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元姜按了下心口,缓缓呼出一口略显松缓的气来,此刻不远处,再度传出几声曼妙的巧笑。
招待女眷的提碧桂园里建有一座水榭亭台,高台榭上,一群打扮鲜丽的贵女凑着趣说话,其中有一人气质最为出挑,婵绢披帛轻挽臂,珠压裙带稳衬身,举手投足皆可见其教养不凡。
女子淑雅端庄,虽说模样在一群莺莺燕燕当中并不算最好,却因带着温婉的笑,面容加持了几分清丽。
绛罗顺着许元姜的视线找去,知道她看的是秦姑娘,自然地笑道,“表姑娘好眼力,那位站在飞来椅边上的,是秦家的姑娘,秦姑娘以贤淑之名冠身,在京城的夫人圈里,没有不赞许她的,前年简老太太在京中过寿,秦家人过来拜贺,当时老夫人见她,还拉着她的手好一通夸呢。”
说到这里,她的声韵渐有低下来的迹象。秦家的家主从刺史发迹,入调京官后位阶节节攀升,而这位秦家长女秦孝矜,年逾十九,胞妹都已经定下亲事,她却还在摽梅待嫁。
思及京中那一点闲碎言语,绛罗叹惋一声,不过并没有太当回事,听后的许元姜兀自点了点头,别人的事情对她而言到底无关痛痒,是以很快就不再留意。
凛冬将至,水泽腹坚,在这种水陆往来都不畅通的季候,简府中已经在按照定例支领貂褂银子,许元姜虽然被抹去名字,但方管事叮嘱她,说账上依旧留了她的份,许元姜领完银子回来,却没有任何犹豫地走进西厢。
许是临近年关,简高澄很长一段时间都抽不开身,因此许元姜见他的面也是寥寥数次,她习惯地回到这里。
寝堂内,坐榻上的妇人美目盼兮,见许元姜来,伸手在身边轻轻拍按,许是知道她留不太久了,看她的目光温柔得像浸满了水。
许元姜静静坐下,听姨母提到了傅老夫人寿宴那天,余夫人说,在寿堂观寿礼的时候,刚巧见到了傅家二公子,事后托人问了问他的事情,心中有些想法,这才找她来说说体己话。
许元姜心念有动,她似乎意识到什么,仰开头,不明所以地望向余夫人,余夫人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那孩子我当日见了,文质彬彬,听傅家几位长辈说,是个体贴孝顺的孩子,虽说姿容清淡了些,但重在性情温和,心思细致,是个会体贴人的。”
“傅二公子身上没有爵位继承,但这又未必不是件好事,他身上担子轻,能有更多的心思顾及妻儿,而嫁过去的女子,也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姨母你在说什么,我是要回青州的。”许元姜顿了一下,尽量平静地地挤出一点为难的笑来,只是牵强笑意即刻就被残忍打断。
“宝姜啊,你怎么还不明白?”见她这幅不挂心的样子,余夫人覆在她手背上的手掌着急地揉按起来,“经过那种事情,为防那个不轨之人乃至别人再惦记于你,唯一稳妥的法子,就是将你早点安置下来为好。说句不中听的,名节事大,等你回到青州,你父亲他们,也会很快就要张罗你的婚事。”
“宝姜啊,这事躲不掉的。”
最后的话有如魔音,猛地刺激她心跳,许元姜钝钝望进她的眼眸,极力想要刺探她话里的真假,等清醒地认识到话里饱含的现实,认识到迫嫁不无可能,整个人忽而乱了阵脚。
余夫人尽量耐心地劝她,语气诚恳又直白,“他们傅家虽说和简家关系不够亲厚,但重要的是我们知根知底,傅家家底厚,根基稳,护你一个根本不在话下。”
“等过几日,姨母同他母亲约好了,就带你去侯府相看,到时候姨母私下跟她们挑明你的身份,青州许家几个字说轻也不轻,依我看,侯府的二公子,咱怎么也是配得上的。”
“非但配得上,有简家二房这层关系在,咱们宝姜往那儿一站,配他二房绰绰有余。”
余夫人一口气将话说完,尽量将所有脉络捋清楚让人明白,说完观察到女孩的神情不对,微末的少女心意一晃而过,余夫人心里一惊,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冒出来,直觉使她脱口而出。
“宝姜啊,你该不会,对长公子有那种想法吧?”
见许元姜明显一僵,所有反应在她眼里一下子昭然若揭,余夫人知道长公子那边做主,将许元姜在府中的化名划去这事,也猜到因为简高澄最近事多走不开,女孩子才往西厢这里蹿。
如简高澄那般品行样貌的人物,除却地位与能力不说,京城不知有多少女子芳心暗许,却又望尘莫及不敢肖想。
外甥女正值少女怀春的年纪,而长公子又对她多有照拂,心生慕艾再正常不过,然而别家的女子她不想管,放在自己嫡亲的外甥女身上,余夫人却忽然害怕了,无比心疼地搂住她激动起来。
“宝姜啊,简家的宗妇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咱们不兴这样难为自己啊,就连那秦家的大姑娘,谅她知书达理,精通庶务,可就算秦家有意与简氏攀亲,那也不一定做得到。”
“我的宝姜啊,听姨母句劝,不要有这种不不合适的想法啊!”
女人喋喋不休的声音在耳边肝肠寸断,许元姜一下子绷不住了,举起小臂挡住狼狈的脸容,伏下身子趴在她的腿上细细打颤,她虽然真没这么想过,但舍不得大表哥却是真的。
余夫人知道她在哭,知道她只是强忍着憋住声音,不愿叫自己听出来罢了。她按了按发酸的眼角,看着怀里的女孩,慨叹了一口气,五指慢慢嵌进她的发丝里,温柔地安抚她的无措。
余夫人很体谅这种心事被戳破的感觉,说不难过都是假的,知道她懂事,也知道她是听进去了,舐犊的慈爱油然而生。
“我们宝姜较其他姑娘啊,性子绵软一些,依姨母看,日后身边,定要有个会疼人的体贴的知心人,那才再合适不过。”
不管怎么说,外甥女的婚事姨母根本做不了主,父母之命才是根本,许元姜的婚事最终还是得由许家人定夺。
说白了,余夫人就是牵个头,给她提点一二,好让她回去后有心理准备,但若能相看成功,这样一桩亲事带回青州去,也不外乎是个好消息,余夫人当然乐见其成。
相看这一日,定在元夕。
室内暗香浮动,垂顺的长发被解散开来,余夫人在给许元姜梳发,镜中的女孩娇柔纯净,眸中波澜不兴,余夫人温柔地笑了一下,便折身走开,绛罗过来继续给她梳妆。
许元姜捧着海棠螺钿香盒,神思略微恍惚。
元夕今宵,除却巡卫,百官解假,他该是会提前回来陪伴老夫人的,许元姜从窗棂外收回目光,眸光却点点落了下去。
只可惜,她是看不到了。
元夕佳节,府中众人都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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