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惦累了，从虚扶着程季的胳膊勉强支撑，再到完全窝进他怀里，她已经哭了三个钟头。
睡醒时已经是后半夜。
温惦眼睛还是闭着的，从程季胸口处抬起脸，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迷迷瞪瞪睁开眼。
换回她神思的，是头顶传来的一声轻笑：“还不起来？”
温惦垂死梦中惊坐起，猛得意识到自己和程季维持着什么姿势：“对……对不起！”
几个小时前发生的情景也如纷乱的虹光交织涌现。
喜欢你。
十年前就喜欢了。
字句带着熟悉的声音立体环绕在她耳边。
温惦脸热，张开嘴才发现嗓子哑了：“你……还好吗？”
被她压着这么久，血液不循环，身子不麻才怪……
程季没有回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浑不在意似的：“哦——”
听少爷这语气应该没事。
“有事，腰麻了，腿也麻了，哪哪都不得劲。”
“……”
温惦听了，真的着急，不知道是哭迷糊了还是刚睡醒，连他插科打诨也听不出来了：“非常抱歉！现在医院除了急诊也看不了吧……”
下一秒，程季食指关节轻轻扫过温惦的鼻尖：“笨。”
“怎么还骂人……”
脚下有几只小狗被他们动静吵醒伸个懒腰走进来蹭了蹭他们的脚踝。
程季挠了其中一只，笑：“走吧，我送你回酒店，还能再睡会。”
温惦点点头跟着他站起身。
看到眼前的高大身影又在原地站了一会：“还是你想留在这过夜，也成。”
他们现在这关系，什么话说出口都蒙上一层暧昧。
温惦恼羞：“我还要退房！”
夜风有些凉，穿透身心的那种，反倒把温惦吹清醒了一些，北祈的空气质量很好，夜生活丰富，凌晨三点也不单调。
温惦一直觉得，北祈的夜晚之所以这么冷，是为了要刻骨铭心地记得人。
回到酒店的时候，她坐在窗台边没有睡意，头脑清醒拉片似的回顾程季的话，直到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
程季：【我到家了，早点睡。】
他们彼此都知道，对对方而言这都是个无眠的夜晚。
温惦思索了一下，点开键盘：【程季，我刚才想了一下。】
对方秒回：【想什么？】
温惦面对屏幕，也面对自己的心，坦诚打下这些字：
【你对我说的那些话。】
【那时候我没有反应过来，但我应该是……很开心的。】
【离开北祈之前，我们再见一次好吗？我想当面给你回答。】
……
温惦睡了没多久就自然醒，去前台退完房，托着行李箱打车到机场，航班是去广洵，她打算去找苏语默，中午起飞。她和程季约好，一起在机场附近吃个早点。
其实温惦有点紧张。
程季的告白在心里环绕的持续性远比她想的还要长。
温惦脑子里组织了很多次过会儿要对程季说的话，表达明明是她最擅长的事情，这会儿竟有点拿不准。
北祈的冷不同于芜州，刮起风来，过膝的长袄也难以阻挡。
温惦感觉自己几乎是被风吹进早餐店里的，他一进门就认出了程季的背影，又换了身衣服，发型似乎是刚卷出来的，每一处都服服帖帖。
温惦待在原地愣是整理衣着，心跳加速了好几秒，才鼓起勇气提起脚步。
程季一回头就看到了她，接过她手上行李箱：“这么早？”
“你来的不是更早。”
奇怪的是，真和他搭上话反倒不紧张了，温惦看到桌上的早餐坐下：“点这么多？”
程季：“怕你口味变了。”
以前温惦不爱吃早餐，程季几乎承包了她每一天的早餐，每天换着花样，借此观察她喜欢吃什么，结果发现，温惦一点都不挑食，来者不拒。
后来没忍住主动问起，才知道她最喜欢吃油条配豆浆，豆汁最好。
温惦喝了一大口豆浆，随意回复：“人的口味哪那么容易变。”
程季点头：“那倒也是。”
温惦不知道此时此景下自己是用怎样的心态和勇气，又添上一句：“理想型也是。”
程季：“？……”
温惦刚提起的筷子停在半空：“…………”
想象中话题不是这么切入的啊啊啊！！！
方才还冷得牙齿打颤，现在温惦浑身发热。
既然话题都引到这，不接下去好像又显得有些不负责。
“咳……”温惦战术性清嗓。
程季憋不住笑，嘴早已弯成一条弧线，只不过温惦现在根本不敢看他。
“程季……我，”温惦深吸一口气，“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不是一个花心的人，也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我喜欢过一个人。”
温惦鼓起勇气明眸望向他，只见程季单手撑着脑袋，眼里盛着无尽笑意，耐心倾听，完全少年模样。
“我现在还喜欢他。”
程季笑着配合引导：“那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他昨天向我表白了……我很开心。”温惦心跳如鼓点，“我决定，接受他的告白。”
失而复得、欣喜若狂、执念成真，他或许应该用这些词语来形容这段久违回到他身边的爱？
但是现在，他的心只有像冬日暖阳一般，细水长流的温暖，像她的名字那般：“这么多年，我也没谈过恋爱，理想型也从来没有变过，从认识一个人起，就定型了。”
“温惦，我好喜欢你。”
我喜欢你这句话本就情意绵长，再加上一个好字，更有说不出的情愫。
温惦咬了咬下嘴唇，避免自己太花痴笑出声，今天的程季帅到离谱，比昨晚声色犬马下的ktv里还要帅。
果然帅哥还是要和阳光适配。
而他还顶着这张脸说喜欢她。
温惦！你都要二十六岁了！怎么还像大学生谈恋爱一样。
“怎么？”程季把她拉回神，“不习惯我说这种话吗？”
“倒也不是……”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太害羞吧！
“那你趁着现在，最好习惯习惯。”
温惦：“？”
“因为这些话，我以后会说很多很多次。”
……
这顿饭吃得很饱，愉快又满足，似乎一日三餐里只有早餐才能带来这种感觉。
程季直到陪着温惦办完行李托运，看着她走向登记口的身影逐渐消失，才转身离开。
温惦候机的时候看到程季发来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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