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池鸢离开四绝山庄一个时辰之后,苍岚榭又迎来了一位客人,彼时,洛意正临窗伏案作画,一页白纸上,一位青衫执伞的美人渐渐勾勒成形,悬腕点墨,如点睛之笔,给了画中女子灵魂,孤傲的眉眼,清冷的气质,也不知描摹的是谁……
洛意深锁眉头,细细端详着笔下的美人,他原意是画金陵第一美人齐霜,却不成想画着画着却变了一个人,这般气质……说是像她,细看却又觉不像,洛意摇了摇头,落笔将纸揉作一团,扶着额头没由来的叹了口气。
“洛兄,为何叹息?”忽而一道声音自屋外响起,洛意抬头,瞥了一眼窗前站立的男子,竹帘下一缕红穗随着湖风的方向与男子肩下的发梢交叠,“叮叮”几声清脆玉击,一抹青白之色晃眼而过,待看清之时,那男子已经翻窗进来,正垂头打理着自己桃纹云衫上的落叶。
“云兄,是你啊……”洛意疲倦地揉了揉眼睛,埋头又操起一张崭新的宣纸继续作画。
云湮坐到书案上,提起茶壶仰头直饮,丝毫不跟洛意客气,待解渴之后,他才饶有兴致的瞟了几眼洛意笔下的画,随意道:“怎么……不欢迎我啊,即便你不欢迎我,我也得来,都快年关了,赶不回南浔,我只能跑到你这里蹭饭咯。”
洛意左手扶额,颇为头疼的揉了几揉,“我怎会不欢迎你,反正这水榭就我一人住,你来了热闹一点我倒欢喜,只是……眼看交画时限将近,我笔下不顺,难免有招待不周之处……”
云湮端起一盘果子一股脑的直往嘴里塞,本是一俊俏公子模样生生被这不雅的吃相给毁了,“没事,我们哥俩谁跟谁呢,都一个被窝睡觉了,还管这招待不招待的,水榭里有什么东西,我都摸得一清二楚,安心画吧,待会午饭我来做!”说着就跳下书案,朝厅后的灶房而去,没一会,他又回来了,嘴里还碎碎念叨着:“你把那些杂役童子都打发走了,可,可这锅里的米呀菜呀都没了,你又使唤谁给你送来?”
洛意头也不抬:“快到午时,自会有人送食材来,云兄别急。”云湮听罢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走到案前,继续狼吞虎咽地吃果子。
洛意画着画着不经意地抬头瞧了一眼,见云湮一手执壶牛饮,一手端着果子风卷残云,那惨样滑稽又可怜。“你……这是几天没吃饭了,能饿成这样?”洛意好奇问道。
云湮汩汩灌了两口茶水,抬手抹嘴道:“没几天,我想想……三天,还是四天来着,哎呀,为了赶路,渴了就挖点雪煮了喝,饿了就打几只野兔,但是最近雪大,连兔子都不乐意出来了,你知道我又不爱吃狼肉,索性就一路饿着来找你呗,我以为来了就有吃的,却没成想,你这灶房里边干净得像没开过火一样。”
洛意放下笔,拿了帕子拭手,起身走到正门前,摇了摇梁上悬的一排小铜铃,稍后才回身道:“我这几日都安排童子送膳,你既来了,我便让他们送些食材来。”
“好说好说。”云湮吃果子吃了个半饱,随后舒舒服服地坐到洛意的玫瑰椅上,肩一靠头一仰,懒洋洋的说道:“哎,我也没想赶得这么急的,只是最近江湖不大太平,三山六域的妖怪全都出世了,还有几个门派弟子一直追着我不放,哎呀~我也是好不容易甩掉他们折道上你这来避难的,放心放心,都没跟来。”
洛意忍不住笑了笑,走到云湮身侧收拾着书案上的画:“我可没说怪你,便是那些人跟来了,也进不得四绝庄的大门,毕竟坐山长老也不是吃素的,那几位年轻时也是声名显赫的大能。”
“嗯嗯,我知道那几个老家伙,好多年没有出山了,不知道身子还利索不。”云湮敷衍的随了几句话,视线迷瞪的看着洛意拾画动作,突然,他瞥到了美人画集旁独放的一张画纸,瞬时惊得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抖着手指着画像中的人追问:“洛兄洛兄!这,这,这位美人是谁?”
洛意手中动作一顿,不用看就知道云湮指的是谁,“你若早一步赶来,说不定就遇见了正主,她可是鬼笛仙子,最近流传最盛的那位。”
“鬼笛仙子?”云湮皱眉想了想,忽然拍手道:“啊!我知道她,最近这位仙子可传出不少事来,没想到,她竟生得这般模样……”云湮拿起画纸,细细瞧了又瞧,“清幽空灵,惊艳绝尘,如此气质倒像……绝尘宫里边修行的人。”
听闻云湮如此评价,洛意恍如梦醒,抢了云湮手里的画,低语道:“我为何没想到,乍看池姑娘如此特殊气质,别于旁人,之前未曾想透,直到云兄一句道破,我才醒悟……难怪如此,难怪我画不出这姑娘的神韵,笔下滞顿之时,只抓住了瞬间的情绪,过于真实却失了些许仙气。”
云湮听得满头雾水,“洛兄,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明白……”洛意放下手里的画:“没什么,你这般说来,我倒真觉得池姑娘和你们云家人很像。”“你也这般觉得!嗯……仔细看看她身上的衣袍样式,瞧着就有些门道,你见过哪位女子装着如她这般简单的,还真有可能被我说中了,哎,我若早来一会就好了,说不定,我与这位仙子兴趣相投,一见如故呢!”
洛意摸了摸鼻子,笑得不置可否:“池姑娘的性子确实和你很像,不拘小节,爽直简单,你若当真想见她,我倒有一丝线索……”
云湮顿时来了精神,伸手搭在洛意肩上,贴身凑近:“嗯?你知道她去哪了?也对,你方才说了,我若早一步便见到本人了。”洛意摇头失笑,伸手推开云湮,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湖景缓缓道:“四绝庄在西侧,这湖水东侧还有一处水榭,那里是流光君的歇脚之地,池姑娘是随他而来,想必这会也跟着他一起回了水榭,你想见便写好拜帖上门去求见吧。”
“流光君!”云湮听了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流光君又不是谁都能见的,我……我一个云家小弟子,既无响亮的名头又无高贵的身份,想去求见他……怕是比登天还难,再说了,我最不喜欢那些端着架子高高在上的大族之人,跟他们说话迂回客套的,我可受不了。”
洛意拉起窗沿上的竹帘,光泄如虹,霎时,暖如回春的日光就照亮整个厅室,他站在光芒中,远远望着波涛四起的湖面,神色微不可闻的变换了一番,等回头与云湮说话的时候,又恢复往昔的从容笑意:“说起世家大族,云湮,你们云家不正排在七族之列吗……”
“我,我这点低微的身份在云家哪说得上话,云家弟子众多,广纳外姓之人,要想出头,没点能力可站不住脚。”云湮说罢有些意兴阑珊地坐回椅子上靠着,“不说这些了,既见不到本人,那便是缘分未到,鬼笛仙子既喜欢行走江湖,终归会被我遇上的。”
天泪湖东侧的无名水榭,依水而建的长廊之下,摆了一桌午膳,除了流光君,其他三人全都站在旁边候着。流光君许久未曾动箸,直到饭菜凉透,空闻又催人重新上了一桌,下仆们轻手轻脚的换上热食,一个个大气不敢出,生怕惊扰了流光君的沉思。
空闻焦急地等了一会,硬着头皮开口劝道:“公子,菜要凉了。”流光君缓缓抬头,瞥了他一眼,眸光淡漠,却平白的让人浑身凉透。“他到哪了?”
空闻心中一喜,恭敬回道:“还没收到传信,按池姑娘的脚程应该快到金竹县了。”流光君唇角一牵,冷笑一声:“谁问她了,你再胡乱揣测,便罚你去南疆走一遭。”空闻脸一白,只想自己打自己一耳光,“时下,大公子应该到姑苏了,公子,溪山公被属下请到了震泽别苑,您想什么时候启程?”
流光君凝看着湖面上荡开的涟漪,眸色渐沉:“明日吧,派人传信,让他……让他照计划行事,若有人阻拦,但杀无妨。”空闻心中一紧,皱眉应了一声,缓缓退下。
林间小路旁生着一株巨大的古樟树,树干极粗,宽至五尺便分成两截生长,尽管如此,分枝而生的树干也粗如水桶,树上,枝繁叶茂,苍翠的绿叶在阳光的直射下闪动着金光,树底,巨大的老树根上斜躺着一人,半身盖着灰白的衣袍看不到脸,阳光碎如星点,默默投在她的身上,微风拂动,一树簌簌之音仿佛在奏响着安眠曲。
时光飞逝而过,有一个猎户从树下经过,他望见树底下睡觉的池鸢,心生好奇凑近瞧了瞧,见外露的长发以及小巧的短靴,便认定衣袍之下定是女子,猎户打量了一会,歹念即生,他四顾看了看,蹑手蹑脚地一步步朝池鸢靠近,与此同时,右手悄悄解了腰间的砍刀。
池鸢睁开眼睛看着被阳光照得发白的衣袍,那猎户还未走近的之时她就醒了,她懒得动,以为他只是好奇一探,哪知这猎户吃了豹子胆,居然敢偷偷靠近,还敢拔刀打她主意,池鸢无声的笑了笑,想捉弄这猎户,便假装未醒继续躺着,任他鬼鬼祟祟的靠近。
这时,小路拐角处突然走出两名村妇,猎户听见脚步声吓得浑身一激灵,匆忙收刀,退后几步装作一副刚来到的模样好奇地打量池鸢。一会,村妇也走近了,她们看见猎户,许是认识,便随口寒暄了一句:“哟,葛老三,这是刚回来?可打了什么好货?”猎户抖了抖空荡的口袋,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村妇们见猎户一脸窘迫的模样,贴耳低语了几句,正要走时,发现了树下躺着的人,惊讶道:“这,这是何人?”猎户挠了挠头,憨厚的笑了笑,“不知道,我刚来路过,她像是在睡觉,嘿嘿,嘿嘿。”说着便迈开步子匆匆离开古树,村妇们好奇地瞅了几眼,也没多在意,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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