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棠梨并不喜欢书院的环境,而书院也未曾苛求她必须留宿其中。
她并未选择回到温府,而是索性在两处之间辗转——时而住在燕灼的素帛居,时而落脚于临雨的小屋。
两人待她皆是极好,温棠梨心中常怀感激,庆幸自己能有他们相伴。
这人间,仿佛终于染上了一抹烟火的气息,温暖而真实。
临雨总会细心为她备好路上的吃食,包裹里总是装着热腾腾的糕点与清甜的果脯,仿佛生怕她在途中饿着。
而燕灼,则会在秋风初起时,轻声提醒她:“天凉了,记得添衣。”
她还会用最新到的料子,一针一线亲手为她缝制狐裘斗篷,针脚细密。
待寒冬来临,她便能在风雪中披上那件斗篷。
素帛居的光景渐有起色,从每日亏空,到如今略有盈余,虽只是分文之利,却也令人心生希冀。
温棠梨派出的人马亦陆续归来,金陵距京城最近,捷报频传,似有转机。
然而,素帛居虽曾与云丝馆、绮罗店并称三大绸缎庄,如今却名声受损,亏本经营,处境艰难。
金陵的厂商这些年亦是举步维艰,眼见素帛居或有翻身之机,便决意赌上一把。
前些日子,他们带来一纸赌约,言辞凌厉,气势逼人。
赌约言明:三年之内,金陵需见素帛居所投银钱翻十倍之利。若未能达成,素帛居不仅需悉数归还本金,更需承担布料供给之费、车马之资,分文不得短缺。
此约如同一把悬顶之剑,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十倍之利……此举是否过于险峻?”燕灼眉头微蹙,语气中透着谨慎。她一向主张稳中求胜,不愿轻易涉险。
临雨亦在旁点头附和,眼中满是忧虑。
金陵使者此行,除却那纸赌约,还特意携来些许金陵的上等料子,以表诚意。
那些料子质地细腻,色泽温润,纹样精巧,皆是金陵匠人精心织就的珍品。
使者将料子一一展开,恭敬道:“此乃金陵的一点心意,望素帛居笑纳。”
温棠梨沉吟片刻,转而向金陵使者问道:“此约回复之期,可有时限?”
金陵使者拱手答道:“一月之内,需得答复。”
温棠梨神色平静,微微颔首,“好,辛苦了。一月之内,我必给金陵一个交代。”
待使者离去后,温棠梨将那些绫罗绸缎轻轻捧至燕灼面前,眸中带着几分探询:“燕姨,您瞧瞧,这些料子可好?”
燕灼连忙接过,细细端详,指尖在那细腻的纹路上轻轻摩挲,眼中渐渐泛起赞许之色。
她点头叹道:“金陵这家厂商,向来恪守古法造缎,工序繁复,一丝不苟。只是如今世人多急功近利,往往等不得这般慢工细活。夏日里订的料子,兴许冬日才能得一匹,也难怪他们日渐没落。可这成品……当真是上乘之选,无可挑剔。”
温棠梨闻言,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既如此,便将素帛居送往尚衣局的缎子换成这一匹吧。集云丝馆、绮罗店与素帛居三家之力,为陛下打造一件御狩锦氅,如何?”
*
温棠梨缓步踏入书院,周遭一片宁静,再无人因她而窃窃私语。那些曾如风般席卷书院的传闻,仿佛在一夜之间悄然消散,再无踪迹可寻。
诗会雅集日渐临近,温棠梨如同着了魔一般,日夜苦读,几乎将性命都押在了书卷之上。
然而,诗文一道,终究非一日之功,需得日积月累,方能有所成就。
她虽竭尽全力,却仍觉力不从心。
这几日,裴砚之未曾踏足书院,温棠梨难得得了些许清闲,心中却隐隐生出一丝落寞,仿佛少了些什么。
这日,裴砚之忽然现身,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他瞥见温棠梨,故作惊讶道:“嚯!几日不见,温五小姐这眼下竟似被墨染了一般,莫不是夜里偷偷研习丹青,不慎将墨汁溅到了脸上?”
温棠梨抬眸看他,唇角微扬,懒得与他计较,只淡淡一笑。
裴砚之见状,眉头一挑,戏谑道:“笑得比哭还难看。区区一个诗会雅集,何至于如此拼命?”
温棠梨神色一正,目光坚定,缓缓道:“为了赢你。”
裴砚之素日里于课堂之上,总是昏昏欲睡,这日,他竟破天荒地未曾伏桌酣眠,端坐在那,夫子瞧见这一幕,惊得手中的书卷都险些掉落,连下巴上的胡须都不自觉地抖落了两根。
我想站在你身边,无论是作为朋友,亦或是敌人。
若你前路坎坷,我愿化作一面坚盾,护你周全,;若你需磨砺锋芒,我亦愿化为一柄利矛,助你破茧成蝶。
暮色渐沉,书院内一片静谧,唯有风拂过竹叶的沙沙声,为这宁静添了几分清幽。
温棠梨正端坐在书斋内,手中捧着一卷诗册,眉目低垂,神情专注。
裴砚之支着下颌歪在对面,羊毫笔在指间转得快要飞起。他瞧着那缕被风撩动的碎发在她耳畔晃了十七回。
他心里正纳闷,这温五小姐莫不是活佛转世,怎么能这么坐得住。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两人齐双双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青衫的男子大步走来,眉宇间满是倨傲与不屑。
那男子站定在她面前,冷冷开口,“温棠梨,你可敢接我一战?”
温棠梨合上书卷,神色平静,“你是谁?”
“家父张明诚!”男子猛然拔高嗓音,惊飞了廊下栖着的麻雀。
温棠梨默默看着他。
“家、父、张、明、诚!”男子几乎要踩碎青砖,每个字都咬得震天响。
温棠梨看向裴砚之,裴砚之开口提示道:“当朝太傅。”
温棠梨用书卷抵着下颌,作恍然大悟状,“哦——”
尾音拖得九曲十八弯,“那这位便是去年诗会上,惜败于李公子的张信公子?”
“正是本公子!”张信唰地展开折扇,全然没听见前半句似的。
镶金扇骨在夕阳下晃得人眼花,惊得柳树上打盹的蝉都噤了声。
裴砚之垂眸,长睫轻颤,手指无意识地摆弄着桌上的物件,那丝笑意像是被藏进了眼底,隐而不发,却在不经意间泄露了几分愉悦。
温棠梨抬眸看他,神色平静,“挑战书?不知所为何事?”
张信冷笑一声,将手中的书信递到她面前:“近日书院传闻纷纷,说你并非凭真才实学入书院,而是倚仗关系,走了旁门左道。我张信平生最恨此等不公之事,来日诗会雅集便与你一较高下,以证清白。”
温棠梨接过书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字迹凌厉,言辞咄咄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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