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拂林过,簌簌作响,惊鸟振翅,扰得枝头杏花翩翩落了一地,春光柔煦,悄悄攀至墙角,钻入窗棂,与那人衣摆上银线勾勒的镶珠孔雀争相辉映。
薄薰低垂头,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自主人说出那句话后,她就感觉这屋中的气氛更加沉闷了,好不容易颤着手将茶托端到桌前,却被流光君突然伸出手的动作惊得一个激灵,不断后退时又险些跌倒,还好流光君身旁的人迅速出手扶住了她,不然这失态模样又要给主人丢脸了。
“公子,请喝茶。”空闻从惊魂不定的薄薰手中接过了茶托,重新递到流光君的面前,流光君移眸看了薄薰一眼,一手执壶,一手拿盏,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亲手给池鸢斟茶。
这一套茶具不过是最普通的青花白瓷,甚至极有可能是最下等的次品,从壶嘴处微微凹陷的瑕疵以及壶身釉面不均匀的颜色皆可看出,但如此次品落在流光君手中,配上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以及优雅贵气的倒茶动作,让这套劣质茶具少了一些庸俗廉价之感,多了一丝风流雅致之气。
“谢谢。”池鸢接过茶盏轻声道了一声谢,目光却落在那盏略显浑浊的茶水中,等茶水涟漪渐平,不想身侧之人俯首看来的脸赫然映在水面上,那双沉静如月的眼眸仿佛能透过茶水的折射直直穿进她的心底,才看了几眼,池鸢就匆忙抬起头看向别处,向来体寒的她没由来的觉得一阵脸热。
流光君默默注视着池鸢,她所表现出来的所有神情与动作,他全都看在眼里,“为何你记性如此之差,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也罢,那我便提醒你一次,莫要忘了,四绝庄时,你曾亲口许诺给我的承诺。”
池鸢深吸一口气,一脸平静的看着流光君道:“这个我自然记得,但你也别忘了,我们是对等的,我欠你一个,自然你也欠我一个。”
“我知道。”流光君微微勾唇,笑意渐渐晕染进了他的眼里,轻轻颤动的睫毛将他眸中欲要显露的情绪藏得若隐若现,“不过,这件事可以放在以后再提,现在……”他的话音突然拖长,眸光缓缓将池鸢上下打量,末了才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要你时刻谨记即可。”
“哼,装腔作势!”池鸢实在是摸不透流光君的心思,一句话要藏着掩着说半句,还要吊人胃口,光是揣测都觉得费劲,索性就什么都不想了,不过,近来也不知为何,面对他总感觉怪怪的,那种难以言状的情绪,莫名让人心烦意乱。
流光君闻言低笑一声,端盏饮茶,而当茶水入口之后,他眸中笑意蓦然一收,怔然瞬间又缓缓落盏,蹙眉咽下口中涩口的茶水,茶水滚落入喉,寡淡无味宛若白水,回味之时甚至泛着一丝苦意。
静候一旁的空闻将流光君喝茶的举止全都看在眼里,先不说这茶水是不是涩口难喝,单论这般次品茶具,光是拿到流光君面前就大为不敬,更别论还要他降尊纡贵用来喝茶,但眼下这般情况,却诡异得有些反常。空闻回头瞟了以之一眼,这些时日他出去办事不常在公子身边,怎么公子与池鸢姑娘之间便相处得这般和睦?事出反常必有妖,期中定有蹊跷,等回去之后再找以之问个清楚。
池鸢见流光君抬盏又落,笑问道:“是不好喝吗?”流光君垂眸凝着盏中茶水半晌无言,过了一会才道:“我记得之前让以之送了一些日常用物过来,其中就有茶包,你为何不用?”
“流光,你出行在外一切都是仆从替你准备好的,这些我无异议,但你既来我这里作客,便要守这入乡随俗的规矩,茶包是你所赠,但用与不用皆在于我,这些都是日常随意喝的茶水,我既能接受,你为何不能习惯?”
流光君抬眼看向池鸢,其间流转的眸光如紫玉一般幽暗魅惑,眨动间,又如满月之辉,灼亮又惹眼,让人望之无不惊心动魄。他看似面色波澜不起,心下却默默回味着她方才喊他的那声名字,唤他郗子恒固然好,但永远没有一句流光来得亲切,如若可以,他其实更希望池鸢喊他子恒。
“嗯,是这般道理,那我就客随主便,今日任你安排。”流光君说到做到,当真端起茶盏复尝,不同的是这次神情却甚为愉悦,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仿佛盏中不是什么粗茶而是琼浆玉液一般。
此举让池鸢颇感意外,原本她是想为难流光君的,却没想到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这不是明摆着在挑衅她么,当即池鸢就不服气了:“你确定要如此?那我便把话放在前头说了,由于我体质特殊,只需三日一食,所以时下家中并未准备任何食材,你看,我就连配茶的果子都没有,即使是这样,你还要留下来任我安排?”
“说了客随主便,自然会做到,随你如何,我,悉听尊便,不过,今日登门造访,我也为了你备了一份薄礼,以之,拿上来!”
“是,公子。”以之应声上前,将随行带来的一个食盒摆在了池鸢案前,接着又搬来几个礼盒,池鸢不知其他盒子里放的是什么,但这个食盒里的东西她还是知道的,不用猜也知道里面是以之做的果子,自从和流光君不欢而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尝到以之做的果子了,其实不看见倒也还好,她对食物向来不挑,但若是看见了,就有些忍不住了……
见池鸢不经意间露出的期待表情,流光君眸眼里的笑意再也藏不住了:“我知你喜欢以之做的果子,但你却不知,他更擅长做菜,此次前来,我本让他自备了食材准备在你这开伙,但依你的意思,今日不食,那这些果子也只好让他带回去了,以后若是想吃了,去我别苑再吃吧。”
池鸢还来不及细想他话里的意思,见以之走上前欲要拿走食盒,忙伸手一把抢过来,转眸瞥见流光君促狭的笑容,红着脸嘴硬道:“既是送给我了,岂有收回的道理?之前只是与你开玩笑罢了,你是贵客,我怎敢以粗茶淡饭相待?但我确实不擅做菜,所以就由以之来代劳吧。”
“噗。”站在流光君身后的空闻没憋住笑,才出声就被身后的为从踢了一脚,好在此刻流光君心情极好,没与他计较。
池鸢迫不及待的打开食盒,将里面的果子全都摆出来,回身喊薄薰一块品尝,可薄薰经过刚才那一吓,哪敢再到流光君近前待着,池鸢知她害怕流光君,便端着一碟果子送了过去。
“池鸢,我看你那位客人在外独坐了许久,为何不将他请进来一同说话?”
经流光君一提,池鸢似是才想起琅琊,遂招手让薄薰去将他请进来:“你不说我还真将他给忘了。”流光君闻言笑了一声,目光穿过木窗落在亭中人身上,打量间,眸色不断沉浮,似有什么潜藏的情绪在酝酿。
待薄薰将琅琊请进屋内,池鸢便上前介绍道:“流,流光……这是我的朋友琅琊,琅琊,这位是流光君,你应该听过他的大名吧?”池鸢之前差点脱口喊出流光君,之后索性将错就错喊着流光,而当流光二字脱口而出之后,却又觉得浑身别扭不自在,所以她都避免叫他名字,直到非说不可之时,流光二字又觉得格外绕舌。
听见池鸢喊出的那声名字,琅琊拱手行礼的动作蓦然一顿,抬首时,见流光君目光扫来,琅琊轻挑眉峰,撑扇笑道:“方才我还在猜,这位气度不凡的贵客究竟是什么来路,原来竟是大名鼎鼎的流光君,失敬失敬。”
流光君微微抬首,昂起的下颌弧线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傲慢,两人目光交汇之时,隐有暗流涌动,流光君一言不发盯着琅琊,眸中光芒冷如刀刃,似有警告意味,琅琊挂着一脸无谓笑容相对,亦然不惧,见此情形,就连池鸢都瞧出了他们之间的不对劲。
“你们认识?”一句试探的话立马打破了二人的对视,琅琊笑着摇头道:“我一介风流红尘客,岂会识得才望高雅的流光君呢。”
池鸢也是随意说说,并未真的那般觉得,遂上前拍了拍琅琊的肩,请他入座,“说的也是,就你这纨绔模样,与流光相比,天差地别,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流光君蓦然笑出声来,那声笑直把池鸢勾回了头,淡淡日光斜照在流光君飞扬的黛眉间,暖金光芒晕染了他眼眸里荡漾的冷月色,他这一笑,便是那花月之貌,倾国倾城的女子都不及他三分容色,如此稀罕的盛景自是将池鸢看呆了去,直到流光君止了笑,抬眸瞬间,池鸢才匆匆移开目光,随后,又忍不住偷瞧了好几眼。
琅琊脸上的笑容顿然垮了下去:“池鸢,你,你真这样想?”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不过,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虽玩世不恭,但仍有可取之处,比如你更平易近人,脾气好能容忍,如此品性,他是永远比不过你的。”
“嗯,这还差不多。”琅琊摇扇连连颔首,“这一点他的确比不上我,池鸢,能得你一句夸赞,也不枉我将你心心念念记在心头……”琅琊说完转眸瞥了一眼流光君,笑得一脸古怪,原来是这样,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池鸢狐疑的盯着琅琊,还说两人不认识,一般第一次见流光君的人岂是他这种反应?
面对池鸢逼视的眼神,琅琊连忙撇开话题道:“对了,薄薰丫头呢?我坐了这么久,她怎么还不前来上茶?”
薄薰此刻正缩在角落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上茶的确是她的活,但无主人发话,闲杂旁人的呼喝差遣她才不理呢,“你谁呀?为何要给你上茶,哼,我是主人的仆人又不是你的,要喝茶自己倒去。”薄薰说完目光移到上座案前,那地方说什么她都不愿再去了。
“的确如此,薄薰只是我一人的仆从,无需听从外人的命令,想喝茶自己动手去。”池鸢并未去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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