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再晚来一步,钟某怕是要归西了。”钟楚怀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很欠地补刀。
两人啼笑皆非,上前查看他的伤势。外面侍卫来报,“王爷,刺客都收拾完了,一共十五名,有两人溜得快,咱们赶来时就脚底抹油跑了,其余都已毙命。”
钟楚怀粗重地呼出一口气,似笑非笑道,“他还真是等不及了。”
萧锦佑自然知道这个“他”是说的谁,但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直接地见到刺杀现场,地上那些残肢断骸让人毛骨耸立。
恰好此时宁王府的大夫被随从拽来,几人将钟楚怀扶至床上。大夫替他细细清理了左手的伤口,涂上药粉包扎好后,又命人解开他的里衣,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整个胸口到小腹一片青紫,肋骨断裂三根,内里似有瘀血,所幸还未伤及五脏。
大夫打开一卷银针,在火中炙烤片刻,刺入檀中、巨阙、期门、渊腋,又行火罐覆于四穴之上,乌血从施针处冒出,钟楚怀脸白如纸,硬是一声不吭。
待上完药后,大夫开了张药方,便退出去了。他是懂规矩的,不该开口的地方绝不会多嘴。
屋内只剩三人,萧璟琰扫了一下四周的打斗痕迹,扯了扯嘴角,“钟兄身手矫健,令人佩服。然而寡不敌众,孤身一人屈居此地,实在太过凶险。”他自然是不想钟楚怀出事的,至少目前不想。
“二哥说得没错,若是刺客人再多些,恐怕难以招架。钟兄现在没有官职,万一遇刺,京中官员也不会认真对待。”萧锦佑忧虑地看着他,显然有些焦灼不安。
钟楚怀点了点头,没有作声。郊外偏僻,临时想调拨援手都鞭长莫及,这次侥幸逃过,难免不会再有下次,别院的确住不得了。
萧璟琰见他许久不说话,自顾自道,“钟兄怎可坐以待毙,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恢复职位予以反击,否则疲于应付终会出现纰漏。”
这话却是在理,萧锦佑心想,这个俗人倒也有些见底,不知是真为钟楚怀着想,还是自己着急了。
“我知道”,床上之人终于开口,语气冷硬淡漠,“过了元宵便动手。”
说完又侧头看了看他俩,“今夜还须劳烦二位殿下,将我送回府中。”原来那几个侍卫方才一直没有露面,怕是都已丢了性命。
萧锦佑担心他的身体,“钟兄的伤势怕是不宜立即挪动,不若明日叫辆宽敞的车與再走,今晚我留下来守着,刺客应是不会再来。”
“如此也好”,不等钟楚怀拒绝,萧璟琰赞同道,“我派人再调一些护卫来,今晚你就好好休息吧。”说完便回去准备了。
萧锦佑阖上门,替他掖了掖被子,又从一片狼藉里找出一张还算完好的椅子,搬来坐在床头。
钟楚怀看着有些好笑,一时牵动伤口,疼得蹙眉,“锦佑,你不必如此,去侧屋歇息吧。”
萧锦佑摇了摇头,自是不肯。不知是心理作祟,还是血浓于水,连日来与钟楚怀的相处,让他渐渐拉近了距离,他察觉到那绝不是简单的同盟关系,他对萧璟琰便没有那种敬意。
“此事要不要告予父皇知道?”他斟酌片刻,还是说出心中所想。
钟楚怀语气像是灌了浆似的,疲惫地叹息,“他若是想知道自然会知道,你以为他没有派人监视我吗?”
末了,哑着声线补了一句,“这些人身上不会留下证据的,捕风捉影的事情扳不倒萧清允。”
他抬了抬眼皮,目光深邃地看着他,“锦佑,你觉得要扳倒萧清允,关键在于扳倒他本人吗?”
萧锦佑愣了一会儿,眼中一亮。萧清允的背后是庞大的武官集团,这才是皇帝忌惮的。不扫除掉这些势力,太子是不会倒台的。
钟楚怀知道他领会了,没再继续说话,今日生死一线,他实在有些累了,眼刚闭上就沉沉睡去。
萧锦佑静静地听着他逐渐均匀的呼吸,轻笑两声,杀伐果断的钟相是个狠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却鲜有人知道,他的内里也是血肉做的。不知他那大哥,得知刺杀失败,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孔是否会大发雷霆。
萧清允此刻自然是没有好脸色,面目狰狞眼神阴沉,与平日谦谦君子的模样截然不同。“废物!一群废物!”一个茶盏飞出,正中一人额角,连同滚烫的茶水溅在身上,落地应声碎成几瓣。
“十几个人还拿不下五个人,平日养你们作什么吃的!”萧清允怒不可遏,错过这次机会,钟楚怀必然有了警惕,下次更加难以下手。这群饭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殿……下,不是属下们不尽全力,本来都快拿下那人性命,谁也没料到二殿下和六殿下会带人过来。小人要不是眼疾手快,怕是见不到殿下了。”那黑衣人壮着胆子,言辞说得恳切。
萧清允气不打一出来,抬脚将他踹翻在地,“好—好,一个个的都要同我作对,真是我的好弟弟!”
两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感觉座上那人周身气压都低了一度。
“你可看清了来人正是他俩?”萧清允冷冷发问,寒意四射。
“回……回殿下,小人瞧的真切,不会看错的。”那人喉咙发紧,声音都有些颤抖。
钟楚怀和那两人也勾搭上了,萧清允闭目以睱,心下盘算着,一个钟楚怀已经够头疼的了,现今又加上两个皇子。决不能坐等他势大,须得趁早除之。
“夫君?”门外“咚咚”两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萧清允眼角抽了抽,表情有些不自然,“你俩滚吧。”
江晚吟推门进来的时候,还是睨到了两道黑影,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心下一沉,慢了半拍才缓缓堆出一个微笑,“夫君怎么作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萧清允才意识到方才随手砸碎的茶盏还散落在地上,目光与她对上,慢慢出了声,“下人做事不仔细,稍稍责罚了片刻。”
“责罚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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