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浔有入谷下马落轿的规矩,倒也不是给入谷之人来个下马威之意,只是入谷道旁草木繁盛,其中伴生着谷内弟子特意栽种的草药,车马行人多了难免会被踩踏,说是入谷大道,这条大道不过是个可供五人同行的石板路罢。
这日天气晴好,七族聚首,十几里的桃林大道旁隔几丈远就值守着两名护卫,此刻不比平日,除了依然站岗值守的护卫,还涌来一大群为流光君接风的狂热子弟,其中男女老少都有,纷纷汇聚于此围绕在道路两旁翘首以盼。
灵泽望着眼前厚厚的人墙,就算垫起脚尖也就只够着人家的后背,他气鼓鼓地在原地跺脚拉着身后的沈黎往别处找机会,云筝寻了棵大树半坐在树杈上笑看着他俩,“嘿,快上来!你们两个小个子在下边凑什么热闹呢!”
琅琊摇着扇子一路喊着借过硬是挤到最前头,林砚跟在他身后,两人霸占了块地方,就算别人有心想把他们挤到旁边去,却发现无论怎么使劲压根都挪动不了他们分毫,动静闹得大了,还会被琅琊示以眼神警告。
池鸢是最后一个从竹苑里出来的人,她惊讶的看着主道旁围着的众人,实在想不通一个流光君而已有什么好看的,至于让这么多人围聚于此?池鸢左右探视了一圈,虽然琅琊和云筝都朝她招手示意,但是她哪处都不想去,正发愁时,人群的嘈杂声突然变大。“来了,流光君要来了!”池鸢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纵身飞上高高的枝头站立,那枝条纤细修长随着微风轻轻晃动,池鸢站在上边犹如雨燕一般轻盈稳当。
远方尽头,首先走到的是两队齐装的护卫,左右两旁约摸二十个人脚步整齐划一的在前头开路,护卫后边有两个人高举绣有郗家家徽的旗帜,接着就是各式衣着的奴仆婢女,有的拿着礼盒木匣有的提着香炉,有的举着华盖,随后才看见两排衣着颇为华贵的郗家耆绅族老,一个个气势非凡的向谷内走来。
池鸢看着郗家这出场气势微微摇头,她还没见过其他家族入谷的场面,但郗家这样的出场方式未免太嚣张跋扈了吧。
郗家的队伍拉得极长,待那些家族中上了年纪的族老走后,还有嫡系各房中的公子小姐,这些有身份的公子小姐数量不多,但跟随在一旁的奴婢嬷嬷仆人太多了,走的步子又慢,池鸢看了许久,有些疲倦的移开目光去瞧四下围聚的人群。其他家族的主要人物都未出场,倒是有好些小姐带着几个丫鬟奴婢混在人群中,顶着红扑扑的小脸蛋望着大道的尽头,双眸波光流动,几乎望眼欲穿。
池鸢伸了个懒腰,在心里咒骂流光君第五次的时候,终于瞧见了几个熟悉的人影,这些护卫她在流光君的江船上见过,还有那些丫鬟奴婢看着都很眼熟。池鸢等累了依坐在一棵竹枝上,被她压弯的枝干垂倒在下面聚集的人群头顶上,几许枝叶轻轻撩动着他们的发顶,可惜这些人却在聚精会神的望着流光君的队伍,没有谁去在意。
众人左等又等终于等到了流光君的莅临。
他犹如一棵苍山雪松遗世独立,尽管一旁仆从众星捧月般簇拥他走来,但仍然能让人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他。
暖黄的衣袂上沾了几朵花瓣,流光君微微笑着伸手掸去,如泼墨般的长发轻轻散开,发顶的孔雀金簪映着阳光有些灼人眼,他微微转头,唇角含笑注视着道旁欢迎他的众人,唇角虽是笑意满满,但他的眸色却寒如皎皎明月,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和清傲。
池鸢不屑望着流光君,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有那么一刻感觉他的视线略略扫过她时停顿了几秒,他似乎看见池鸢在嘲笑他,他含笑的唇角微微上扬,眸里的月光淡淡散去,瞳光明朗温和了许多。池鸢浑身一怔,被他注视的那几眼让她感觉有一股莫名寒意,她回望他时,他早已看向别处,池鸢皱眉紧盯着流光君,可惜他不再看来,渐渐走远了。
“跟在流光君身后的那位是谁家的女郎?”“不知道,蒙着面呢谁能瞧得出?”“她是谁?怎么同流光君一起来的?”人群中纷纷开始议论紧紧跟在流光君身后那位女子。
池鸢闻言看去,那女子着一身淡紫轻罗长裙肩披雪绢纱衣,半挽着的秀发上缠了几条殷红发带垂于脑后,发髻上斜插着两支扭珠半月红玉步摇,肤如凝玉柳眉弯弯一双明眸清透灵动,眸光流转间令人喟叹美若天仙,只可惜她蒙着半张脸,清透的纱巾纹着几只红蝶,朦胧之中借着南风的吹拂,似乎勾勒出了她鼻翼和朱唇诱人的弧度,无需顾盼生姿,一眼就可倾国倾城。
“王姑娘,一定是王姑娘,她是王家三妹妹王约素!”人群之中有位公子认出了这位美人的身份,其他人恍然大悟,随即便在王约素的衣衫袖角处发现了几处金线描纹的半月图案。
“还真是王家三妹妹,她怎么会同流光君一起来到?她本家人可是早就来到了南浔。”“是呀,我还奇怪呢,只见王家二妹妹,却不见这位名誉洛阳的第一美人。”
池鸢坐在竹枝上看着王约素,平心而论这位王姑娘的确算得上是一位绝顶的美人了,虽只露出半边面容,但也足够媲美天下诸多美人,不过依她这般容貌放在灵界也算不得什么。
人群跟着流光君的队伍一道往云鹤台方向走去,池鸢一路点枝踏叶落在最后头,她还特意去瞧了几眼享有采花贼名气的琅琊,他似乎感觉到了池鸢的视线,对视时他的笑容灿烂又古怪,待众人都随着队伍而去,他和林砚却与别人背道而行,不知要去往何处。池鸢回头看着他们的背影,权衡了一番还是跟着人群往前边去瞧热闹。无论琅琊他们有何阴谋目的,是何身份隐藏了什么都与她无关,这些东西她暂时觉得不如流光君给她的吸引力大。
走在最前面的耆绅族老率先到达了云鹤台,那里早已准备的席案和茶点,两排着桃花雪衫的云家弟子齐齐站在台沿边弯腰见礼,其他家族的几位紧要人物站在云鹤台前的入口处,同郗家的族老和家主寒暄,谢离王昃齐晏花潇等一干曾受邀同流光君游历的世家公子则等在那里,直到流光君到来才一同入了筵席。
秋染容和秋玉彦站在云鹤台上座的席位前,微微抬手举杯同其他家族的人交流了几句,待流光君来时才起身迎上前交谈,谈笑间流光君同秋家双璧共同落座在主位上。这席位倒也颇大,同时落座了四个人也显得卓卓有余,流光君左边坐着秋家双璧,右边则是尽地主之谊的云安衾。
跟随流光君同来的王约素已被王家人请去了一旁的族内女眷次座,王约素同王知希等几个嫡系女眷坐在一处,她轻轻摘下脸上的面纱同族人含笑说话,还好每个家族之间的位置隔着一定的距离,且女眷的席位四面都竖有屏风隔开,不然席面上有王约素这般人物在,那些世家公子们哪里还顾得上吃饭。
池鸢站在远处的树林边探首瞧着,之前她觉得王知希也是一个令人耳目一新见之难忘的美人,如今同王约素坐在一处就相形见绌了,若说王约素的美貌等同于皓月,那么王知希的美貌就如皓月旁微不足道的几点星辰了,倒是不比不知道啊,王约素这般妙人也不亏为洛阳第一美人的称号。
云安衾招手唤来一名弟子让他去竹苑请池鸢入席,直到席面间各种美味珍馐都摆不下的时候那名弟子才匆匆归来,云安衾皱眉训了他几句,小弟子委屈低声道:“谷主,山醉召集其他弟子围着谷内找了一圈都没见着池鸢姑娘,听她院子前的护卫说卯时回来了一趟,之后就再也没见着了。”
云安衾无奈的挥手让山醉退下,转头见流光君的目光微微探来,云安衾含笑举杯:“流光君,请,南浔地小偏远弟子们大多没见过什么世面,若有怠慢之处还望见谅。”
流光君翩然抬袖,端起酒杯同云安衾回敬:“谷主客气了,还望谷主不要见怪本君突然来访才是。”云安衾眉眼带笑:“岂会,家主在浮玉山上清修,昨夜安衾已经请示了他的意思,流光君不如就在花朝谷住下如何?”
流光君微微颔首:“甚好,谢过谷主,谢过折芳君。”
秋染容缓缓放下玉箸,目光朝正同云安衾说话的流光君看去,眼里的眸光幽深难辨。秋玉彦听见了云安衾同山醉弟子之间的谈话,目光正四下探视寻找池鸢的下落,他十分了解池鸢的性子,那小弟子找不到她,她又喜欢凑热闹,此刻必然会混在云鹤台当中。
池鸢确实如同秋玉彦所想那般,她站在远处的树林里瞧了一会还不够尽兴,居然拐了一个云家弟子穿着他的衣衫改了装扮,端着酒水混进了云鹤台上,同侍奉贵客的其他弟子一样游走在各个席位之间。池鸢眉眼低垂跟在其他弟子身后依次上菜,唇角微笑的弧度不自觉的上扬。
秋玉彦探寻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池鸢若真想隐匿起来,在座的没有几个人能察觉到她的存在。秋玉彦环顾四周的时候正巧与流光君的目光对上,两人静静对视了一刻,那一刻两人的目光颇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流光君眸光清冷唇角含笑:“彦公子,自上次洛阳一别不过数月,流光却觉得这些时日恍如隔世。”秋玉彦莞尔举杯:“是极,流光君,别来无恙。”
“素素,你怎会与流光君一道前来?”
“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快到南浔的时候恰巧遇见郗家的车队,不想流光君的车辇也在,我就随流光君一块入谷了。”
池鸢缓缓跟着几名弟子依次给客人们上茶倒酒,她在路过王家的席案间脚步不由自主的放缓下来。
王知希闻言笑了笑,亲手给王约素添了几道菜,“我道你洛阳事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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