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粥最初是倚在墙上看他,直到看得他心慌意乱才肯罢休。
季白最开始的时候,还会装模作样的蹲在地上攀看花枝,一副对墙上挂着的祁粥视若无物的态度。
但祁粥却惊奇的发现,季白的动作越渐的迟钝了。
虽然一直没有抬头,但是那双眼却是游离的状态,果然他根本抵不过这样直白的视线。
其实季白也会慌,会胡思乱想,也会因为那不加掩饰的视线,而感觉到头皮发麻。
他总觉得祁粥的眼神对自己从来都不是清白的,她哪怕藏得很好,他依旧能感受到她眼底流转的兴味。
那个眼神是好奇,是想要玩弄。
季白心不在焉地浇完花,本来打算回去的,结果发觉她今日很奇怪,一直坐在墙头用可怜的望着自己。
刚想抬头询问,季白便听到她的声音再次响起,软绵绵地带着浓浓的倦意。
“先生,跟我一起去牡丹节看花好吗?”还拖着语调,跟撒娇没两样。
季白眉眼一冷,随后毫不犹豫的将手里的木瓢丢掉,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将门关上。
他怎么又生气了?
屋外的祁粥茫然地眨了眨眼,当时的反应就是就有一些后悔,而且还是极度的后悔。
早知道他是因为这句话而生气不理她的,刚才应该让他先救自己下去的。
而让祁粥疑惑的是,明明她撒娇很好用的,偏偏用在季白身上怎么就是不行?
果然季白这样一本正经板着脸的人,就是不讲情调!
祁粥皱着一张小脸抬起来望着天,然后叹出一口气来。
而祁粥不知道的是,刚才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季白,此刻正靠在门口红着耳根仰头,半阖着眼眸。
他冷静自持地睨视着窗上摆放的那盆美人脸,它被单独娇养在屋里,不和旁的花争艳,独自盛开着。
季白红着耳根冷静地想着,他明明有好看的花,为什么要去看别的花呢?
他不去不仅仅是因为,不想出门被人当妖魔一样地观看,还有一点就是,受不住像祁粥这样坚持的人。
能够预料到只要答应她一次,她就会无数次用着同样的招式缠着自己。
他已经看出了她的恶劣,绝对不会让她如愿的。
直至外面的天落了暮色,天边被染成艳丽的赤色。
季白又在屋里面待了很久,以为她应该已经像往常一样的离去了。
结果拉开门,季白一眼就看见还立在墙头,已经开始摇摇欲坠的祁粥,神情微愣,心跳顿时失去了律动。
季白目光诡异的看着她,忍不住开始想,她就这么执拗的想要和自己一起去逛花节吗?
她都坐在上面快一天了,也不见下去,原本红润的脸都变得苍白起来,真的是连命都不要了。
这样的想法也只有一瞬间,很快季白就联想到,白天听到重物落下的那个声音。
所以该不会她下不去了吧……
“先生。”
挂在墙头几乎一天的祁粥看见季白,立马哭丧着一张脸望着他,小脸煞白,现在连个笑都扬不起来。
“木梯掉了?”语气还带着委屈的哭腔,是假的。
“……”
祁粥见季白还是这样冷漠,顿时红了眼眶,语气愈渐地委屈:“我下不来了,帮帮我好不好?”
“……嗯!”季白看着上面小脸惨白的祁粥,哪怕知道是假的,还是认命了。
无奈地从旁边花架边抱出来木梯,架在墙上固定好,仰头看着她。
“下来!”季白的语气依旧冷漠又简短。
祁粥摇晃着僵硬的腿,一双含泪的眼委屈地看着季白,瘪嘴道:“可我没有一百两。”
季白沉默了,不知该笑还是该恼,他是真的拿不准自己该用怎样的态度对祁粥了。
都这个时候了,这小姑娘还搁那儿跟他撒娇呢,是教训还不够吗?
季白松开撑着梯子的手,退后一步立于院子墙下,抱臂目光冷淡地看着她,那态度就是在告诉她,爱下不下。
祁粥垂着头和季白对视,坚持不肯松口,她想要季白对她主动妥协低头。
“不下来,那你就留上面过夜吧!反正晚上和鼠虫做伴的也不是我。”
季白语气依旧十分的冷漠,似祁粥不下来的话,他就真的不管了。
祁粥有些害怕那些东西,但还是咬着牙不松口,摇摇头,坚持地道:
“真的没有,我就算是将自己卖了也赔不起。”
坚定地讲完,还生怕季白又像之前一样转身就走,祁粥缓和了语气,带上软软的语调祈求。
“先生你就帮帮我好不好?”
季白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执拗又爱撒娇的女子,沉默片刻还是最先败下阵来。
垂下眼眸将瞳色遮掩起来,语调冷静:“不收钱,就当今日我请你做客。”
刚讲完便听见她上扬着语调,刚才的委屈一扫而空,还带着浓浓的欢喜,季白顿时就后悔了。
他怀疑她是狐狸变,不然为什么这样善变。
“谢谢先生,其实我没有锁门,你是可以进我的院子,然后救我下去的。”祁粥眉眼带狡黠地笑,麻利地踩上木梯往下爬去。
像是生怕又将季白调侃生气了,祁粥赶紧又补了一句:“不过,要是先生非要请我来做客的话,我肯定也是会来的。”
这会儿祁粥的语调甜得不像话,像是灌蜜了一样。
季白:……
做人果然不能太得意,祁粥才刚刚下来,都还没有来得及和季白讲话,他指着大门就要赶人。
“回去!”失去了原本的稳重的语调,好似带着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祁粥看了看门口,发觉自己好像又将季白惹生气了,决定再坚持一下。
“先生你都邀我进你院子了,所以你就和我去逛牡丹节好不好?”
季白一脸冷漠地指着大门,拒绝之意尤为明显。
祁粥叹息一口气,季白实在是太像顽固的磐石了,不管她怎么打磨,好像都有尖锐的角。
突然祁粥心里开始有些怀念幻境外的季白了,还是温柔的季白好,温柔的季白一定会答应的。
她最后还是被季白灰溜溜的赶回了自己的院子。
隔一堵白墙,季白清楚地听到了祁粥的声音。
“先生,今日不愿意,那等我明天还来问你。”语调带着一种充满生机的声音。
她明明刚才还比花娇,现在又像是坚韧不拔的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又要生息。
季白阖上自己院子里的大门,无声地回答着:“不去。”
声音小得自己都听不见,道不明是讲给谁听的。
大概是白天在墙头吹了风,祁粥不小心受了凉,这一睡颇有一种一觉不醒的错觉。
直到了第二天夜里,她的神智都还是迷迷糊糊的,连力气都起不起来。
忽然祁粥好像听见了院子外面,似乎有脚步声不断传来。
她现在浑身虚力无法集中精力,只得恍惚地想着。
莫不是季白习惯自己爬墙偷看他,今天自己没有去,他反倒不习惯了,所以爬墙来看自己?
但是想了一下,她又觉得有些好笑,季白才不会呢!他的心肠又狠又硬。
心里腹诽完后,祁粥又迷迷糊糊地陷入沉睡。
祁粥起先觉得不对劲是因为呼吸有些困难,口鼻像是被什么给挡住了,还能听见沉重地喘.息声。
她屋子里面除了自己一个活物,哪里来的其他气息?而且还是如此令人作呕的气息!
祁粥被臭得直接睁开了眼睛,入眼便是一位面容丑陋的男子,差点让她直接吐出来。
那人见她醒了也没害怕,甚至还目光油腻地看着她,做出一个下流的动作。
“什么狗东西,滚!你想要干嘛!”祁粥被恶心得当场反胃,想要呕吐。
但由于生病了身体十分地虚弱,根本提不起什么力气,那一点反抗的力道,完全被那人忽略不计。
“嘿嘿,倒是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忘了老子,啧啧……美人娇弱无骨,真是天赐良缘啊。”表情带着痴迷如醉的模样,满口的拿腔拿调。
“那天没有想到你竟然带了帮手偷袭老子,现在落在老子的手里,看还有谁今日能救你。”
听着这样的话,祁粥终于从记忆里找回来了,这人就是之前喝了酒,然后在巷子里堵祁粥,却被季白打晕了的那个人。
这个人回去后又想了很久,越想越不甘心,怎么到嘴的美人儿就被人截胡了呢?实在是可惜了。
既然祁粥不喜欢温和一点的姿态,他想还不如干脆就直接生米煮成熟饭,最后任她如何哭哭啼啼,都得乖乖地当他的人。
一连埋伏了许多天,他才在今天得了空顺利摸进来,却欣喜地发现四下无人。
走进香喷喷的闺房,一眼就看见美人柔骨无力,且面色潮红地躺在床上。
这副样子真的是从未见过的活色生香,看得他浑身都是躁动,只觉得简直是天赐良机啊。
那人脸上挂着恶心人的贼笑,伸出自己的魔爪用力地扯着祁粥的衣裳。
祁粥用力挣扎,奈何身体现在烧得厉害,没有一点力气阻止。
皓齿狠狠地咬着,祁粥费力地在床头摸索,企图找到可以带着攻击性的东西。
终于,她摸到烛柱,眼底闪过喜色,冷着眉眼都是狠意,直接用自己平生最大的力气砸向他。
“嘭——”
那人没有防备,直接被祁粥砸得眼冒金星,捂着头跌坐在地上缓劲儿。
而祁粥借着这个机会费力地推开他,然后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跑。
现在离她最近的只有季白了,所以她想要去找季白求助。
祁粥摇摇晃晃地跑到院子,突然脚下绊了一下,直接跌落墙角,已然无力,只得神情紧张地费力拍打着墙面,声音带着惶恐。
“季白。”
“季白仙人,救救我……”
像是猫爪墙壁一样,还带着小声的呜咽。
季白就像是溺在梦中一样,似乎听见有人在拼命的叫他,睁开眼便听到隔壁传来拍打墙面的声音。
指甲刮过墙壁划拉出刺耳的声音,听得季白直接捂着额头皱眉的坐起来了。
平时的祁粥十分安静,从隔壁很少有这样杂乱的声音传来。
仔细听好像还伴随着虚弱的求救声,还有其他陌生人带着咒骂的声音响起,十分地不堪入耳。
季白眉头狠狠地拧起来了,当机立断翻身下床披上外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会有动作这样快的一天。
他搬出木梯架在墙上,还没有翻上去就听见刺耳的布料拉扯声,‘刺啦’的声音十分尖锐。
眉心骤然一跳,季白看也没看,直接从墙上跳了下去,平稳落在地面上。
抬起头这才借着月色看见,被压在地上无助挣扎的祁粥,她此刻就像是被挟制濒临绝望的猫。
季白只觉得生平第一感受到,自己的胸口被狠狠地拉扯了一下,有些疼。
原本祁粥觉得大概是向季白求救无望了,这贼人莫约故意喝了点酒,所以才敢这样大胆。
她住的地方周围十分偏僻,现在还选在这个时辰,简直就是有备而来的。
本来就已经对季白能赶来不抱有自信了,可当她突然看到了季白,好像就有无数的委屈快要爆发了。
“季白……”
祁粥刚才摔倒得那样狠都不见她红眼眶,现在突然双眼蓄满了泪,小声地唤着他,十分惹人心疼。
季白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趁着那人还没有发现,拿起放在墙边的一根木棍,对准着他的后脑勺狠狠地敲下去。
这一棍季白敲得十分的有技巧,既不会让他死亡,又会让他失去知觉昏过去。
果然那人没有任何的察觉被一棍敲晕倒,然后在祁粥身上,直接失去了知觉。
祁粥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想要推开身上的人,却使不上力气,只能用自己惶恐还夹杂惧怕的眼神看着季白。
那双时常带着狡黠的笑眼,此刻蓄满了晶莹的泪,咬着自己的唇,祁粥拼命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只是拼命地抖着肩膀。
她并非是因为刚才遭受的那件事儿而难过,而是她以为季白不会来救她了。
祁粥只要想到季白可能不会救她了,就会有种连自己都控制不住想要哭的情绪。
但祁粥还是维持着十分头脑的冷静,看着季白将身上那人踢开,身体会不断的发抖,完全是因为生理反应。
季白看着她不断地发抖,还以为是她在害怕,眼底忍不住闪过一丝,以及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
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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