“我也想知道。”
郁攸垂下视线，忽然有些心虚。
“诶。”
闻声郁攸撩起眼皮：“嗯？”
安之问她：“我们两个除了医患关系外，也算是朋友吧。”
“当然。”
“那看在我最近经济有些拮据的份上。”安之咧开嘴角嘿嘿笑了声，“能不能给我来个友情价的情感咨询？”
“我还以为你要说免费呢。”
安之点点头：“我心里想的就是免费啊。”
郁攸做出一个无语的表情，催促她说：“你有话就快点说，我等会还有个讲座呢。”
“我就是……突然反悔了，也不算反悔吧，但我之前一直觉得，我和江帆在不在一起只是时间问题。”
郁攸喝了口咖啡，看着她问：“觉得不够喜欢？”
“也有这个原因吧，我俩毕竟太熟了，那么多年了，跟亲人一样。”
“其实为了合适在一起的也未必就不幸福。”郁攸说，“爱情才虚无缥缈。”
“是。”安之拨弄着杯套，“我去海角村之前我俩吵了一架，明生现在那几个编辑都是看在我爸妈的份上才留下的，这个月唯一的一个校对也辞了。《自然》那边联系江帆了，但他居然说不去。我就是觉得，他好歹也是个在国际上拿过奖的摄影师啊，整天陪着我胡闹太不像话了。”
“安之。”郁攸打断她，“你不要贬低自己，你一直很认真地对待工作，你哪有在胡闹啊。”
“嗯。”安之看着她点点头，鼻子泛酸。
“我想让他别放弃机会，他居然说那就在一起吧。稀里糊涂的，我一下子也没准备好。在海角村的时候我也想过，实在不行我就关了工作室，他安安心心去《自然》当摄影师，我们谈一两年恋爱然后结婚，两个人一起把日子过好好像也不错。”
郁攸听到了此时此刻她心里的答案，想起命格录上变浅的那些文字，她歉疚地看着安之，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我总觉得我还有事没做。”安之顿了顿，“我知道那种生活是我爸妈最想看见的，那我自己呢？我想要吗？”
“也许。”郁攸轻轻开口，“他们会说，你幸福就好。”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她对安之说。
“好。”过了会儿，安之又说了声“好”，她舒展眉目，脸上终于绽开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现在就去跟他说清楚。”安之拎起包就起身。
“咖啡——”郁攸出声提醒她。
“哦哦哦。”安之又折返回来拿走桌上的咖啡杯，“谢了啊，回头给你颁锦旗，知心天使，妙手回春。”
郁攸失笑道：“你快去吧。”
安之走出咖啡馆，给江帆拨了通电话。
那头很快接起：“喂，我刚要找你。”
他语气听起来有些着急，安之心里一沉：“怎么了？”
江帆说：“何主编来了。”
“啊？”安之愣住，“他去工作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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