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冶微微俯身,凑近车帷子细听,那道声音已不似方才清晰,只余些断断续续的应和声,极轻,却足以让她确定,那声音就是来自李三。
她与李三朝夕相处过一段时日,对他的声音和说话调调都有印象,他声音沉,说话却莫名有些飘忽,断句方式也有些个人特色,同此时她听到的别无二致。
恰在此时,马车外人声渐消,取而代之的是货物装卸的声音。
车轮碾过地面的滚动声响起,赵二跟车夫嘱咐了一句,掀帘而入。
上去后,看见苏冶双手环住倚靠在车壁假寐,他道:“搁那儿装什么,没掀起帘子偷瞧?”
苏冶没睁眼,面色不改道:“我倒是想瞧,却也不敢,万一窥见什么不能叫我知晓的勾当,不得搭条命进去。”
赵二闻言冷笑一声:“你知道便好。”
他心下知晓,苏冶确实没有偷看,下车时他教车夫盯着,她没那空子钻。
此番出来前,曹经叮嘱他将这次运货的事情一道办了,免得多走一趟生出不便。
赵二自然是不大愿意,一来,多走一趟自然是好,路上能找空子喝喝花酒,二来,这趟有苏冶跟着,先不说他瞧着娘们儿不顺眼,往正经上说,这人来这里才多少日子,出了点功劳便让她掺和进来这些要事,谁知这人信不信得过。
他将顾虑说与曹经,不料对方不以为意,反对他道:“莫因她是个女子就看轻了去,她能耐可不小,如今既替我们做了这些许事,便算是半个我们的人,这些事情教她知晓些也无妨。”
赵二听了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看向曹经,怀疑自己这个眼前这个老板是被夺了舍。
你不是最阴狠多疑吗?
你不是平日里在我跟前说那人是贱命吗?
怎的如今走起了不执偏见以才取士的温和宽厚路线。
“您莫不是……?”莫不是谋划着给姓苏的好果子吃。
谁料曹经摇头叹息。
“近些日子,我夜里常睡不着,总有些不干净东西入梦,想来是早些年因心狭,手上沾的脏污太多,这些日子,瞧着他们院里几人一心,将事情办得漂亮,或许我该杀杀以往的作风,替自己积些□□德。”
“……”
老大,您都给阎王冲过多少次年终日常KPI了,积阴徳通道再怎么排号也轮不上您呀。
赵二看着曹经一脸伤春悲秋,终是将心里话咽了回去,只默默点头。
但他不曾想到,曹经的“积阴德”竟不只是说说而已。
待他同苏冶自春花镇返回,迎接他的场面让他愣在了原地
“回来啦,快些过来坐。”
钟应正坐在圆桌后,朝苏冶招呼,对面还坐着赵玉芬。
赵二朝桌上看去——酱焖茄子、红烧鱼、炖鸡……敢情是订了桌席。
这是干甚,有什么喜事。
他转过头,看向苏冶,眼神发问:你又搞什么鬼。
巧了,这事苏冶还真不知道,她不明所以看向桌上俩人,这是唱哪出,鸿门宴?
恰在此时,曹经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都回来啦,快些入座吧。”
说着,曹经落座主位。
赵二摇摇头,倒也跟着坐在了赵玉芬身侧。
苏冶看着这一桌佳肴,又看向曹经,那人面上洋溢几分喜色,脸色微微发红,似是喝了酒,有几分醉意,面上罕见透出几分和气。
她并未同赵二一道落座,只说道:
“既无事,我便先回去了。”
“等等。”
赵玉芬从身后叫住了她。
苏冶闻声止步,回头看向赵玉芬,
“既来了,便一道坐下吧。”
苏冶看着这一桌人,道:“有我的份?”
赵玉芬道:“何止,想来某人特意替你张罗这一桌。”
苏冶来了兴趣,也不走了,几步上前,在钟应身旁落了座。
“曹大人,我今日怎的有机会上您的桌吃饭?”
曹经看向苏冶,醉意冲掉了面上几分戾气。
“你是沾了光,今日钟老生辰。”
一旁赵玉芬插话道:“往年钟老莫不是没有过生辰,怎的不见你这般热心。”
曹经笑道:“往年手头紧,如今小苏本事大,咱口袋里多了银子,自是得张罗张罗。”
赵玉芬:“真是比城墙厚的脸皮,你手头紧,我们不得到城门口要饭去。”
钟应也掺和了进来,看向赵玉芬,“你也莫要揶揄他,总归是为我这把老骨头出了血,正好你生辰也快到了,趁着这个由头,宰上他一笔。”
曹经将杯中酒满上,递给钟应:“还是钟老会说话,一句叫我二人都栽进去了。”
钟应顺势接过,“这是要堵我的嘴。”
曹经:“我哪敢堵您的嘴。”
说着,又倒了一盅,这次却是递给了苏冶,语气自然道:
“能喝吗?”
苏冶点了点头,接过他手里的酒,没有推辞,一饮而尽。
曹经见状满意地点头,一旁赵玉芬却道:
“给姑娘家的递什么酒,收收你们这些臭德行。”
曹经忍不住道:“整桌子三个汉子凑起来都能被你喝趴下,你倒说起了这话。”说着,他看向赵二,“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赵二好酒,一上桌便卯着劲地喝,偏酒量一般,此刻面上已有几分酡红,口齿不清道:“我赵姐姐今日当淑女,老大你莫不给面子……”
曹经闻言大笑,将剩下半壶酒推到了赵玉芬手边。
桌上觥筹交错,众人或说或笑,与往日在苏冶等人面前拘着的模样全然不同。
这几人的醉意愈重,苏冶的意识便愈发清晰。
这一圈神色间尽是熟稔自在,似乎分毫没有因为她这个“外人”有什么拘束,赵玉芬和钟应还时不时朝自己抛些话头,不教她觉着尴尬或是受冷落。
沉默间,她连饮数杯,不自觉也有了几分醉意。
——
晚上回去院儿里,王喜正站在屋外等她,瞧见苏冶回来,连忙上去扶了她一把。
“怎的醉成了这样。”
王喜扶着她往屋里走,恰巧此时来人聪打屋里出来,隔老远便闻着了酒气,随即朝着苏冶的方向走过来。
“贵人回来了,快些把人扶进去好好伺候吧。”
王喜听出了来人聪语气有几分不对劲。
“你阴阳怪气什么呢?”
来人聪冷笑道:“都听人说了,姓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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