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马修和皮脸最终决定了先后顺序——皮脸的仪式会污染现场，因此在马修之后进行。
仿生助理提取现场灵魂残留痕迹，血迹、土壤、灰尘、积水……这些东西被分门别类存储在不同溶液与容器中，依次处理，有条不紊。
所有的提取物都将在一小时内处理完成，不同基体将具有不同的附着能力，血迹最有效，用时也最长，干涸的血痕被湿润的离子水棉签擦拭，置入CQNA提取液，经过四十五分钟的最佳反应时长，再使用HOUND-ALK试剂盒提取灵魂，获取所谓的灵魂令牌。
提取后的灵魂令牌将按照比例混合，倒入相对应的P液，使用离心机分层，并获取由试管口向下第三层蓝紫色的SOD层。提取出SOD层液体，加入等渗剂、稳定剂、PH调节剂等，并采用0.15μm滤膜过滤辅以γ射线灭菌，最终制成SNAV注射液。
全程用时两小时，共制成三管各2ml药剂，能够使用三次。
马修将药剂从手臂静脉注射，如果不出意外，他将在5-10分钟内产生幻觉，就像致幻剂，只不过SNAV注射液的幻觉是另一维度的呼唤。
在药剂制作期间，戈尔韦也不闲着，遍览拉文的通讯记录，一无所获，又试图从日志入手，希望找到犯人入侵电子设备的痕迹。
皮脸则在联系黑市，处理货物供应问题。
他也发现了戈尔韦的失败，意识到对拉文招魂绝对不容易，必须多备几分材料。他的材料都是新鲜的，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有钱，就算是人肉也能端上桌。
望潮空下来，找了个角落，背着几人偷偷摸摸算p液下落。他喝下p液，掷了三次，但只问一个问题——遗失的p液在哪个方位？
三次的回答一致：四面八方。
p液的分布已经分散，于是望潮试图找到最近的p液。
他喝下解毒剂，又灌下p液，再次掷卦，得出肯定回答——
p液在西部，已经离开拉马特市，由于距离太远，具体位置未知。
他们现在所处的拉马特市，位于联邦最东部沿海，西部近十个州，面积超数十万平方千米，要找这么一点儿p液，可谓是大海捞针，反推的方法根本行不通，现在只能从司机招魂入手了。
艾拉挡在他前面，正趁这个空当和网友聊天，望潮收好东西起身，而远处的马修也已制作完成SNAV注射液。
抽取，注射，在众人的关注下，马修闭眼而站，静静等待幻觉降临。
连接头部颈部的贴片传导他的状态，小型的监测仪器上遍布各种线条与数值。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平稳而有规律的线条逐渐扭曲，数值不断剧烈跳动，马修的眉头紧拧，然后——
猛地睁开！
他一把扯掉身上贴片，虽然摇晃但急促，三步并两步，走到戈尔韦身前：“你已经知道他的灵魂被销毁了！”
戈尔韦语含讥讽：“是啊，你没看出来吗？”
马修以来就急着招魂，没空仔细观察。现在被摆了一道，一直在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当下立刻吩咐助理收拾设备回去。他还有剩下两瓶SNAV注射液，现在带回去分析成分，可以判断灵魂销毁时间与销毁程度，如果可以的话，他还能利用其勉强再现司机灵魂。
灵魂被销毁了！？？
皮脸愤怒至极，猛地向助理扇去。
啪！
一声巨响，助理被打倒在地。
众人视线掠过。助理带了面具，有面具缓冲，一巴掌而已，不算什么。而且从助理习以为常迅速爬起的表现来看，他肯定早有准备。
果然，爬起的助理似乎完全没把这当回事，继续凑上前，细细的嗓子问：“老大，我们要招魂吗？”
皮脸发泄过情绪，此刻心情平静，冷冷道：“要！我得知道灵魂被销毁到哪种程度。”
灵魂会随着时间自然减淡，即使是自杀或人为损毁的灵魂也有一定几率重新召唤。确定灵魂损毁程度，在某种程度上能够帮助招魂人调整配方或程序，成功招魂。
见不是自己招魂出错，戈尔韦也放下了心，转身吩咐助理离开，如今，现场只剩四人，皮脸和他的助理，望潮和艾拉。
天已经暗了下来，皮脸从行李箱里拿出真空包装的招魂材料，皮脸助理现场放血，摇摇晃晃将快装满1l血包的鲜血递给皮脸。
人头，断肢，器官，再加上现场采集的大量鲜血,散发着浓烈腥味，曾经的案发现场，死过一个人类，也有一个仿生人因此销毁。天已经黑了，风吹着工厂铁皮，不住发出微弱撞击声，像是被虐杀的灵魂哀嚎。
艾拉拉着望潮手臂，害怕的直往后退。
望潮拍拍她的脑袋，低声道：“这么怕啊？”
艾拉点头。
望潮嘿嘿一笑，然后——
“哇！”
“啊！”
啪！
皮脸和助理看了过来，两张人脸面具在没有灯光的废弃工厂内格外可怕，艾拉顾不得骂不正经的望潮，连忙躲到他身后。
望潮捂着被打的脸，语气轻松，连连道歉：“抱歉抱歉哈，继续吧。”
皮脸面无表情地凝望他。
望潮嬉皮笑脸地看回去。
——这家伙，完全不在怕的。
皮脸终于收回视线，艾拉一手捂望潮嘴巴，一手悄悄用力——拧！
“唔！”
艾拉愤愤道：“叫你刚才故意吓我！”
刚刚艾拉以为望潮下一句就要安慰自己，哪成想这个家伙变本加厉，突脸吓人，长舌头白眼珠，哇的一声鬼叫，直接往她脸上扑。
望潮眼泪汪汪：“我是用轻松愉悦的方式化解你的恐惧，你看，你现在就不怕了吧。”
结果确实是这样，可艾拉觉得望潮最初目的肯定只是吓人。她翻了一个白眼：“我才不信呢。”
皮脸取出材料，又从包里掏出榨汁机，无论是头颅还是断肢，粪便还是血肉，细细剁碎放进容器，嗡的一声，腥臭越发浓烈。
艾拉根本不敢看，幸好她没有呕吐功能。望潮捂着鼻子，嫌弃地撇过眼，小声道：“好臭。”
液体搅拌均匀，浓稠的棕黑色，皮脸计算出覆盖现场所需的分量，加入量好的血液与十分之一的p液，再次混合。
以车辆为中心，皮脸使用汁液在地上车上绘制扭曲古怪的符号，恶臭弥漫整个现场。带着人皮面具的人在以人为原材料制作可以召唤人类灵魂的加工产品，望潮这样一想，莫名觉得觉得好笑。
艾拉闭着眼，用气音问：“你笑什么？”
望潮一五一十讲给她听，乐呵呵道：“好笑不？”
“……你没病吧？”
望潮委屈：“嘤。”
艾拉浑身一抖，毛骨悚然，狠狠地：“闭嘴！”
招魂符文绘制完成，皮脸又用剩余液体在自己的面具与身体上绘制符号，扭曲着的三重螺旋，如同生长在血肉之上的萌芽。他信奉来自不可名状之地的不可名状之神，生物的血肉与精神，皆是奉献给祂们的祭品。
风逐渐静止，恶臭汁液逐渐散发甜腻香气。
皮脸跪倒在地，助理将未用尽的血液倾倒，变得浓稠的血浆落在他背上，沿着屠夫围裙滑落到地上。
他开口了，尖锐古怪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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