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夹缝的灰白坟场。
绝对的死寂如同凝固的冰层,覆盖着这片胶质般的奇异空间。时间失去了刻度,唯有规则尘埃缓慢沉浮的轨迹,如同深海微生物在粘稠的海水中游弋。光线扭曲而微弱,来自维度缝隙的残光被灰白胶质折射、散射,形成一片片迷离、冰冷的光斑。
锈孽庞大的残躯如同沉入海底冰川的巨兽遗骸,深深嵌在灰白的胶质中。粘稠的介质包裹着它,如同亿万年的冰封,强行压制了空间乱流的喷涌,也冻结了它濒临崩溃的躯体结构。左胸那残缺的肉瘤核心搏动间隔越来越长,光芒微弱到几乎熄灭,如同一块即将冷却的暗红余烬。巨大的创口边缘,暗银色的金属碎片和灰败的腐肉被胶质覆盖,形成一层丑陋的、半凝固的痂壳。
属于“陈默”的意识之火,早已在无光的深海中彻底熄灭。没有回响,没有涟漪。只剩下锈孽本身——这团强行糅合的、污秽的、遵循着物质与能量最低限度守恒法则的聚合体,在绝对的“空”与“静”中,滑向永恒的沉寂。
然而,就在这死寂的坟场里,变化,正以最细微、最缓慢的方式发生。
构成这片区域的灰白“胶质”,并非真正的物质,而是空间结构在极度薄弱状态下凝结的、半实体的规则尘埃。它们缓慢地沉浮、流动,如同无形的河流。而锈孽那巨大的创口,以及残破肉瘤核心深处那枚几乎熔化的徽章烙印,如同两块特殊的磁石,正以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法抗拒的方式,吸引着这些规则尘埃的靠近。
尘埃如同微小的、灰白色的萤火虫,悄无声息地附着在创口的痂壳上,附着在裸露的暗红锈迹和腐肉表面,甚至…透过细微的缝隙,渗入肉瘤核心那黯淡的、搏动微弱的深处,附着在那枚嵌入的、死寂的徽章之上。
没有能量的激烈碰撞,没有物质的剧烈反应。只有一种缓慢到近乎永恒的…解析与…重构。
规则尘埃,是空间结构崩解后残留的、最原始的“规则碎片”。它们本身并无意识,只有最基础的结构信息和维持自身存在的本能。此刻,它们接触到了锈孽——这个由多种混乱规则(锈月怨念、空间撕裂、容器碎片、守夜人烙印)强行糅合、濒临解体的“异常结构体”。
尘埃的本能,是填补“空缺”,是修复“结构”。它们开始自发地、缓慢地“阅读”锈孽这个异常体所蕴含的混乱规则信息,并试图用自己的“结构”去弥合、去覆盖、去“理解”这种混乱。
这个过程,如同亿万台最原始的纳米机器人,在缓慢地扫描、复制、并尝试修补一具复杂而破损的电路板。效率低得令人发指,却带着一种宇宙尺度的、冰冷的必然性。
在锈孽左胸那残缺的肉瘤核心深处。
附着在徽章烙印上的规则尘埃最多。那枚徽章,是“守夜人”权限的象征,是秩序规则在个体层面的投影,虽然被污染、被熔化,但其最底层的、代表“锚定”、“观察”、“记录”的规则结构信息,却如同被蚀刻在钢铁上的铭文,依旧存在。
灰白的规则尘埃,如同最细小的刻刀,在徽章熔化的表面缓慢地“雕刻”。它们无法理解“守夜人”的权限含义,却在机械地复制、弥合着徽章本身蕴含的规则结构,试图将其“修复”成一个更“完整”的、更符合规则尘埃认知的“稳定节点”。
与此同时,在锈孽巨大的创口边缘,在那些暗银色金属碎片与腐肉、锈迹交错的区域,规则尘埃也在缓慢地“工作”着。它们“解析”着“容器”外壳残留的空间锚点信息,解析着强行融合带来的空间撕裂创伤,解析着暗红锈蚀的污染结构…然后,用自身灰白的、惰性的结构,去覆盖、去弥合、去强行将这片混乱的“伤口”,改造成一个更“平滑”、更“稳定”的、符合规则尘埃自身结构特征的“接口”。
锈孽庞大的残躯,正在被这些缓慢附着的规则尘埃,一点一点地、从内到外地…同化。
它那污秽、混乱的本质,正在被强行覆盖上一层灰白的、惰性的、属于空间坟场本身的“秩序”外壳。这个过程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将活物化为石像的冰冷残酷。
肉瘤核心的搏动,间隔变得更长。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像是被厚厚的灰烬覆盖的心脏在艰难地跳动。核心深处,那缕曾经属于“陈默”的、最后的意识回响,早已被规则尘埃彻底掩埋、覆盖、解析殆尽。
它不再是“锈孽”。它正在成为这片灰白坟场的一部分。一块更大、更扭曲、但最终会归于沉寂的…规则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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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死寂被打破。
不是声音,而是空间本身的褶皱。
守门人的身影,如同从一幅被无形之手揉皱的灰色画卷中挤出,由模糊的虚影瞬间凝实,降临在这片灰白坟场的边缘。
深灰色的旧西装纤尘不染,白瓷面具在扭曲的微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额间那枚衔尾蛇符号幽光流转,在他身前悬浮的【规则道标】罗盘,此刻指针正发出极其稳定、指向明确的微光,牢牢锁定着前方胶质空间中,那块庞大的、半沉半浮的、正在被灰白尘埃缓慢覆盖的畸形残骸。
冰冷的意念如同无形的探针,瞬间扫过目标。
“目标确认:污秽造物。” “状态:深度沉眠。规则结构濒临崩溃,正被‘坟场尘埃’缓慢同化。” “核心烙印:‘守夜人’权限(重度污染/损毁)、‘容器’规则碎片(逸散/混乱)、空间撕裂印记(稳定/残留)。” “威胁等级:低(当前状态)。潜在风险:高(规则烙印携带者/污染源)。” “执行:规则剥离,烙印回收,存在修正。”
评估瞬间完成。守门人没有丝毫犹豫。对他而言,这只是一次必要的清理工作。
他缓缓抬起戴着白手套的右手。五指张开,对准了前方胶质中沉浮的锈孽残躯。
嗡——!
一股精纯、冰冷、带着绝对“剥离”与“提取”意志的规则之力,如同无形的、精准的手术刀,瞬间跨越空间的距离,降临在锈孽残躯之上!目标直指其左胸那被灰白尘埃覆盖的、残缺的肉瘤核心!
这股力量并非毁灭,而是更高层面的“收割”。它将无视锈孽残躯的物理结构,直接作用于其核心所携带的“规则烙印”,如同从矿石中提炼精粹的金属!
灰白的胶质空间在这股力量下微微荡漾。覆盖在锈孽残躯表面的规则尘埃似乎受到了刺激,流动的速度加快了一些,如同被惊扰的蚁群。
守门人的意念如同最精密的程序,操控着这股“剥离”之力,穿透层层灰白尘埃的覆盖,精准地刺向肉瘤核心深处那枚被污染的徽章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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锈月殡仪馆,冷库最深处,沉眠之地。
绝对的黑暗浓稠如墨。冰冷,死寂,连时间的流动都仿佛被冻结。
夜鸮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剧痛的冰海中沉浮。腿部粉碎的伤口早已麻木,被灰败锈迹侵蚀的血管如同冰冷的毒蛇,在皮肤下蔓延。失血、寒冷、以及这片空间本身那冻结灵魂的意志,正在将她残存的生命力一丝丝抽离。
枭最后那声嘶哑的“走——!”,如同一个遥远的、破碎的梦魇,在她濒死的意识边缘反复闪现,又迅速被黑暗吞噬。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消散,融入这片永恒的沉眠之时——
嗡……
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共鸣,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她灵魂深处漾开涟漪!
不是声音,不是触觉。
而是…烙印的悸动!
那深深嵌入她腰间皮肉、边缘已经褪色灰化的【血髓共振器】碎片,在守门人降临空间坟场、释放出那精纯的“规则剥离”之力的瞬间,如同被投入强磁场的铁屑,猛地颤动了一下!
血髓碎片本身蕴含的、属于“血盟”组织的、极其亵渎的规则干扰特性,在接触到守门人那纯粹的、冰冷的、秩序侧的规则之力时(即使隔着维度障壁),产生了本能的、强烈的排斥共振!
这共振微弱得如同烛火,却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了夜鸮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
“呃啊——!”
剧痛!难以形容的剧痛!不仅仅是腰间的伤口,更是灵魂层面的灼烧与撕裂!夜鸮的身体在黑暗中猛地弓起,如同离水的鱼,发出无声的、剧烈的痉挛!
这剧痛,如同在绝对黑暗中划亮了一根火柴!
濒死的意识被强行刺激、点燃!无数破碎、混乱的感官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冲破了黑暗的禁锢,涌入她的大脑!
视觉:无边无际的、翻滚的污血与墨汁般的混沌乱流…庞大、扭曲、散发着滔天怨念的畸形轮廓…暗银色金属碎片嵌入腐肉的恐怖创口…灰白色的、缓慢覆盖一切的尘埃… 触觉:深入骨髓的空间撕扯…粘稠胶质的冰冷包裹…规则尘埃附着时细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蠕动感… 感知:一股冰冷、精准、带着绝对剥离意志的恐怖力量,正降临在某个遥远、却又仿佛近在咫尺的存在之上!目标…核心…烙印…回收!
这些碎片化的感官信息,混杂着腰间断裂般的剧痛和腿部锈蚀的冰冷麻木,如同无数把烧红的刀子,在夜鸮的意识中疯狂搅动!它们没有逻辑,没有来由,却带着一种源自血髓碎片共振传递来的、无比真实的临场感!
仿佛…她正与那个被剥离的存在共享感官!仿佛…她正被那冰冷的规则手术刀一同切割!
“不…不要…” 夜鸮在剧痛的痉挛中发出微弱的、无意识的呓语,染血的双手无意识地抓挠着冰冷的地面,指甲在坚硬的未知材质上刮擦出细微的白痕。
这呓语,这抓挠,在这片亘古死寂的沉眠之地,如同投入深渊的微尘,激不起半分涟漪。
然而,在她意识被剧痛和混乱感官彻底淹没的最后一刻,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的意念碎片,如同烙印般刻入了她濒死的思维:
“…剥离…烙印…回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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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坟场。
守门人释放的规则剥离之力,如同无形的探针,精准地刺入了锈孽肉瘤核心深处,缠绕上那枚被灰白尘埃覆盖、几乎熔化的徽章烙印!
就在剥离之力开始发力,试图将这混乱的规则“杂质”从锈孽核心结构中强行抽离的瞬间——
嗡!!!
异变陡生!
那覆盖在徽章烙印之上、正在缓慢“修复”其结构的灰白规则尘埃,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水,瞬间沸腾了!
它们并非抵抗守门人的力量,而是…被激活了!
这些规则尘埃的核心本能,是维持自身结构稳定,是“修复”它们所附着的“异常结构体”。守门人这强大的、外来的“剥离”之力,在它们简单的逻辑中,被判定为对“修复目标”的破坏!是对它们正在进行的“工作”的干扰!
如同蚁穴被灌入了洪水,蜂巢被捅入了木棍!规则尘埃的本能被彻底激发!
附着在徽章烙印上的、以及核心深处其他区域的灰白尘埃,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混乱的规则排异反应!无数细微的、灰白色的规则涟漪,如同亿万根细小的尖刺,从尘埃中爆发出来,狠狠撞向守门人那精纯的剥离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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