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龙门试炼
第三十六章考场风云
【任千慧 世界 博士答辩前夜】
凌晨三点,任千慧又一次从浅眠中惊醒。
窗外,清园沉浸在一片寂静的墨色里,只有远处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她赤脚走到书桌前,手指轻轻拂过那叠厚达三百页的论文——封面上,《消逝的乡土:城镇化进程中传统建筑的价值重估与存续路径》一行标题在台灯下泛着微光。
七年前那个秋天,她第一次跟着导师下乡调研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陕南那个藏在群山褶皱里的小村庄,炊烟在清晨升起,老人们坐在青石门槛上抽着旱烟,孩子们在祠堂前的空地上追逐。李大爷——村里最后一位懂得“拾梁式”木构技艺的老匠人——粗糙的手指抚过百年梁柱上的榫卯,轻声说:“这手艺,怕是要跟我进土里了。”
那一刻的震颤,至今仍在心底回响。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是母亲发来的消息:“别紧张,好好睡。你爸睡前还在念叨,说咱家终于要出个博士了。”
任千慧眼眶一热。父亲那张被工地烈日晒得黝黑的脸浮现在眼前——一个干了一辈子建筑工的男人,对“盖房子”这件事有着近乎虔诚的执着。小时候,父亲总喜欢带她去看那些老建筑:“你看这飞檐,这斗拱,咱们老祖宗的智慧都在里头。”也许正是那些午后,在她心里埋下了种子。
她翻开论文附录,指尖停在158页的数据模型上。为了将那些难以量化的“乡愁”“记忆”“文化基因”转化为可评估的指标体系,她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在图书馆古籍部查阅方志,在田野调查中一毫米一毫米地测量构件,在电脑前运行一遍又一遍的算法——所有这些,都是为了让那些即将消失的美好,能在学术的殿堂里获得承认。
“不只是建筑,”她轻声自语,“是活着的文化。”
窗外渐露曙光。
【罖尘 世界汇报前二十四小时】
凌晨四点的写字楼。
罖尘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这座不夜城。黄浦江对岸的陆家嘴依然灯火璀璨,那些光点倒映在江面上,碎成一片流动的金色。他手中握着一杯早已凉透的咖啡,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滑动着平板电脑上的数据图表。
“山区儿童数学平均分提升18分”——这个数字在屏幕上闪烁着,背后是云南怒江峡谷深处那些孩子们的脸。他记得第一次去安装系统的那所学校:三间简陋的教室,黑板开裂,课本是上一届学生用过后传下来的。一个叫阿木的男孩怯生生地问他:“老师,这个机器能教我做题吗?我想考县里的中学。”
男孩的眼睛很亮,亮得像峡谷夜空里最干净的星星。
罖尘的父亲也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小时候,父亲常对他说:“我们那会儿,要翻两座山才能到学校。你现在有书读,要珍惜。”父亲没能读完初中就辍学了,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书读得少”。去世前那个晚上,父亲握着他的手:“你比爸强,能帮更多人读书。”
手机震动,是团队发来的最后一份测试报告。他组建的这个五人小组——两个程序员,一个产品经理,一个内容编辑,再加他自己——在过去八个月里,走访了六省二十三县的山区学校,收集了四千多份使用反馈,迭代了十七个版本。
“离线资源库存储优化已完成,在无网络环境下可稳定运行2400小时。”
“智能答疑模块新增彝族、苗族双语语音支持。”
“学习进度跟踪算法准确率提升至98.7%。”
每一个数据背后,都是深夜的会议室、争吵后的和解、突破时的欢呼。团队里最年轻的小王,一个95后程序员,曾经连续三天睡在办公室,就为了解决一个数据传输的bug。他说:“罖哥,我小时候要是有这个系统,也许就能考上更好的大学了。”
罖尘深吸一口气。明天站在董事会面前的,不只是他一个人。
【任千慧·世界·答辩时刻】
上午九点,建筑系答辩厅。
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在深色木地板上投下几何形的光斑。空气里有旧书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咖啡香——那是系秘书特意为评委们准备的。任千慧坐在第一排,看着陆续入座的老师们:白发苍苍的学术泰斗,目光锐利的中生代学者,还有几位从故宫博物院、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请来的业界专家。
她的导师陈教授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记住,你今天不是来接受审判的,而是来展示七年耕耘的果实。”
陈述开始了。
“我的研究试图回答一个问题:在快速城镇化的今天,中国乡土建筑的价值何在?”
她的声音起初有些发紧,但很快找到了节奏。PPT一页页翻过:航拍的村落全景图,那些灰瓦白墙的建筑群像大地生长出的有机体;精细测绘的构件图纸,每一个榫卯都标注着尺寸和工艺名称;老匠人访谈的逐字稿,那些质朴的方言里藏着代代相传的营造口诀。
当她播放一段视频时,全场静默。画面里,李大爷正在搭建一个缩小比例的穿斗式木架。老人的手布满老茧却异常稳定,斧凿精准地落在墨线上,木屑飞扬中,梁柱严丝合缝地咬合在一起。镜头拉近,老人额头的汗水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这是活的技艺,”任千慧说,“不只是技术,更是人与材料、与自然、与时间的对话。当这样的建筑消失,我们失去的不仅是一栋房子,而是一整套理解世界、安放自我的方式。”
她调出那个村庄的对比图:2005年,村落完整;2015年,三分之一房屋空置;2023年,只剩七户人家,且都是老人。
“城镇化不应该是取代,而应该是对话。”她展示自己设计的活化方案:将废弃民居改造为乡土博物馆、工匠工作坊、民宿体验空间,“让传统在现代生活中找到新的位置,让离开的人有理由回来,让外来的人有机会留下。”
提问环节,那位以严谨著称的刘教授推了推眼镜:“你的研究很感人,但建筑学终究是一门科学。你如何证明这些‘文化价值’不是主观想象,而是客观存在?”
任千慧深吸一口气,点开附录。
“请各位老师看第158页。我们开发了一套‘乡土建筑多维价值评估体系’,将文化价值分解为七个一级指标、二十三个二级指标,全部赋予可量化的权重。”
图表在屏幕上展开:匠艺传承度、社区记忆强度、空间叙事性、生态适应性……每一个指标都有详细的测量方法和数据来源。
“以匠艺传承度为例,我们不仅统计在世的匠人数量,还通过技能测试评估技艺完整度,通过学徒制调查评估传承可能性。数据表明,当传承度低于某个阈值,建筑的物质寿命即使完好,其文化生命也已濒危。”
她调出另一个界面:“这是基于这些数据建立的预测模型。如果不加干预,我们调研的四十个传统村落中,三十五个将在二十年内失去其文化内核——即使建筑本身还在。”
会场响起低低的议论声。
【罖尘 世界 总部汇报】
同一时刻,金融中心38楼。
会议室的长桌上铺着深蓝色丝绒,每位董事面前都摆放着一份厚重的项目报告书。罖尘站在投影屏前,西装笔挺,但衬衫领口已经有些潮湿。
“董事长、各位董事,我今天汇报的是‘星光教育——偏远地区离线智能教育系统’。”
他按下遥控器,第一张幻灯片是一所小学的全景:校舍简陋,但操场上飘扬的国旗鲜艳夺目。
“12.8万所乡村学校,其中超过三万所位于网络信号不稳定或完全无网络的地区。这些学校的孩子们,使用数字教育资源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他展示了一组对比数据:城市学生平均每日可获取的在线学习资源为4.7GB,而偏远山区这一数据是0.03GB——差距超过150倍。
“我们的系统核心,是在无网络环境下提供高质量教育资源。”
演示开始了。系统界面上,语文、数学、英语等学科图标整齐排列。点击进入,不是简单的视频堆积,而是精心设计的互动课程:动画讲解知识点,随即弹出练习题,系统实时批改并生成错题本。如果学生卡在某一步,可以点击“求助”,系统会调出该知识点的不同讲解方式——图文、语音、甚至简笔画演示。
“最重要的是个性化。”罖尘调出一个案例,“这是四川凉山一个五年级学生小花的学情报告。系统发现她在分数运算上反复出错,于是自动推送了基础分数概念的专题课程。三周后,她的相关题型正确率从31%提升到89%。”
视频窗口弹出,是小花对着镜头羞涩地笑:“我喜欢这个‘盒子老师’,它不会嫌我笨,一遍遍教我。”
会议室里有人轻轻点头。
财务总监提问:“硬件成本如何?可持续性怎么样?”
罖尘早有准备。“我们与国产硬件厂商合作,定制了低功耗高稳定的设备。单台终端成本控制在800元以内,预期使用寿命五年。运营上,我们设计了三级模式:政府购买服务、基金会资助、企业社会责任项目合作。目前已与三家基金会达成意向。”
他调出详细的财务模型:“如果董事会批准扩大规模,我们可以在两年内覆盖一千所学校,惠及超过五十万学生。而随着规模效应,单校年均成本可以从现在的1.2万元降至6000元以下。”
董事长——一位六十多岁、目光如炬的企业家——身体前倾:“你刚才说,数学平均分提升了18分。但分数不是一切。这些孩子真正得到了什么?”
罖尘沉默了几秒。这个问题,他问过自己无数次。
“董事长,我给您讲个故事。”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在贵州一个山村小学,有个叫小军的男孩,父母都在外打工,他跟爷爷奶奶生活。老师说他‘不爱说话,学习吃力’。我们安装系统后一个月,老师发现小军每天中午都留在教室用系统学数学。”
他调出一段录像。画面里,小军正对着屏幕做题,眉头紧锁。突然,他眼睛一亮,兴奋地转头对旁边同学说:“我懂了!原来是这样!”——那是他那个学期第一次主动和同学交流。
“三个月后,小军在全县数学竞赛中得了三等奖。”罖尘说,“他奶奶打电话给我们,哭着说孩子现在每天回家会主动说学校的事,说‘我能学会’。系统给他的不只是分数,更是‘我能行’的信心。”
会议室陷入长久的沉默。
【同步镜头:等待时刻深度】
任千慧的煎熬
洗手间里,任千慧用冷水一遍遍拍打脸颊。水珠顺着下颌线滴落,在白色衬衫领口洇开深色的痕迹。镜中的自己:眼圈泛青,嘴唇发干,借来的西装外套确实大了半号——是向已工作的师姐借的,她自己的正装还是本科毕业面试时买的,早已不合身。
她想起七年前刚入学时,在一次学术沙龙上,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曾说:“建筑学是男人的领域,女学生还是多研究室内设计比较好。”当时她没说话,只是默默把书单上又添了几本结构力学和建筑史。
“尽人事,听天命。”她对着镜子说,声音在空旷的洗手间里产生轻微的回响。
但真的能听天命吗?那些村落、那些建筑、那些老人的脸——它们已经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如果今天失败了,她还会继续这个研究方向吗?也许会的。但学术这条路,一扇门关闭了,可能需要绕很远很远的路,才能找到另一扇窗。
手机震动,是男友发来的消息:“无论结果如何,晚上带你去吃那家你念叨了好久的云南菜。”
她笑了,眼眶却又湿了。这些年,她在田野调查中度过的时间比在约会中多得多。有一次在山西古村落测绘,赶上暴雨,她在漏雨的祠堂里守了一夜,生怕测量仪器受损。男友(当时还是追求者)连夜开车八小时去接她,见面第一句话是:“你没事就好,数据保住了吗?”
他们都是懂彼此的人。
罖尘的忐忑
休息室里,罖尘把汇报材料摊开在茶几上,一页页核对。手在微微发抖,不是紧张,而是一种过度的专注导致的生理反应。
他想起父亲最后的那个下午。病房窗外是县城灰扑扑的天空,父亲握着他的手,手心粗糙得像砂纸:“你做的这个教育的事,好。爸小时候,想读书,没条件。你现在能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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