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幽幽的云鹤台上,数百盏纸灯笼在寒风中轻轻颤动,月光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秋染容蹙眉看着池鸢脸上的烫伤,诧异道:“池姑娘,何人伤了你的脸?”
池鸢望着脚底下巨大的五行八卦图,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秋染容疑惑的看了秋玉彦一眼,他正低眉跟着池鸢的视线而去,似乎心有所感,解释道:“是王知希,此事……池鸢不想要我们插手,兄长静观其变吧。”
“也好,盛会之际本就是各族争锋之时,池姑娘可千万小心。”“容公子不必担忧,自保之力我还是有的。”秋染容温雅一笑,“玉彦便在此陪池姑娘吧,我先去和光阁看看如山的伤势如何了。”秋玉彦抬头目送秋染容离去,待走远了,这才轻飘飘问了池鸢一句话:“你且来猜一猜,秋如山一事背后是哪一个家族在暗中捣鬼?”
池鸢这才将目光从八卦图上移开,她望着远处锣鼓架旁飘飞的红缨道:“你们世家之间恩怨我了解不多,又从何猜起呢?”
“秋家之下便是谢家王家,随后才是郗家齐家云家,最后才是花家,按实力来论,王谢最可疑,齐家虽仰仗着我秋家的鼻息生存,但近来却不甚安分,也在预料之中,至于剩下的……虽潜伏在深潭里,但也不是无迹可寻。秋氏也并不是一派和睦之象,单说秋如山一派与我父亲一脉就多有分歧,外部人想要击垮秋氏必先拿我们开刀,何必又去动这些无关紧要的分脉之人,此般行事越是深思就越觉得有趣,那个人真是下得好大一盘棋。”
池鸢半身依坐在案上,从残羹冷炙中挑了一颗荔枝剥了放入嘴中,嚼了几嚼满不在乎的嘟囔:“你说话像打哑谜一样难猜,我听不懂。”
秋玉彦见到池鸢这般举动有些无奈:“你怎的捡别人吃剩下的东西吃呢,就算不脏也不怕别人下毒吗?”话刚说完池鸢就打翻了一个酒壶,瞬间那迷人的酒香就弥漫开来,许是陈酿的美酒,只闻着这香气就有些醉人。
池鸢站起身离了案,罢罢手:“就是个果子而已,还带着皮呢,哪能是别人吃剩下的,你可真是大惊小怪,以前赶路的时候若是吃完了干粮就去树上摘野果子吃,有的果子就算被动物咬了一口也不妨碍人可以吃啊。”
秋玉彦走上前靠得离池鸢特别近,他高大的身影几乎盖住了池鸢瘦弱娇小的身影:“这跟那一样吗?你若是饿了为何不早说?我这便安排人传饭!”
池鸢抬起头看着秋玉彦,看着他紧蹙的眉头,看着那双冰冷又清澈的眼眸:“你这是生气了?我还要生气呢……不就一个果子嘛,何必这么紧张。”
“池鸢,你太不设防了,今夜宴会本就出了事,难保没人在食物上下毒,你就是这样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更不放在眼里,才容易着了小人的道,若是那个王知希有心害你,她能下手的机会可太多了。如今的圣医谷聚集着七族之人,其中各怀鬼胎心思不正的人数不胜数,更何况……觊觎你的人也不少,你不愿我保护你,那你这样随意行事的态度,要……要我怎能放心?”
池鸢默默听着,她低头看着地上两人的影子,秋玉彦离她站得这么近,两人的影子看着像是抱在一起一般。秋玉彦说的这些话没错,她的确是有些清高自傲不把凡俗之人放在眼里,之前在贼人手里吃了那么大一个跟头,却还没明白这个道理。
“放心好了,一般的人间毒物对我没用,那些想害我抓我的人,我自会去收拾他们,轮不到你来训斥我,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也用不着谁来插手,我认你是我的朋友,所以你也最好别多管闲事!”池鸢说完退走出被秋玉彦身影笼罩的地方,她走远了几步直到可以与他直视:“我孑然一身来到这里便是渡劫红尘,若我命中该有此劫那便躲不掉,你再如何费尽心思护我周全也是无用,这些劫数当由我自己去解决,还请你不要插手。”
秋玉彦一动不动的看着池鸢,秋水明眸里好似结了一层寒霜,目光深邃又逼人。
几个婢子小心翼翼的搬来矮几垫子,蹑手蹑脚地摆放饭食,在二人对视的僵持气氛下谁都不敢弄出动静。
池鸢等人摆好了食物就动身坐下来吃饭,哪管秋玉彦还盯着她看了,她吃了一口,见他还站着便招手道:“别看了,你若是饿了,就与我一起吃饭。”
秋玉彦眼里的冰霜因为池鸢这句话瞬间化开了,他唇角轻扬,脸上的笑意又无奈又复杂,他步履轻缓从容,俯身坐下时衣袂飞扬的弧度都那么优雅。“池鸢,我真是拿你没办法,好,我不管,事事都依你。”
池鸢得了他这句话也放心了,还破天荒的给秋玉彦添菜,直让他受宠若惊,回望而来的眼眸撩人心怀,只可惜池鸢不懂风情,没心没肺的浅浅一笑:“何事依我了,本该就是我自己的事,你就是太操心了。”
秋玉彦举起酒杯,看着杯盏中映出的残月,突然问了一句:“池鸢……是不是终有一天……你会离开,就像你出现的时候那样突然?”
池鸢夹菜的手顿住了,她还真顺着秋玉彦的话头认真想了想,在他紧张得眼神中悠悠道来:“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离开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琴石,你若有慧根就会看清这世间一切的虚妄,踏破红尘只在一念,人间繁华不过百年后沧海一粒沙,越是眷恋越是深陷,我知你站在了人间最高处,那种随心所欲翻云覆雨的权利便是放在旁人手里也难以割舍,所以,我们所知所想有所不同,难以契合也难以认同和理解,就像你觉得我这潇洒自由的行事态度不过是给那些人害我的人可趁之机,殊不知这是顺天地而为,依形势而变。”
秋玉彦仰头将杯中月饮尽,眉梢眼尾处浮出一道魅人的薰红,他半垂着眼眸看着池鸢:“呵……我不曾了解你,而你也不曾想要了解我,哪里是最高处,秋氏威名赫赫又何尝不是日日夜夜如履薄冰,多少双眼睛想看着我们摔下来,我哪里是眷恋那虚渺的繁华,若我不动敌先动,踏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你这无为的想法放在世人身上并不合适,谁都有牵绊,而你却没有,若你有了,你就懂了,你说你是来历劫红尘凡事,若你还能置身事外毫无牵绊,哪里是真正入了红尘?”
“我……我,我有牵绊。”池鸢放下玉箸轻声道。
秋玉彦抬眼看着池鸢,眼里含着一丝他小心藏好的情愫:“你有何牵绊?”
“我有你们这些朋友,我有仇未报,我还要去找这个世界的秘密,我还有我的目的,这些不是牵绊吗?我心入道身却未入其门,凭空一身道门本事和武功却在灵界没有立足之本,说起来我与你也没有差别,就是一介凡俗之人,说是历劫不如说是寻求灵根。”
秋玉彦听罢有些失望,他的声音低不可闻:“这算是何牵绊……”说到底她口中所说的朋友当真是朋友吗?有心帮她保护她也被她说成了多管闲事,她真正在意就只有自己的道吧。
台上秋玉彦和池鸢各怀心思,相对无言。台下树影花丛间,花漾一直注视着他们,那是怎样一种落寞表情,寒风吹得他唇角发白,而他依然固执的等下去。鸣儿心疼的站在花漾身后,终于忍不住劝说:“公子,要不先回去吧,明日来找池姑娘也是一样的。”
花漾眼眸的光逐渐黯淡下去,他抿了抿唇角:“我都等到现在了还差那一会吗?我便是等她等上一夜又有何妨?不问一句我心不安。”
“公子,你也看见了,彦公子那般身份高贵的人与她交好,若是以后因为她和彦公子起了争执……鸣儿说句不该说的,公子你这是自找苦吃。”
花漾一瞬不瞬望着池鸢,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池姑娘对彦公子并无男女之意,彦公子的为人我很清楚,他不会强人所难,池姑娘不愿意的事情他不会做,况且我们是公平竞争,池姑娘会选择谁还很难说,彦公子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多说什么……”
鸣儿被花漾说的哑口无言,他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在花漾的身上:“公子夜风凉,别冻着自己。”花漾回头看了鸣儿一眼,笑容极浅,他拉着衣襟边角,眉目忧伤:“她的脸伤成这样,我不问上一句,今晚,你让我如何安睡?”
“公子,你瞧,池姑娘出来了!”花漾目光一怔,回头往云鹤台望去,果然见到池鸢独身一人往桃林的方向走去,花漾将衣衫还给鸣儿,提步就追了过去,靠近时,池鸢似乎有所察觉,竟是放慢脚步等着花漾了。
花漾气喘吁吁的停在池鸢身前,他原本被寒风冻红的脸时下却红扑扑的,抬头时,那双水光荡漾的眼眸像灿若星辰,花漾抬眼一笑,声音轻柔悦耳:“罄月,谢谢你等我。”
池鸢看了他一眼,从他身边绕开继续往前走:“我就感觉有人在附近盯着我,原来是你,说吧,找我什么事?”
花漾亦步亦趋的跟着池鸢走,眸光始终落在她身上:“我今夜找了你许久,我想找你放灯,不,不,我想问的是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奸人所害!”“奸人?罄月,那你这伤要紧吗?起了这么多水泡,肯定很疼吧?”“不是很疼,早就处理好了,不用担心。”“那就好,罄月既不愿说,我也不问,只要你平安就好,这样净梵也就放心了。”
池鸢纳闷的回头瞧了花漾一眼:“你眼巴巴等了这么久,就是与我说这些话的?”
花漾对上池鸢讶异的眼神,露出一个清朗的笑容,他双眸含情脉脉,轻声道:“嗯,只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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