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卿望舒白皙修长的指节轻轻叩响这脱漆的红色窄门。
“母亲,母亲你醒着吗?今日除夕,雷月塔潮湿,夜里难免会感到寒冷,孩儿特地寻了京城的膳夫做的母亲最爱的水晶脍,带了西栅的酱鸭和家中新酿的三白酒。母亲吃了,身子会暖和些。”
里面未应。
卿望舒犹豫着又轻轻敲了门:“孩儿,还自己亲手做了些定胜糕,母亲若喜欢,可以尝尝。”
塔内传来声响,他听见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卿望舒又紧紧撰着手中的食盒,才十三岁的年纪,脸上的稚嫩还未完全褪去,像极了一个小糯米团子,紧张地在门外等待,却是因为即将见到久未蒙面的母亲,心中似乎有小雀在叫唤着。
“嘎吱——”
门被粗暴地推开,一蓬头垢面的女人从中走出来,她的素衣似乎都有一些杂乱。
母亲的状态比上次更糟了。卿望舒心中不禁心疼道。。
卿望舒似献宝一般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食盒举起来:“母亲——”
他话还未落,赵璇便将他手中的食盒打翻。食盒的抽屉错动,摔在门口的石阶上,精致的瓷盘碎成几块,一些小碎片飞溅划伤了卿望舒的手背,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
虽然卿望舒已经习惯母亲对他的态度,但是手中食盒突然被打翻,他愣愣地望着面前瘦高的母亲,方才提着食盒的手还悬在半空。
“啪!”
清脆的拍掌声落在他的脸上,他僵在原地,复杂的眼神呆滞地盯着赵璇扇他的右手:“母亲……”
“贱种!”找赵璇又开始捶打他,又使劲扯着自己的头发:“我不是你的母亲,我不是!我没有孩子,我是堂堂大齐公主!你们这群疯子,一群满口胡言的神棍!”
见她巴掌又要落下,卿望舒也未躲,怀袖上前将赵璇推开,将卿望舒护在身后。
怀袖:“公子在祠堂跪了好几个时辰,才求得家主的同意前来看望夫人,夫人怎能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子!”
“哈哈哈……我是大齐公主,我是谁,我是谁……”眼前的女人疯疯癫癫地,嘴中念念有词。
雪下得越发大了。
似棉絮般的雪随着刺骨的寒风倾泻下来,路上的积雪越堆越厚,西栅的路上已少有行人了。
卿望舒的眼底黯淡无波,他按住怀袖的肩:“不得无礼。回去吧。”
“公子。”鹤翎欲言又止,想要安慰自家主子,也不知如何开口。
卿望舒招招手,让婢女将赵夫人扶进内屋。他又吩咐着,让随侍将带来的厚实床褥、取暖用的银骨炭一并抬了进去。
怀袖见卿望舒要上马车,拦在他身前,神情慌张:“公,公子,要不再等等。去西栅逛逛,散散心也是好的。”
卿望舒:“这雪下得愈发大了,看这形势,若是再不回去,恐怕要封路了。”
“公子,我从未见过下得这般大的雪。这才过了两个时辰,路上的雪已经堆到脚跟了。”鹤翎抬头,望着从天而降的雪花,总感觉这雪有些诡异。
卿望舒伸出手,几片雪花落在手心,过了一会儿才融化:“不对劲。”
他皱起眉头,两三步上了马车。
“回府。”
……
车内的香炉燃着上好的沉水香,卿望舒感觉有些头晕,胸前闷闷的,似有石头压着一般,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些令他烦燥的记忆扰动他的心绪。
“望舒!你的课业在同窗还算不上拔尖,怎么私自跟着你兄长偷跑出去,不学无术!”记忆中严厉的父亲又在斥责他。
“爹!是我私自带望舒出去的,你别怪阿弟。再说了,两个月以来,阿弟从没懈怠过,每日都早早的去了学堂。爹怎么能让阿弟休沐一日都不行吗!”
替他说话的,是他的兄长卿家大公子,卿云昭。
“混账!”卿家家主卿明远重重拍了桌子,额间青筋暴起,“若不是你是个蠢货,每日不学无术,卿家家主的重担日后只能落到你弟身上。你倒是好啊,带着你弟逃学,你是要他成为和你一样的废物吗!”
“爹!”卿望舒连忙挡在卿云昭身前,“望舒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都是望舒的错,阿兄来找我,我也不应该出去的。要罚就罚我吧。”
从小到大,他的兄长总是护着他。父亲一直对自己甚为严厉,却对卿云昭很是纵容。
母亲身边的姑姑和他讲,阿兄是龙娥的孩子,与高家那位龙姣夫人是血脉相连的亲戚。
他的阿兄确实和龙姣夫人很像,不拘繁文缛节,热爱冒险,想要闯荡江湖。父亲很支持卿云昭,亲自教导他学习双刀。
只是这样洒脱的性子,在规矩深严的卿家是不被容许的。
下一任的家主,必须行事沉稳,忠于朱雀大人。
那么,只有一个人选,卿望舒。
也确实如此,卿望舒六岁便会吟诗作对,笔走龙蛇,胸藏丘壑。十岁向音修讨教琴艺,凭空幻化琴弦拨动,逐敌千里。
来家中拜访的客人,无不称赞他年少老成,行事周全,身姿挺拔却如青竹傲雪,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修仙世家公子的矜贵气度。
但是父亲好像依旧对他很严格,甚至,他好像觉得自己只是父亲的一个工具?确切来说,是卿家的傀儡。
世人皆言父亲严厉,母亲慈爱。但是他的母亲厌恶他,他的父亲对他并无感情。
好像世界上的一切对他而言都如过客一般。有时候,卿望舒觉得这凡世间,有那么一些,无聊?
想想,他又觉得可笑。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卿望舒放下玉杯:“出了何事?”
怀袖掀开帘:“公子,雪太深了,车轮走不了了。”
卿望舒走下来,回看雷月塔的方向,车轮碾过的痕迹已经被雪埋没了。轮前堆起来的厚雪死死挡住了前进的路。
雪还在下,本该在脚下的雪已经堆到卿望舒膝下几分了。
卿望舒唤了几个高大的随从拿了银两,去附近的人家买盐。
邻户见了腰牌,知道是一向在枕水镇治效卓异、颂声载道的卿家,忙为他们取盐,却拒了银两。
好在是下人在前方撒盐开路,卿望舒也算是能走着回去。
只是,在过跨在两栅间河水的间的逢源桥时,卿望舒顶住了脚步。
他望向河面,船只早已靠岸,河水似乎停住了脚步,面上覆了层薄冰。
卿望舒心里一揪,疑惑又惊讶:“河水结冰了,怎么可能?”
四象之一的神兽朱雀位于南方,现居住在卿家的隐阁之中。
朱雀本源属火,所以南方,特别是卿氏一族治理的枕水镇,很少下雪。
流穿枕水镇的河流入江,冬日里更不会结冰。
心中的疑惑伴随着一股莫名的恐惧,沉沉地压在他的心头,卿望舒总觉得,东栅要出事了。
“再抓紧些,直接带路让我和前面开路的侍从一起。”他忙道。
鹤翎:“是。”
天色渐晚。
卿望舒到府时,院门前一老嬷嬷神色紧张,嘴中因寒冷吐着白气,急得来回踱步。
卿望舒认出来这是非常疼爱兄长的乳母,徐嬷嬷。
徐嬷嬷转过身来,看见卿望舒像是看见救星一样,忙迎了上去:“二公子二公子,您救救我们大公子吧。大公子在祠堂外都跪了快三个时辰了,再这样下去会冻死的啊……”
徐嬷嬷哭喊就拉着卿望舒的衣袍跪了下来,卿望舒将轻拍她的手臂,安抚着将人扶了起来:“别急别急,徐嬷嬷你慢慢说。兄长为何会跪在祠堂外面,是谁下的令?”
“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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