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就让下官进去看一眼就行。”颜令尹实在不愿意放弃这次机会，万一赌对了，就能彻底解决隐患。
顾玦神色平静地看着他，缓缓让开了身子。
颜令尹见状一喜，正欲带人进去，就听见顾玦冷淡的声音传来:
“颜令尹想强闯，玦自然无法阻止，但若是证实为谣传，进了这扇门的人都以中伤皇子、扰乱民心一事处置。”
这话一落，那几个大夫尽皆犹豫了起来，这一不小心就是砍头的大罪，谁也不敢随便踏进去。
就连颜令尹都露了冷汗，他努力地想要分辨出这位七公子是不是故意恐吓他们，当然只是徒劳，顾玦面色一如既往地没有波澜。
大门近在咫尺，可所有人的腿却不敢再往那门槛里再踏进一步。
颜令尹看了眼顾玦，又看了眼微开的大门，一时竟进退两难。
“令尹大人这是何意？”
门口出现一道身影，是个黑衣俊俏的少年，他眼眸含笑，眉角微扬，不解地看向众人。
他气色举止皆流畅有力，没有半分像是得了疾疫的样子。
颜令尹心里虚惊，幸好没踏进去。
他笑着赔礼道，“下官见殿下今日未出来，心里担忧，这才想着带大夫来看一下。”
沈行止露出恍然的神色，戏谑道，“原来是这样，行止还以为大人是想向我开罪呢。”
“殿下误会了，就是给下官十个胆子也不敢做出这种事情。”颜令尹讪讪开口。
“那你还带着这些人堵在这儿做什么？”沈行止笑问。
“下官这就走。”
既然确定了这位殿下没有患病，那自然也没有留下去的必要性了。
颜令尹说完，冷测测地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婢女，“来人，将这中伤殿下的奴婢压下去。”
“大人，我错了……饶命啊……大人!”
那婢女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她眸子惊恐地瞪大，嘴里连连求饶。
明明那位殿下方才还虚弱地躺在床上，这会儿怎么就生龙活虎地站在这儿了呢？
不止她惊讶，顾玦在旁边看见沈行止站出来的那一刻，双眸亦闪过一丝诧异，但极快地敛去。
很快，颜令尹一下子就带着那一帮人退了下去，院里瞬间又只剩下顾玦与沈行止二人。
沈行止等到颜令尹带的人全部都退走后，心里一松，他将目光放到了院里剩下的青年。
“殿下?”顾玦神色略有些犹疑，他缓缓地朝沈行止走过来。
“老师。”沈行止笑了下，“没事了。”
他转过身想回到床上，但强撑着的身体早就没了力气，才往房里走了几步，人就像被风吹倒的树，一下就往地上倒了下去。
身体传来一阵阵失重感，沈行止心里涌起一阵阵厌烦，这令人厌恶的无力感。
下落的趋势忽然终止，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幕是雪白的衣袂，下一秒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鼻尖围绕着熟悉的冷香。
是之前梦中的那阵香，方才这个人也一直在旁边吗？
顾玦将少年小心地移到床上，沈行止缓了片刻，意识清醒过来，睁开眼就看见守在床侧的顾玦。
“殿下，凡事不可勉强自己。”顾玦直接对方才的事表示反对。
“方才之事，玦有把握能应付。”
“可那种情况，我出去是最有效的方法。”沈行止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
顾玦默然，他无言地看着沈行止。
这确实是最有效的办法，但少年能够冒着高烧，强撑着身体，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却需要极大的毅力。
这个少年，兴许真能……
沈行止看着跟前的顾玦，忽然像想起什么似地，往后面避了下。
“殿下?”察觉到沈行止的动作，顾玦疑惑。
“我身有疾疫，老师还是应当注意距离。”沈行止认真地说道。
顾玦扶好沈行止的肩膀，并未有丝毫避讳，“殿下此言差异，殿下是君，玦是臣。”
“君若有恙，做臣子的怎能只为保全自己。”青年正色答道。
沈行止若有所思地看着顾玦，低声呢喃，“君臣吗？”
他的老师，似乎是在他面前第一次自称“臣”。
顾玦当然没在意沈行止会作何想法，他的态度不容置疑，坐在沈行止床边，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沈行止明白青年的决定没有人能够改变，也就没再去劝说，只是将自己缩进被窝里，好隔出些距离。
顾玦看出少年的意思，也没多说什么，静静地坐在旁边，没有去打扰沈行止休息。
沈行止将脸半蒙在被子里，背对着顾玦，但是能感受到那人的存在。
“老师。”
沈行止闷在被子里，低哑着喊了声。
“嗯。”
“陈太医有办法治好吗？”
短时间沈行止不出门还能蒙混过去，但若是长久下去，亦或是越来越恶化，那最后事情仍会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有。”
“要多久？”
“不需要多久。”顾玦道，“殿下只需要安心养病就好。”
沈行止背对着顾玦，看不到那人的神色，只能听到一如既往平缓的语调。
连说谎，都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去相信。
沈行止闭着眼睛想，心里明白这疾疫绝不可能像顾玦说得那样轻松。
只是，他不会放弃的。
逐渐地，意识又渐渐淡了下去，毕竟是发着烧的身子，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顾玦听见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神色放松下来，随手拿了本书，靠在旁边安静地守着。
不知道睡了多久，等沈行止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
“四殿下，你醒了？”
有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沈行止转身去看，是陈太医，他继而又往旁边看去，没有那道挺拔的身影。
心里莫名烦躁。
“陈太医。”身体使不上劲，但沈行止仍强撑着直起手，想将上半身靠在床上。
陈太医正在桌子那边捡拾草药，见沈行止正吃力地想要坐起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欲去帮把手。
但是在他走在半路的时候，沈行止已经端正地靠在了床头上。
真是个倔强的孩子。
陈太医内心有几分触动，他走过去，坐到了床前，朝沈行止微微伏身行礼。
“殿下，可否容老臣看下身体?”
“有劳陈太医了。”沈行止顺从地将手伸出去。
陈太医把了下脉，而后又观摩了少年的气色，最终郑重嘱咐道，“之前的药起了作用，只是殿下还需多注重静养，这样才有利于病情的稳定。”
沈行止点头，“行止知道了。”
见状，陈太医满意地笑了笑，随后站起身去桌边为沈行止配药。
沈行止苍白着脸，看着陈太医在那边低头仔细地挑拣药材。
“陈太医，这疾疫有办法吗？”沈行止问。
正埋头收拾药箱的陈太医，冷不丁听少年一问，浑身僵了下，但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全是笑容。
“殿下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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